达官贵人的家眷夫人,唐浅浅基本上都已经接见了,也就是说她的皇后之位已经众所周知。
后宫里的事务比起太子府很是繁琐,只是早就有了处理上官商号的经验,唐浅浅处理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何况宫里的美人儿也不需多,那位皇帝又处在要对政务亲力亲为的份子上。
所以不论是心情上还是身体上,唐浅浅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过的很是舒心。
当然,这一个月三十日过的也是极快。
某日清风和缓,春意已然临近,唐浅浅偕同桃红桃香正在御花园里欣赏几株冒着寒风开放的花朵,就听着前面有消息传来,说是有御史禀奏,皇上后宫凋零,或可选秀。
闻言,唐浅浅稍稍挑眉,转头看向桃香。
桃香眼中浅笑浮动,冲着唐浅浅躬身,“奴婢这就去办!”
唐浅浅点了点头。
眸光再度落到跟前开放的花骨朵上。
……按照宫规礼仪,新帝登基三月之内,确是可安排选秀。何况,新帝的后宫人数比起先前的美人儿来,也确是显得有些凋零。所以,有御史禀奏,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那禀奏的折子上所写的“或可”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还真是……其心可诛!
已经成了新帝书房的议政殿内。
南耀羽的龙案之上,正摆着一份打开的折子,折子上清朗的笔端下,几个字迹别样清晰――“或可选秀”。
南耀羽的手指在那几个字上点了点,眼底幽光滑过。
这时候,殿门打开,桐梓闪身进了来,手里正捧着一份折子,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的折子!”
桐梓递上来,眼角含笑的小模样让南耀羽不由挑眉多看了几眼。
而见状,桐梓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嘴角都翘了起来。
南耀羽心下一动,把折子接过来,在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眼底的笑意也随之幽深。
“去,把这份折子的内容抄几份给那些内阁的大臣们瞅瞅,让他们拿出个章程来!”
南耀羽把手里的折子甩出去,桐梓接住,赶忙的应声去了。
南耀羽瞧着桐梓这刚进来就又离开的身影,嘴角一勾,低头看了眼桌面上的折子。
朱笔御批。
清冽的纸张上,上面清晰的一个“准”字,红妍似火。
翌日。
朝中沸腾。
一来是因为那位御史禀奏的“或可选秀”之言,二来则是因为几乎同日,皇后也上表的以为贤良淑德之本,而意图为皇上选美的折子。
尤其皇后的折子虽不过百余字,却是字句清晰的表明着心迹:皇后说后宫女子凋零,理应填补,只是皇上登基,总也是要先一心为民。世上的明君都不是在于后宫的美人儿多少,而是在皇上为国为民的政绩。就是后宫美人儿无数,皇上实则是个昏君,也不是能千秋万载之福。而皇上这阵子勤劳政事,已然是天下之福。所以就难免其下官员担心皇嗣或是出于旁的心思,想要甄选美人之意。而她身为皇后,若是让臣子们占了先,就不免会背上一个不能顾全大局,不贤良的名声,所以皇后也恳请皇上选美,只是登基伊始,还是先小范围的比较好,比如现在京城百官当中遴选。
这看似是赞同选秀,可实际上却是把所有的朝臣都给暗讽了一顿,就差直接说百官正事不干,就光等着看皇上后宫如何如何,也好顺便给自己人添加个位置的话了。
立时就让某些个官员很有些发虚。
本来这两份言语都不为过,可若是几乎同时放在皇上的案头,就让人不得不深思几分。
是宫里的这位折子先送到皇上手里的,还是那位御史的折子为先?
就算是那位御史的折子先送到的皇上案前,那皇后的折子才不过半个时辰就送了过去,怎么也不像是皇后临时写的。
所以是巧合,还是某种谋划?又或者那个禀奏折子的,原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人?
于是,在朝上,百官面对着那两份折子,最后的争论结果就是给皇上选秀的事情虽是大势所趋,可此刻并不宜。
且皇后雍容大度,虚怀若谷,堪称国母典范。
同日,凤仪宫中,唐浅浅吃着早膳的时候,就收到了前朝皇上的嘉奖。
不止有口头上的圣旨夸赞,各种赏赐也是络绎不绝。
凤仪宫的众宫人很高兴。而既然都是在宫里混迹的老人儿,自然也能猜出当中的一些情由。
于是,倒是显得比较淡定。
而当凤仪宫的宫人退去,寝宫之内,只有桃红桃香侍奉在侧的时候,桃香还是忍不住赞叹,“娘娘好手段!”
“……”
唐浅浅弯唇一笑,不置可否。
什么“比肩而立”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总结一句话话,那就是自己的男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送出去?
那道折子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有人禀奏请选秀的时候捅出去了。
正就是“欲擒故纵”!
而恰恰,参奏的人还说了“或可”这两字。俨然就是把她的背景能力什么的全都给捅了出来。
若是皇上对她有稍许的不满,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她失宠。
……或者那个禀奏的人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碍于她的真实水准,又是出于某种忠君的念头才不小心写出这两个字的,可偏偏她是个自私小气的,也从没有低估过某些人的险恶用心。
所以,意料在内的,她的那份折子百分百的发挥了最大作用。
当然,当中最为感谢的还有一个人。
唐浅浅对着桃红勾了勾手指。
桃红应着过来,唐浅浅温柔一笑,
“去请太医!”
议政殿。
南耀羽和往日一样,忙着批阅奏折。
不同前几日,今日即便忙碌,也觉得很是轻松。
只不过……
南耀羽挑眉扫了眼面前不远的滴漏,又侧目瞄向侍奉在侧的某个家伙,“有事儿?”
某个家伙讷讷,眼珠子却是明显的往他手边上摆着的茶盏瞧了几眼,
南耀羽瞅了眼自己右手边上的茶盏,略有诧异。“怎么?”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桐梓道。
南耀羽好笑,
茶凉了,再换就是――
倏的,南耀羽眼中一闪,把杯盏拿起来,掀开。
淡淡的香气沁入鼻端。
南耀羽的唇角淡淡划开一抹弧度,杯中的香气淡淡,却是极其熟悉。
南耀羽先是浅浅的品了口气,然后一口气喝了大半儿。
一旁,桐梓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南耀羽扬了扬唇,放下杯盏,继续忙碌。
只是不多时,跟前的桌案上已经再度摆上了一杯。
而隔着杯盖,香气溢出,仍是他所熟悉的。
南耀羽看了几眼,手中的笔顿了下来,
“皇后煮了几杯?”
桐梓讪讪,侧头往身侧的某个方向瞄过去。
但见,那里正摆着一个壶。
足有两升。
南耀羽眉心一沉。
桐梓咬牙,“皇后问了太医,太医说可……”
“哪个太医!”南耀羽的脸色很有不悦。
桐梓不自主的哆嗦了下,“方太医……”
“啪――”
南耀羽甩了手里的笔,站了起来。
桐梓噤声,尽可能的缩到影子里,免得被迁怒。
……议政殿内,很有些寂静。
过了会儿,南耀羽再度坐下,继续忙碌。
一旁桐梓看了,偷偷地松了口气。
方太医是从前伺候太上皇的太医,皇后此举显然是不想要皇上迁怒。
可见皇后是好心肠的。
只是这明知道皇上担心,这还如此操劳……
实在是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很不好当啊!
正就是在桐梓碎碎念的时候,那位正在忙碌的皇帝开口了,“传下去,今儿凤仪宫侍寝!”
“是!”
夜色笼罩。
凤仪宫,宫灯明亮。
寝宫之内,唐浅浅凝神在宫灯之下,绣着自己手头上的最后几针针脚。
明明就是几下就能弄好的,可因为不远处盯着她的某双视线,总是让她手里头有些不稳。
这个家伙!
原本说是用晚膳的时候过来的,可结果却是拖了好一阵子,为了打发时候,她就拿了先前绣的绣品摆弄,可就在摆弄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来了。
索性,也就是她一股脑的弄完了再说。
只是他手边上明明带着书册卷宗,现在又是干嘛看她!
要是真的想要看,早点儿过来不就好了!
唐浅浅平稳着呼吸,很快,最后一针落停。
她咬断了线头,桃红过来,收拾了起来。
唐浅浅抬眸看向他,他正冲着她伸出手。
唐浅浅不言,搭在他的手上。
暖意袭来。
很让人沉溺。
“皇上此来……是因为茶,还是因为别的?”唐浅浅眨眨眼,娇媚如水。
南耀羽的眸光温柔无害,眼睛在她日渐滚圆的肚子上深看了几眼,再度落在她的视线里,清波荡漾。
“浅浅希望什么?”
唐浅浅皱了皱眉,“当然是因为茶了!”
“哼!”南耀羽哼了声,把唐浅浅揽到怀里,“以后不许再做了!”
唐浅浅吐了吐舌头,反手拥住他,“可人家愿意啊!”
“为了心爱之人,不管做什么都心含如蜜,甘甜无比!”
她说的这些虽有些夸张,却也是实话。
说起来她这烹茶的技术可是别无分号,先前她给他烹过,只是想要把这古代的原材料弄成她想要的那种,怎也是废点儿功夫,所以在他品过几次之后,就不要她弄了,尤其她的身子越来越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