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阿年先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很困很累,想睡一觉却不能,已经是晚上六点了,九月份小镇的晚间天气还是闷热,和中市夜晚的天气有差距。
她刚买菜回来,手机就响了。
阿年站在外面巷子里,看了一下号码,是管止深。
接了:“嗯?什么车……你做主吧。”
“我现在不困,我舅妈……明天早上我跟我舅舅去我舅妈家一趟……”
“好,我知道……”
阿年跟他说了好一会儿。
朋友问他,现在有路虎卫士要不要定一辆。管止深说,朋友一共能定到十辆,问阿年要什么颜色的?他主要是准备带阿年出去玩的时候开一开,平时放着。在北方可以选择夏天,春天,秋天,开车上山去玩,这种英国了军用的越野车劲很大,开起来很过瘾,认识阿年后,他一直想要一辆。
也希望阿年能认真选一下颜色,不要敷衍他的热情。
最后阿年选了白色的。
回到家中,阿年开始做晚饭,做的一定是不如舅妈做的好吃,可是,也总比舅舅做的强上很多。
下飞机出了机场的时候,阿年就给管止深发了一条短消息,报个平安。管止深随后打了过来,对她说了一些自己坐车注意的事情,总归是不放心的。
在阿年离开中市之前,出了苏宇阳抖出的这么一件事,让阿年和管止深之间略略尴尬,好像隔着一层什么。
阿年没有任何态度,但不是在恨他。如果就事论事来说,一个人打击一个非法集资的犯罪分子,这种行为其实谁都会说是正确的,不巧的是,正义的人他是管止深,罪恶的人是阿年爸,两方关系如今演变的稍显可笑。
让阿年感到无力的事情是,管止深因非法集资案子,开始对她摆局,一步一步,他手中捏着有效棋子,走得很稳,步步为营。而那时被他盯上的阿年,还在欢度寒假,还和父亲这边的人毫无联系,只是激动的回到小镇过年,快乐的过完年再返回中市,返校的生活一切如常,基本算是无忧无虑,浑然不知管止深的悄悄靠近……
谈一场恋爱,总会希望对方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多一些,再多一些。可阿年此刻知道,管止深放在自己身上的心思,何止是多?是很重。
和管止深认识将近半年,在一起几个月,拿着保密的一纸结婚证,在谈恋爱,现在知道他费尽的所有心机,阿年不怪他,怪他也根本没有用。
从苏宇阳说出来,到她直接开口问他,再到她一个人来了小镇,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其他的事情就在一件件发生。阿年不怨他,但是,心里会忍不住多想,他用在她身上的心思太多太多,戳穿之后,难免彼此都摆脱不掉生活一时间要负重前行。
跟阿年通话完毕,管止深忐忑冰冷的心稍稍回温,叫母亲一起下楼,出医院去吃晚餐,今晚他要留下守着爷爷。
医院外面,他刚拿出车钥匙,就听见母亲惊讶的说道:“秋实,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几分钟了,阿姨,是方慈姐说他在医院这边,而且,我学生阿年离开了中市,我才觉得方便在楼下等他,我找他有事要说。”李秋实微笑。
管止深蹙起眉头,抬眼就见到了从他车身另一侧走出来的李秋实。
李秋实这话虽是对方云说的,可她却是在说给另一个人听。
方云看向了儿子,这还得看儿子的意思,看儿子打不打算跟这个李秋实说一说话,被阿年知道了怎么办?她这个当妈的,只盼着儿子和儿媳能好好过日子。
“妈,先在车上等我。”管止深说。
李秋实跟在了管止深的身后,走向了医院没人的偏僻地方。
管止深点了一支烟,冷淡开口:“长话短说。”
她看了他五官很久,真的很久,她实在搞不懂,就连……听她说话都感到厌烦了吗?
“我以为我穿梭了几个城市最后遇到了你,这是我和你的缘分,我以为你是那个可以让我彻底尘埃落定的男人,你始终跟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是因为你也有意思却不善对人表达吗?然后,这些都是我自己以为的?你不是这样想的吗?”她嘴角有讽刺的笑意:“原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管止深迎上她讽刺的笑意,还给她更加讽刺的笑意,蹙眉低声:“我很相信缘分这回事,在经历过失去和失望之后,缘分到底回来眷顾了我和我爱的人,我可以为一段真正的缘分付出很多很多。我和你有缘吗?这缘分不是人为的?不是你们在试图蒙骗我?我对你毫不犹豫的说再见,你很冤枉?”
“蒙骗什么?你说的我们指的都是谁?”李秋实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层泪水:“我想要去国外发展,想在那边稳定了把我妈妈带过去,我在一个很穷很穷的普通家庭里长大,我想争气,我的志向一直很大,却能力不及。我妥协于现实去上海医院照顾你,是因为你们那边的人高薪聘请,不是你们开出了我满意的高薪我会过去?我一开始并不认识你,我只是负责照顾你,并且按照要求协助你处理工作,我只是一个靠会多国语言而应聘成功的人,我骗你什么了?我在你身边做过什么出你的事?”
她的眼泪终于滴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为自己辩解一个清白。
她其实非常的不甘心,在他身上耽误了整整多少个年头,最后毫无结果,她承认是自己对他痴恋,和他毫无承诺的认识算不得交往,可是她爱上了他,一心就向往着他能怎么办?
一直在暗恋着他,试图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有苦也只能往心里藏……一个好男人,谁能不爱?
曾经有很多个朋友,同事,都在劝她,不要错把痴心付在这种男人身上,认识了他,你能在他身上狠捞一笔,就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未必要靠心计得到,终究你心计不过他,要靠他甘愿的给。
管止深在中市这个城市来说,有权有势,那个家庭是普通人总会觉得遥不可及的,他的金钱地位,真的可以任他今天心里爱着谁,明天眼里有着谁,后天身边又睡着谁,你,在他身边长久不了。
日渐的了解中,他身边真正能懂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那样的人,花中他唯独厌恶火红的玫瑰,厌恶一切瑰丽浮夸的东西,这些,都是李秋实在上海慢慢从他身上了解到的。
她知道他要的感情,希望是淡淡的,但李秋实不知道,他喜欢淡淡的东西,他不希望有任何轰轰烈烈伤人伤己,是因为住院前已经认识了阿年,了解阿年,守着阿年,他按照阿年的标准在臆想未来情感。小镇上的那些日子,他很希望自己的感情可以是和小镇上早晚的宁静一样,是那种细水长流的,温情摸样,
她了解他的过程,并不容易,几百个日夜,了解了一半。
“几年时间,我彻底的了解了你,管止深……你不喜欢人跟你耍小聪明,我就从来没有,也从来没存着那样的心思。”她可怜的说。
他笑:“你不了解我。”
彻底了解,是怎样程度的了解?
管止深冷冷的看着她:“是天意吧,我发现你跟默川有来往,我从不知道你认识他,在上海医院的时候,我没有介绍过你们认识,后来你解释说,他是我表弟,所以你认识他,对,这解释很合理了,我的亲属你多数都认识了。”
李秋实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当我没有智商,还是认为……你在我眼中有那么值得信任?”他冷笑,失望的语气:“我没有亏待你,作为一个朋友,即使知道你对我的想法,我还是没有彻底推开你。我知道你不易,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需要为你的家庭争一口气,想要尼玛妈夸你能干。我安排你进我的投资集团工作,派最高层的人带你。我身边没有女人,和你,传一阵子自然也就没了声音,这种事情和你和别的女人传了也不止一次。但我发现,你来上海之前就和默川有过频繁的联系,我同时发现了阿年在中市读书。”
“无语……”
李秋实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整个人都要瘫软了……她眼角的眼泪,抹了一下,发现夏日的风一吹,也能把眼泪吹得很凉很凉。
不敢抬头看他。
他很失望,很痛心,在医院痛苦的治疗中,他已经处在表弟摆的迷局中,他是一个普通的人,要有几颗心和几个日夜工作的精明头脑,才能应付得过来这些?
而每天日夜同处一室照顾自己的人,也是表弟手中的一枚棋子。
管止深伤心,不是因为被人摆了一道,是因为摆了他一道的人是方默川!
怎么办?对待一个任何事不明说出来而暗中作梗的人,唯有暗中一起较量过一招吧?这是他仅能理智为亲情而留的余地了。如果换做其他人,他会愤怒的把这人折磨到跪地求饶半死不活!
痊愈重回中市,方默川正在北京服役,李秋实选择继续隐瞒一切,对他善良的微笑,在那个他的集团里工作,不知自己即将被派去上海分部。
他独自一人去了A大,见到了阿年,阿年没有变样子,还是那样,淡淡的笑容洋溢在阳光下,很快乐的样子。管止深知道,阿年其实很无辜,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两个男人的战局里,他也知道,在时宏栋一案开始后,她基本就算迈出了方默川控制的领域,而完全不知情的走进了他管止深控制的领域,她不起眼,一切却全因她而起。
一点一点,别无退路的受控在了他的手里。
现在管止深的心情,和当时不一样了,当时很气,现在反而平静了。不是因为已得到了阿年,不是为了自己辩解,而是,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过渡,几年前被玩了耍了的恨意,已经在故事中渐渐变淡。
他了解几年未见的阿年,阿年知道,是在四合院的事情发生后,他开车带她去北京,带她去邻城开会,这其中所简单了解的。其实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大概发生了有两年了,阿年她们中文系的一次征稿,阿年的稿子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