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的女主人去世了,好些年了。”阿年叠好衣服,换了个姿势坐着,肚子大了好碍事,“止深说,爷爷生日的时候我见过这家男主人,还打招呼了,我那天喝多了一点不记得,希望跟我婆婆说的一样好相处。”
“嗯,明天过去就知道了。”舅妈收起明天要拿走的衣服。
舅妈愿意来这头,没太琢磨管家的人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容下一个阿年娘家能自力更生的穷亲戚在这里,主要舅妈考虑到,阿年马上没几个月就要生了,有个娘家的亲人在这头,会好很多。
7月7号早上,管止深和方云都跟舅妈过去了那家。
没让阿年去。
这天早上,腿伤好了90的方默川拎了行李箱准备离开中市,一个人去旅行,去远一点,策划了要一路去拉萨。
李晓婉知道他早上9点回来收拾行李,没穿外面的衣服,她就从榻上跳起来下榻抱住他的行李箱,差点跪在地上,抬头看他:“带我一起走。”
“别闹。”方默川嘴上叼着一支烟,拿开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拽过行李箱,对她说:“你要跟我走,就一个去处,民政局。”
她站起来,踮脚伸出纤细的手臂搂过他的脖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方默川,跟我说实话吧。一开始我交代我不是处是,也有过两段跟别人同的经历,你说不在意,决定娶我,你说你是想随便找个人结婚,对家长有个交代。那现在呢,你一再的提出要跟我离婚,是你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认为我很不干净,我遭到了你的嫌弃?”
“你这个解释,很合理。”他眯着眼,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开搁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说话时,唇边香烟上的烟灰,掉在浅灰色地板上,他挑眉笑着地说:“李晓婉,我还是个处了男呢。你说,我怎么会要一个别的男人玩过的你?你要对我认真了,那咱们就趁早离了省心,离开了我,你也算彻底脱离了苦海。”
李晓婉忽然眼中带泪,他太能埋汰人了。
她用力踢开他的行李箱,疯子一样跟他较劲儿:“方默川!你特么是处只有鬼才相信!你为了谁才急于跟我离婚?不如你直说……”疼痛的脚趾,用力时踢坏了,鲜血从涂了透明颜色指甲油的脚趾甲上出来,一滴一滴,在压抑的气氛里染上浅灰色地板……
方默川一个人离开了。
这个早上,李晓婉打给阿年,通了,李晓婉一句话不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阿年问她怎么了?见到方默川了吗?是不是吵架了?
李晓婉什么都不答。
阿年放弃。
一个星期之后,阿年说近几天睡眠不怎么好,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方云安排了医院那边的人,管止深开车带阿年过去的。
全面地检查身子,医生说,一切健康,阿年进了医院就四处张望,她觉得很奇怪,方默川离开中市去旅行了,那个早上,李晓婉一定是有什么事的,只是不跟她说而已。她打刘霖的手机,刘霖始终都是关机的状态,阿年问别人,可是谁也不知道刘霖究竟怎么回事。
今天来医院检查,阿年想趁机打听一下。
她出了婆婆的办公室,发现有人跟她一起出来,管止深一路尾随,阿年走到半路回头瞧他:“止深……我去女洗手间,你跟来是干什么?”
“在外面等你。”他说。
阿年纠结了。
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阿年遇到一个护士,不管身后的人,问道:“你好,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刘霖护士长在哪里?”
小护士打量了一遍管止深和阿年,先跟管止深和阿年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打完招呼复又说道:“管太太,我不知道刘护士长在哪里。”
管止深对护士说:“去忙吧。”
“好的,管先生……”小护士迅速离开。
阿年就纳闷了,对他说:“这个医院里,护士和护士长之间距离有那么大吗?护士长消失了,护士门都不知道。”
“你问的这个护士,和刘霖那个护士长没有太多接触。”他挑眉解释说。
阿年叹气。
走了几步,回头:“你一定知道刘霖在哪里。”
他摇头:“阿年,我真不知道,和刘霖认识了几年,电了话通过五次?好像没有,大概只有两三次。第一,刘霖是姑姑带回来的人,如果跟管家联系频繁,姑姑吃醋,就像我姑姑不喜欢默川跟我妈走得太近。第二,刘霖的性格,真的是一个艰难的问题,太过封闭。”
“第一,刘霖对喜欢的人绝不会封闭自己。第二,她是被你姑姑那么冷血的人同情的姑娘,那要有多可怜,才会连你姑姑也怜悯她?”阿年为刘霖辩解了几句话。
管止深不禁感叹:“姐妹情深啊。”
“当然……”阿年继续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在侧后面,没人的走廊上他边走边轻揽着阿年的肩说:“你的小姐妹们太多了,每一个都在被感情问题折磨,开心跟你报告,不开心还是跟你报告。你的朋友们,真的让我很头疼……”
阿年不屑:“你头疼什么啊?让我小姐妹们感情出问题的又不是你。我的小姐妹们不坑人,不害人。你的哥们儿,各个都是三十几岁的大龄男青年,还有一个37的,他应不算青年了,还有离过婚的我就不说了,你的朋友在人品上不如我的朋友。”
“你的小姐妹们很麻烦。”他说。
阿年不同意:“那是因为我们很年轻!你们很老!”
“不要生气,不要跟我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计较。”管止深赶紧顺毛,带阿年到了女洗手间附近,别的地方有单间洗手间,她非不去,要来这里,他就能明白她在耍什么小心眼儿,原来,来一趟医院都为刘霖。
阿年进去,管止深等在很远的地方。
洗手间里有俩护士在一边洗手一边说话,背对着阿年,声音阿年都不熟悉,阿年走到那边也洗手,拧眉探头看了一下这俩护士长什么样子。
咦,一个眼熟地。
“你好。”阿年打招呼。
小护士一惊,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打招呼,最后还是僵硬一声:“管太太,您怎么来了这边的洗手间呢?”
阿年再一次不适了……
这一声“管太太”,叫的阿年立马毛骨悚然。
阿年觉得就像,比如自己是一个毛桃,突然对面的人指着你惊叫一声“哇……大榴莲”,或是自己明明是一只土拔鼠,对面的人惊叫一声:“哇……恐龙……”……嗯,大概就是这样地感觉。
“刚好走到这边。”阿年指着外面说,然后回头:“我想问一问,刘霖护士长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熟面孔阿年记得,以前来医院,见到刘霖,也见过刘霖和这个护士说话,交代什么任务吧,阿年拿得准这个护士一定知道刘霖情况,擦边一点的事情估计也知道几分,比如医院里刘霖最近的情绪啊……
小护士如实说:“刘霖护士长请假有一个星期了,没来上班。”
刘霖的事情,没人会去问管三数,医院的人大多数和刘霖也都没有接触,阿年有问婆婆方云,可是婆婆什么也不肯说,就让阿年别理会她们的事情。阿年明白,年轻人的心和上一辈人的不一样。
现在,知道刘霖没来上班。
去了哪里?
出去医院,管止深对阿年说:“很关心刘霖?”他要告诉母亲,以后阿年打听什么就告诉阿年吧,避免阿年总这么往出跑,来外面打听事情,六个多月的大肚子,是他全家人的希望和未来寄托。
阿年上车之后说:“我有事,大家都很关心我。朋友之间应该知道彼此的情况吧?互相帮助,天天向上,其实就光说说话也能排忧,解决朋友情绪上的问题,不然心理医生干嘛在世界上存在……”
“刘霖会不会是和默川一起走了?”管止深把车开离医院门口。
阿年吓了一跳。
这么以为了足足三天,刘霖联系了阿年……
“你声音怎么了?哭了?”阿年问。
刘霖的声音很闷,她说:“没有,有点感冒了。”
“霖霖,你现在在哪呢?”
“今天早上刚回中市,我去厦门看望了一个亲戚,很多年没见都要忘了,亲戚病重,才找我。”刘霖说:“路上手机被偷了,在那边没心思重买,回中市我才买了手机补了卡,也看到了你打的电了话和短消息这些。”
原来她没有和方默川在一起。
李晓婉一直也有联系刘霖,但是同样联系不上,李晓婉从一开始就认为,刘霖一定是跟方默川一起走的。
李晓婉甚至灰心地对阿年说:“不如,我跟他离了吧。”她觉得自己不如刘霖,刘霖一直很懂方默川,话少对方默川也很包容,两人总会表现出一副青梅竹马的样子,李晓婉知道两人并不是青梅竹马,只是刘霖比她认识方默川早了几年而已,几年而已嘛,别人就真的毁灭不了吗?即使方默川和刘霖关系像是很清白,那李晓婉也会觉得刘霖对方默川好,并不是白好的!
刘霖回了中市,证明她没有跟方默川在一起,刘霖有收到李晓婉没打通电了话的提示信息,两个人约了,见了一面。
都想把话说清楚。
她们谈了什么阿年不知道,也不打听,能明确的表达沟通是好事,至于以后,每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样决定未来。阿年觉得,有些隐私除了喜欢方默川的女人,其他女人真的没有立场参与。
阿年怀孕八个月,走路轻手轻脚的……
同学在网络上问她……怀孕是什么感觉?
阿年想了想说……好像运镖。
中间阿年舅舅来过北方一次,也顺便看了一眼阿年舅妈,阿年那天和管止深一起,陪着舅舅过去的。
那家的男主人知道了舅妈的前夫过来,刻意晚归,在外面应酬一个饭局。
舅舅忏悔,当时站在一旁的阿年差点哭了,可是舅妈的心很坚决,出轨的男人舅妈坚决不要,舅妈也说,这可能是因为没有孩子,才这么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