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跟你领证,无关家族的利益关系。”管止深叹息。
阿年看他:“谈恋爱,抱着结婚的目的而谈是正确的。可是我们还没谈,你就已经逼我把婚给结了,管止深……我理解不了你这正确到不可思议的谈法。”
管止深一个字不说,也许他在斟酌,有些事该不该说?
而阿年,是真的理解不了这种做法,结婚离婚,又不是一个人买了首饰再退那么简单,阿年从来没觉得自己美到过分,美到让管止深一见钟情,非一次性娶了不可。
阿年问他:“你不怕我有病?比如时常发作的神经病,会摔东西会全身抽搐,你负责,你不嫌弃我?比如我有会传染给你的皮肤病,比如我生活不检点有爱了滋,你都准备接受吗?”
这些话阿年憋了好久,跟他感情一直稳定,被他宠着被他呵护着,没有误会,所以阿年完全不提这些。
心里开始复杂是从什么时候?是从小镇上,阿年开始怀疑管止深早就认识自己了,许多疑点,那些澳大利亚进口的烧伤药物,让阿年呆住。
在领证的时候,管止深是不是也就知道,他是在逼迫表弟方默川的女朋友,去跟他领证?
方默川被人抢了女朋友,非但没有和表哥发生任何冲突,还在帮忙,这不符合方默川本性的莫名伟大,又怎么一回事?
管止深说:“我只爱恋过这一次。”
“我想一次坚持一辈子……”
“我有将近六年,再也没见过你,我下去病榻,我走不出我的病房,你不认得我,你会害怕我的伤疤。我喜欢你的那些年它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
“我时常在另一个窗子那边看你,你那么笨,你有那么多实现不了的小愿望,我知道你一定需要一个人,照顾你让你笑,你却是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我每天清晨站在窗子那边,都想快点伤好,追你,然后带你走。”
“这么多年,我开车穿梭过无数街道,见过无数的女人,东西方面孔、清纯的,都有……我却再也找不到那种自然不能转移视线的感觉了。为何对你能深刻?因为我们,等于在一起生活了一整年,我不看电视,非公事从不上网,我就爱看窗子那边的你,你咬着笔头皱眉做作业,英语走音,走音了自己尴尬脸红挠桌子,我笑你怎么那么笨,又那么可爱,笑的我时常伤口会裂开了疼,我曾听了医生的叮嘱警告,关上窗子,不看你我就不会疼。可是我忍不住,所以你明白吗,心里甜嘴角疼的感觉,一度差点折磨死我……”
“我是一个男人,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我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跟谁做。我从想要吻你,到臆想着你的整个身子,这中间有一个漫长的心理挣扎过程,这个心理挣扎终于过了,我确定我想要你。我一直在等,我会追你,我一旦有了追求你的想法,我发现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人,至少在你选择别人之前你就是我的。小12岁不算什么,你马上成年了。你可以早恋,因为你是跟我恋,多早恋上都只能算是恋晚了。我保证,我不会让你的恋爱有任何早恋特征,我一直相信我们可以在一起,就在小镇那时算起的不远某天。”
“我没有忍住自己,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曾有一次你补课回来的很晚,漆黑小巷子里你被人强吻了,他本想狠狠的吻你的嘴,却只是亲吻了脸颊,因为他怕你哭。女孩子的吻,很重要吧?早知未来他不该留情,留来留去,留给了别人……”
“在上海治疗,辗转回到中市,我总是望着繁华城市和小镇上不同的那些窗外面,找你的样子,找不到样子就找你的感觉……”
“北方天气不同南方,在北方,我只有花开的气候能想起你……”
管止深说了那么多,趁阿年真的醉了,才说;担心阿年就此心乱纠结,对他疏远,才说。
他本可以有无数场的雪月,场场换新人,但他只想擒获一场,属于他和阿年的,花开气候般温暖的简单生活……
这份爱的滋生,始于他的‘怜悯’,他最初怜悯对面窗子里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强大的心正男人,渴望怜悯可爱弱小的她,一不小心变成了渴望呵护她,触手可及的人,他却偏偏无法呵护。最终,变成了一次心中越是急切,现实中越是需要等待的喜欢,这种在他心中实实在在煎熬过他折磨过他的感情,怎能浅的了?
喜欢着,珍惜着,却背道。
中市再遇阿年,管止深相信了宿命,这个东西无论存不存在,他都只能以此为借口,依赖命运,狠心擒获着属于自己的人。对也好错也罢,终究命运怜悯了他,还给他一个丢了又找回的阿年。
阿年喝醉了,于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对头晚的事情记得非常模糊,模糊归模糊,还是稍微有一点印象的。
榻头搁着一杯水,是管止深放的,阿年在他榻上半身边自然醒来的每一个早上,基本都会有一杯水,他把她照顾的很好。阿年总是在努力比他早起,给他也准备一杯水,可是一直被瞌睡虫叫去作伴,做不到早起。
阿年羞愧地拿过来,趴在榻上手里捧着杯子,低头想着事情就慢慢的把水喝了。
管止深不在榻上。
阿年放下杯子,纠结于昨晚记忆中的事情。是自己睡觉做梦臆想的?还是真的发生过?昨晚自己质问过管止深?也对他表达了针对某些事对他家人的小小不满?
还有,阿年仿佛听见管止深说了很多话,他心中藏着的真心话,在阿年的印象中,管止深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那么多关于爱她的话,多到阿年不能全部记得,醒来又都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阿年不是彻底醉了,不会醒来全部都不记得,两杯红酒,只是让阿年记不得昨晚那些究竟是真的,还是梦的。
起榻,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阿年闭眼按了按太阳穴,还听他说,把心底压得最深的事,倒了出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如果不是怕你变得心事重,这是打算压在心底一辈子的。
阿年快速的洗漱完,去了厨房。
管止深在厨房,阿年主动开口,盯着早餐说:“早餐差不多就好了啊?”
“准备吃饭。”他说。
阿年站在他身边,穿着拖鞋,局促的抬头,看他:“你说,我昨晚是做梦了,还是没做梦?”
“无语……”
管止深无语片刻,顺着她的思路搭话:“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你说,你在小镇上住过一年,就住在我外婆家的对面,你还认识了我,你还你说你你你……”
“唔……”
“我怎么?”管止深问,“记得我是突然控制不住吻过你的路人甲乙,嗯?”
阿年看他的眼眸,这么说,不是做梦?
“我记不得,被人突然吻脸是什么感觉了,也记不得当时你的气息了,我现在闭上眼睛,感受你的气息,大概,和这时候的气息差不多吧,不对,你当时在养病,那就再加一点中西药的味道,应该就是当时的你了。”
“你要不要加点调料,把我吃了……”
他不用阿年去努力想什么,过去,现在,他还都是一样,仍然在坚持,初心不改。
“管止深……”
接吻中,阿年叫他。
“你昨晚有没有哭?”
“没有……”
“那是做梦……”
“什么意思?”管止深问。
阿年:“无语……”
“怎么不说话?”他又问。
“疼……啊……舌头,疼……”
“也对,资源充足。”管止深逗她。
“家用我要盯紧了,你给了别人怎么办……”
昨晚管止深坦白的一切,对于阿年来说,是他抖出的一个大包袱,这个包袱,在还是他自己心底的秘密时,导致了他对她纠缠,曾经,自从在A大门口见面,到今天,所有的一切不寻常举动,仿佛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包袱,他现在已经扔给了阿年,在阿年心里,这个包袱的分量特别重,管止深待她如此,她要怎么做,才回报得完?
阿年心里感慨起来,千万要一直一样,不要有‘腻了’‘够了’‘烦了’,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一定要对得起以前的遇见,想想,挺美好的。
早餐时,阿年问他:“默川去小镇,我们认识的那年刚好是你离开小镇的次年春天,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一直好奇,默川怎么来了小镇直接追我,都没有一个过渡,你们太像了……说他见我之前不认识我,我不信,但他口风很紧,一直不说。”
“算不上有。”管止深给阿年拨了一个鸡蛋,阿年只吃蛋清,家里钟点工每天来一次,蛋黄带走回家就喂了猫。管止深说:“他是从李秋实那里认识的你,他不说,你也不要问了,李秋实以前是你的英语补课老师,也许默川跟我一样,偷偷认识了你,才决定追你……抱歉,我挖了墙角。”
他说的,自然到跟真的一样。
“哦,李秋实老师和默川,我看着也像早就认识……而我和默川在一起这几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李秋实老师。”
“无语……”管止深。
九点多,管止深开车送她去郑田那边。
“你心里装着这么多事,第一次正面见我,很纠结吧?”阿年在副驾驶,问他。
“理性点说,门口那晚见面,我有观察你的性格有没有变?如果几年后你变成了我讨厌的样子,我会撤退,当做从来不认识你,可是你没变,所以我才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我见了你之后,更不甘心了。”他说。
在门口,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管止深的确喝了点酒,但他没醉,他说的那些话,并不全是针对阿年,他自己也不知是在讽刺谁,是讽刺这可笑的命吧,就是认为,阿年近在咫尺,坐在自己身边,摸样依旧,可是,你多看阿年一眼,眼中带点异样情愫,那都会成了阿年眼中的变态,一不小心,可能会被阿年当成下作男人。
“哦。”阿年点头,又好奇:“那不理性的呢?”
他皱眉。“不理性?差不多就是见了你后有了兽性,跟你做……”
“无语……”
阿年无视他的直白。
“你当时把我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完全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
管止深一手把着方向盘,红灯了,他落下车窗,深沉目光看着街道,带了几分笑意,皱眉莞尔:“如果不是让你难堪,你未必记得住我。”
阿年大笑,冷笑:“哈哈……现在一想起来,你那完全就是酸溜溜的妒夫语气……”
管止深挑眉,无言。
是,他嫉妒的寝食难安,嫉妒的车总想往A大附近开去,可是,A大那里,阿年认识你是老几?
下午,阿年趴在郑田的榻上睡着了,抱着自己的旧笔记本。早上管止深和阿年订好了,下午两点左右来接她,一点四十多管止深打给阿年,没人接听,他就直接来了,客厅忙着的郑田去给开的门。
阿年昨晚睡得很少,所以白天困得没精神了。
“帮我叫一下她,谢谢。”管止深对郑田说。
郑田尴尬,指着房间:“你可以自己进去叫她,没事。”就差点说,不用尊重我这种话了!
“如果方便我就进去了。”管止深不太习惯进女性的房间,除了阿年的,自己妹的,和母亲的。
郑田低头,没那么多讲究吧?说:“方便进去,我的房间一直被我看成和大街一样,任何人,随便的穿梭进出……”
管止深:“无语……”
管止深有心理阴影,高中毕业,去过女生家中,父亲的好友,那个家里的女儿,说女生闺房是禁地,很神圣神秘,并非此时他听见的大街。
郑田抱着笔记本在客厅继续弄她的东西了,不管客人。
管止深进来郑田的房间,虽然郑田允许他进,但他还是显得拘谨,阿年在睡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叫醒阿年?
在阿年旁边站了几分钟,他正犹豫,阿年竟神奇的自然醒了……
“你怎么来了?”阿年揉眼睛。
“两点多了,你让我带你去买仙人……球?”他不确定地说。
“哦……”
阿年点头,一动,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管止深伸手过去接住,阿年的小笔记本他认得,他小心拿在手里,跟在阿年身后。
“稿子。”阿年走到门口,想了起来,转身接过他手中的笔记本,准备放到郑田的桌子上去。
可是……稿子呢?
“我的稿子呢?”阿年瞪大眼睛看屏幕。
“我斟词酌句的写了一个上午了,写了删了,删了又写了,最后能用的就四百多字了,还被你给我按丢了?”
管止深表情严肃,摇头。“我没按过。”
“你没按过谁给我按过?刚才电脑是不是在你手里我接过来的?接过来就是空白一片了,我要回忆我都写过什么,我现在一句想不起来了!”阿年拿过笔记本,站在角落生气!
管止深蹙眉,稿子哪里去了?是不是阿年记错了根本没写?总之,阿年丢稿子加上起榻气,横竖怎么看,事态严重。
“我真的没有按。”管止深解释,不敢靠近。
郑田听见了,从客厅走到卧室门口,她可是头一次看到阿年的小闷脾气,还真是冲,郑田直说:“你抱着电脑睡觉的时候,我进来过一次哦,我看到你的手就在键盘上呢,我还纳闷,你怎么一上午一个字没写?当时上面就是空白的。”
阿年:“无语……”
自己按丢了的?
两点四十,郑田送阿年和管止深离开,送到门口。
郑田不知道是谁按没的,但是,稿子没了就是没了,要么想办法找回来,要么就是重新写,只有这两条路,不想让阿年和男朋友吵,所以,郑田撒了个谎。
离开的阿年,在怨自己,为什么不保存好了再睡觉?
锤头郁闷中……
郑田和管止深轮番拿过阿年的笔记本找,都没有找到稿子,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恢复不了。管止深说,明天让公司的技术帮忙找一下,或者外面哪里可以找稿子,花点钱找回来也行,阿年一算,几百字居然还要花钱来找,那太划不来了。
还是重新写吧,虽然写已经写过的东西有点乏味,再写也没了当时的感觉。
一起去买花。
花市对面的街上,管止深停了车,他和阿年一起下车,再也不担心任何人的眼睛,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
挑选仙人球的时候,管止深问阿年,干什么用,好看吗这东西?
“吸辐射……”阿年说。
管止深怀疑:“有效?”
“没效……”
“无效还买?”
“摆那里骗我自己……”
“吸辐射……”管止深忽然想起了什么。
买完了,阿年抱着两盆彩色仙人球上了他的车,管止深看到了一个市场,就在花市附近,但那是一个卖蔬菜水果的。他让阿年在车上呆着,他马上回来,阿年见他走向了附近的菜市场,立刻阿年耳边就回响着婆婆曾说过的话,“止深连菜市场里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没有概念……”
他居然进去了。
平时在家中,他喜欢做料理,食材都是别人准备好的,跟阿年单独生活在外面房子里,也是超市买来,不是市场。阿年本是担心,不过一想,市场和超市有什么区别,都是卖东西的……
不到十分钟,管止深出来了,手中拎着的是什么,阿年不知。
他打开车门,把东西扔给了阿年。
“洋葱头?”阿年摸了摸,真的是,问上了车启动的管止深:“你买了两个洋葱头干什么?”
“预防感冒。”他说。
阿年,
以后可以叫他管百科管常识了。
一路上阿年表示对洋葱头不信任,到了家中,停车,管止深疑惑的打给了江律,问江律,微信上你转发的,洋葱头放在电脑附近可以预防感冒,这到底是有依据的还是开玩笑的?
问的江律无语,他何时转发这类东西了?
江律说,绝无可能!管止深找了一下,居然找不到了……
阿年在一旁看他:“你在玩儿微信了?”
他尴尬了,点头。
“不是说不玩这些东西?”阿年问,在家没有见他玩啊,在公司偷偷玩的?
管止深尴尬,良久,沉吟道:“为了与九零后接轨……”他为阿年而改变了多少,已数不清。
阿年是九零后,1991年3月2号。
回到家中,阿年小书房的桌子上电脑旁,他大书房的桌子上电脑旁,均是放了一盆仙人球,一个超大洋葱头。
阿年接到乔辛从海城的来电,聊着聊着,阿年说,管止深也在玩微信了,你俩要不要加他一下?不过不要转关于洋葱黄瓜西红柿的这些东西,怕他买。大二的时候,阿年和乔辛她们最开心的时光,曾经说过,好姐妹都要成为将来另一半的朋友,如果非原则性错误下吵架冷战了,姐妹们方便从中调解。
“他说要跟九零后接轨,你心里很美吧?快说说,什么感觉……”向悦问。
阿年无语,这能有什么感觉。
“听完他说的话,我的心就像一个奥尔良烤心一样了,好吃,还很……”
阿年了,怎么了嘛,聊得好好的向悦怎么疯了。
晚上阿年要和管止深回去那边吃饭。
爷爷催了……
好奇阿年最近一周怎么消失了?
方云和管止深,放放,都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