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说:“有不一样。以前我让阿年跟着我累,现在想一想,时光倒回去我也改变不了当时的自己,我爱阿年,跟她经历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后悔,即使让她累,让她为我担心和哭,我也觉得那是很美好的回忆,阿年我装在心里,封起来了,但一定谁也取代不了她。去年,我为了应付我自己,应付我妈,我决定跟李晓婉领证结婚,我承认,我后悔了,非常后悔,我天真的以为,只要发现不合适她就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跟我离婚,可她现在不跟我离婚。这样的情况下,我自己都要放弃我自己了,刘霖你还来我身边干什么,你要我的什么?现在我又能给你什么?我心里最美的景色是小镇上,最美的样子是阿年,这些最美无关环境与容貌,珍贵的感觉在心里,什么都无法跟它来分个高低,你看,这样的我还能接受哪个姑娘?哪个姑娘能跟这样的我过日子?”
刘霖低头很久,心里酸了,他这些话是在委婉地拒绝她吧,可是刘霖觉得,自己一直没有表现出喜欢他的。
还是不小心的泄露心思了吗?
刘霖很想问他一句,你知道我喜欢你了?真的知道?
方默川看她,心里在想,刘霖你真的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你那会不会是错觉?毕竟你是个性格孤僻的女生,也许一切都是错觉?
两个人都很不想明说什么,此刻的感觉是陌生和熟悉交织在了一起。
突然之间,告别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抬头间,方默川不经意地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人,从摩托车的镜子里清晰看到。
他不知道李晓婉怎么有这能耐,能找到这里来。
“让我吻你一下,当做礼物,以后当我的好妹妹。”方默川迈开腿下车,一手拎着头盔。
刘霖抬手,想要搂住他的腰却手指发抖得不敢,最终垂下了双手,她想要逃开却被他搂的更紧,她觉得腰要断了。
方默川低声,开始吻她,没有任何深入的动作,只是额头抵着额头,故作碰在一起的样子,这对他来说不算一个真正的吻,他想要让李晓婉看到,他很不专一,离婚是唯一的选择。
他不知道,这对于刘霖来说是吻,他叮嘱她路上小心,然后,他说再见,最后他上车呼啸离开,剩下刘霖一个人麻木的站在大街上。那时有车经过,她鼓起勇气上前了两步,她背对着街道,她想一转身就死在车流里,感到开心,因为是死在了生前最幸福的一瞬感觉还未消失时……高一那年,乃至以后的几年,她都告诉自己最好的结束是死亡!
此时,她再一次认为最好的结束就是死亡。
济南夜晚,城市大街上的一片噪音里,清晰地掺进了李晓婉的声音,她问:“方默川,他刚才是在吻你么?”
刘霖蓦地睁开了眼睛,停住后退的脚步,有车鸣笛从她的身后快速驶过。刘霖盯着突然出现的李晓婉,觉得李晓婉这句话就是一道题,她答不上来,是否要心虚地说一句:“李晓婉,真的对不起……”
刘霖不知道,被方默川吻了一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许挨打,李晓婉要一巴掌打过来也毫不过分,也许挨骂,所有难听的字眼砸在头上,然后,变得更加不敢抬起头,年轻人的脊背,再也挺不直。
“你为什么不看我?”李晓婉问。
刘霖不看,低头。
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好难。
刘霖等来的,不是李晓婉愤怒的对她动手,不是李晓婉一声声粗鲁骂人的言语,但是,李晓婉清楚地说:“刘霖,你要记得我是谁的女儿!你是谁的女儿!其他男人的爱情也许可以无关家世身份,可方默川他不行!他需要人指引人生方向,他需要人和势来扶持他!你不要讨厌我揭你的伤疤,我猜也许你已经没有父亲了,你是一个孤儿?我不知道你的事,可你的一切都在向我说明,你这个对手我丝毫都不用畏惧!”
“管阿姨护着你,管阿姨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能成为管阿姨的儿媳妇?理由你懂!管阿姨非常势力,我妈妈给我查过曾经管阿姨为方默川介绍的每一个女朋友,家世条件皆是中市一等一的!刘霖,你凭什么?一开始的你对他来说不可能,最终的你对他来说仍不可能!”
李晓婉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用力。
“你是阿年的朋友,你是管阿姨护着的类似亲人一样的人,这情况下我不想和你真的敌对起来!你必须离方默川远远的,否则你别怪我全都告诉管阿姨,你也别怪我用我的办法让你在中市一天都生存不下去!如果喜欢过苦日子那你就尽管的来惹我!我一定说到做到。还有,我不觉得我对你说这些话很过分,我是方默川的妻子,我无所不用其极的扞卫我的婚姻我没有错,错的是你,天真美丽面孔下那无的心!”
李晓婉走近了刘霖几步,抓住了刘霖的手,微笑地说:“刘霖,你喜欢他这样一事无成的公子哥类型?我也喜欢。我们两个之间不同的是,你没有纵容他胡闹的资本,他这性格,如果他没有钱和势,早就被人弄死或者是自己弄死了自己,而我有纵容他继续这样生活的资本,我的父母,会为我尽全力帮他摆平一切。”
刘霖低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掉了出来,滴在李晓婉的手上。
心里下起了雨,滂沱之势。
刘霖听见李晓婉又说:“你可以去找一个你喜欢的人,我会帮他,只要你能离方默川远远的,我可以给你打造出另外一个公子哥儿。你说好吗?”
刘霖抬起了头,眼泪就在眼睛里徘徊,李晓婉清楚看到,可她真的仁慈不了。
李晓婉把她拽向马路上的安全岛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女生,虽然已经严肃的侮辱了刘霖一番,跟刘霖对比了一番条件,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要换一个方式了,温柔的,小声的,对刘霖说一些软语好话。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豁出去就不管不顾的女生,她怕刘霖也是一个豁出去就不管不顾的女生,那么,刘霖也许会胜利到最后,因为,悲哀的是,方默川从没有像是主动吻刘霖那样吻过她啊。
说话的时候,车已开走。
刘霖走不了。
刘霖忘记了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也忘记了李晓婉在转身离开时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她知道,感觉最终也会消失的。
她并没有讨厌李晓婉,因为,李晓婉是他的妻子。
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如果报复自己,不要安生,对方默川爱下去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又一次住进了来的那天住的旅馆,不同的是,今天她并没有怕什么,夜里有声音也不睁开眼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该来的都躲不掉,也许是上辈子做错了许多的事,这一辈子注定经历坎坷,幸福是摸不到也到不了的不属于她的终点。
凌晨两点,她被手机吵醒了。
有没有过暗恋一个人的经历,他的手机号码显示在手机的屏幕上时,心里的激动与兴奋是能叫人瞬间清醒的。
打开灯,拿起手机,心跳加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
如果接了,要说些什么?
刘霖接了,没有主动说话,怕开口就泄露自己的情绪。
他问:“到中市了没有?”
“我没回去。”她说。
“没回去?为什么没有回去?”他问。
刘霖没有说话,在想,该怎么解释一下。
方默川问:“是我的……影响了你?”
“吻”字,他省略了,不知道为何就说不出口。
“不是。”刘霖瞎说:“我把高铁票弄丢了,被风吹跑没抓住……”
这理由真叫方默川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拿你的身份证查询补办,一般都有你购票的身份记录,可以补办。”
“晚了,我当时不知道可以补,不要说票的这个问题了,我明天早上就走。”刘霖说。
方默川叹气:“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我明白,晚安。”刘霖有挂断的意思。
“晚安,注意安全。”方默川说完,先在那边按了挂断按键。
接完方默川的来电,刘霖失眠。
第二天早上起得比较晚了,出去旅馆,提着行李箱先去窗口买了便宜早餐,一边拿在手里吃着,一边提着行李箱往站口走。
等待中,她接到方爸爸的来电。
方默川……他从墙上跳下来……摔重伤了。
又一次的买了票,没走成,但是刘霖不敢去医院看他,李晓婉在医院,她只能重新返回旅馆,等方爸爸传来方默川的消息。
这家旅馆的前台接待都认识刘霖了,三番五次退房又再要房间。
刘霖低头拿出身份证,脸红起来,把证件递给了前台接待的姑娘:“我要一间房,还是原来的那一间。”
“遇到什么事了吗?”前台的姑娘跟她聊了一下。
刘霖点头:“是呢,不过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一个人在外地要小心呀。”前台姑娘给他开了那间。
刘霖接过,罕见地微笑说:“谢谢。”
她一直低头鼓捣着行李箱开心微笑到自己的房间,被陌生人关心的滋味真好呢,有点相信了,其实还是好人多。
在旅馆听方爸爸打来电了话说,管止深来了。
刘霖放下了心。
一直到听说李晓婉哭累闹累离开了医院,她才去探望,他醒的时候她在榻边,她没有多说什么尴尬的话题,只是他说了一点奇怪的话,他说什么绿色裙子的女生,刘霖听完,往心里去了,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话装心里去了。可表面上,刘霖好像把自己恢复了出厂设置一样,忘了错误的吻,相处和对话上也表现的比较自然。
接着救护车带方默川回了中市的古风医院,刘霖不是跟这些人同路回去的,担心李晓婉再多心。
在高铁上,刘霖一个人看车外的匆匆风景。
方默川在救护车上打给刘霖,问她:“为什么不一起回去?”
刘霖大概可以知道,他一旁的李晓婉此时该是生气了的,她简单地回他:“早上买了高铁的票,不想浪费……噢,先不说了,我好像看到了泰山!”
方默川回到了中市的古风医院,刘霖也要回医院正常上班。
管三数终于是盼回了儿子,她时时刻刻都担心儿子在济南跟爸爸一起,再也不要她这个妈妈。方默川身上带着不轻的伤回来,但管三数并没有多么的伤心难过,从小方默川就爱惹祸、闹事,身上大小伤基本就没断过,管三数已经习惯了儿子这样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