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慈知道,不用自己详细说,弟弟已经猜透了。
她快速离开。
方默川抿唇,那个市委的男人,能动手打人,这会儿,姐姐又说七年前刚去市委费力往上爬……
显而易见,和那个男人,是那种关系吧?
很晚了,方默川接到了方慈的短消息,方慈转达了母亲的意思,一个星期,也就是7天后,必须要有一个答案。
方默川看了一眼,放下手机。
三天后,是阿年外婆的生日。
去年的这个时候,方默川在北京焦急万分,担心阿年生他的气,因为阿年要一个人回去给外婆过生日。
今年,表哥会跟阿年一起回去吧?
方默川想要补偿阿年,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空间,让她安心的回去给外婆过个生日,这些麻烦事和麻烦人,等回来了中市,再研究,面对。
等表哥和阿年回到中市,没几天,就是外公的生日了……
表哥心里应该有数,这样重要的日子,不如,就公布了阿年吧……
即使有些表哥和阿年在一起的画面,他非常不想看到,但仔细一想,若是永远看不到,那阿年算表哥的一个什么人?
就是有这么纠结的一幕,表哥带着阿年,将阿年公布出来,他看到了心疼,不看到,心还是疼。
只要阿年不疼,就好。
一大早,阿年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拿起来手机一看号码,惊讶。
李秋实老师……她打来干什么……
“喂?”阿年接了。
“是阿年吗?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出来见一面,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李秋实开口,语气温柔。
阿年愣了一下,“有的,好啊……那在哪里见呢?”
早上八点多,阿年和李秋实在市中心见了面。
都没有吃早餐就出来了,所以,找了个地方一起吃早餐。
阿年不是特别外向……
但也不内向。
就是跟不太熟悉的人,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无法回答的问题,总是习惯性的闭口不言。
小时候别人说,阿年,你这样是不礼貌,可阿年觉得,真的无法对不喜欢的人笑出来,真的无法说苦的东西很甜。
也正因为如此,管止深会认为,他家阿年可以自立,可以工作,但不适合正式的职场,可以选择,比较适合她性情的职业。
他看过几篇阿年在大学时随笔写的文章,和阿年这个人的性子,感觉完全不同,生活中的阿年,和拿起笔的阿年,是两个灵魂。
也许成为一个新闻工作,不是不好。
“老师,你身子怎么样了。”阿年尴尬的问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样的开场白才合适,也忐忑,不知道找她来是什么事,不见吧,阿年总觉得是自己小气了,见了,也着实尴尬的无语。
“叫我秋实姐吧。”李秋实微笑。
阿年点头,却叫不出来,古怪的很叫姐。
李秋实首先道歉:“阿年,我并不知道你还没见过止深的家长。止深的姑姑,默川的妈妈,来找过我了……”
“无语……”阿年惊住。
“她从我这里问,止深现在的女朋友是谁,我说了是你……今天偶遇了江律,我才听说,你还没有见过止深的家人,希望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她说。
阿年拧眉:“他姑姑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知道他恋爱中,然后去问了你,他的女朋友是谁……这不是很明显,她家人不知道我的存在吗。”
“我是觉得,也许你见过他其他的家人了,姑姑这种外亲不知道呢。”李秋实对她说,眼神在问阿年,没生气吧。
阿年:“无语……”
她是对李秋实有防备的。
管止深和李秋实过去是怎么一回事,阿年不了解,只是听着每个人的面之词。
阿年担心守不住身边的有情人,像是方默川没有守住她一样,谁知道,口中的天长地久可信不可信,阿年觉得,自己那么狼心狗肺的离开了默川,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人狼心肺的离开自己……
总是害怕着,报应,就会来到自己身上。
有一部分人的感情和承诺,肉眼看看,耳朵听着,真挚无双,可往往最后你知道,那只是你智商因爱透支后,所看到所听到的一些假象。
阿年特别不喜欢别的人叫他‘止深’,除了管止深的家人们。
对于李秋实的道歉,阿年态度并不明朗。
孩子死心眼儿,一根筋儿了,她想不通的是,她觉得自己都够笨的了,当过她老师的人也反应慢吗,老师会不知道她没见过管止深的家人?会不知道她以前跟方默川什么关系?阿年所知,老师跟管止深认识多年,也认得方默川。
中午见到管止深。
说起这件事……
“我不是告状,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想法太死心眼儿了,怕冤枉人。”阿年声明。
管止深说:“死心眼儿也挺好的,起码不会在她身上受到欺骗,轻易的相信一个人,不死心眼儿的随心计较细节,往往会吃亏。”
“管止深……”阿年叫她。
他蹙眉:“嗯?”
“她欺骗过你?你的表情出了你。”阿年说。
管止深把阿年搂在怀里,两个人走在路上,树下,阴凉小道儿上,高高的男人身影,搂着这个纤瘦的小身子,轻笑开来:“你想多了。”
阿年攥住他的手,抚他的掌纹,嘿嘿。
管止深薄唇紧抿,思绪走远,搂着阿年往前方停车的地方走,眼前树枝柔软,垂下摇摆,他驻足,抬手在树上揪下一个柳树叶,放在唇边。
往前走,阿年四处看,说,“明天早上出发了,你见我外婆,会紧张吗?”
“紧张。”管止深蹙眉。
“啊?”阿年一听,现在就紧张了。
壮烈的说:“管止深,我是抱着一个什么目的,我就是想听你说服外婆舅舅和舅妈,然后我随便你带到天南地北哪里去,这次的决心,和我17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我长大了!”
管止深站住。
他手指摩挲她严肃的脸颊,笑开,“阿年,我是抱着一个什么目的,我是想给你种上!带着姓管的小苗,去见你家长辈,然后你只能随我带到天南地北哪里去,不能回头。“
“这么贫啊……”阿年松了口气。
看来他是一点都不紧张……
管止深唇边的细长绿色树叶,在他修长手指上轻轻捏着,男人薄唇一动,吹出了好听悦耳的声响……
他说,姑姑知道了就知道了,我认定了,谁能阻碍。
管止深跟他的家人说,6号晚上,他就出发了,出差去别的城市。
7号上午,九点的航班。
6号这天的晚上,阿年和管止深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回了市中心,那处高档的住宅小区。
以往阿年有过深刻的教训,每次到了晚上,被管止深一番折腾完,第二天早上,她一般都起不来榻,无数个发生在榻上的惨痛事实,历历在目。她本身就是个赖榻的懒家伙,那样过就会更赖榻。所以晚餐的时候阿年就跟他说了,严肃的语气,管止深,晚上只是安分的睡觉,单纯的睡觉,行吧……
管止深抬头,眉眼皆淡:“你想多了。”
阿年了,想多了吗……
由于明天早上真的要早起,晚上,管止深让阿年八点就睡觉了,她洗了澡上了榻上,蒙着被子,管止深下楼了,在楼下的书房里忙碌。
明天去小镇,他想让阿年有个充足的睡眠,她白天就可以精神一些。
阿年微信催他,上来,睡觉。
不想他熬夜。
管止深实在觉得微信这东西很麻烦,说了话,还要等对方回复。他直接拨了阿年的号码,阿年接了,他说:“我上去你就别指望睡了,听话,自己先睡,这样的情况下,明早如果你还起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无语……”
阿年怕,迅速的挂断。
闭紧了眼睛,睡觉。
一直到深夜,他还在楼下书房中。
管止深早已忙完,一个人坐在只有月光照进来的书房里,周围分外安静,书房两面都是落地玻璃窗设计,入眼,通透的黑。
他蹙起眉头,目光深沉的望着这夜色,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薄唇微张,青烟逐渐散在了薄唇边。
夹着香烟的那一只手,抬起,拇指和无名指,轻轻按着太阳穴的位置,管止深闭上了眼眸。明天离开中市,再回来,马上就是爷爷83岁生日,当天姑姑和母亲必定都会在场,阿年,他是带去,还是另找一个私下人少的场合,需要多方面做考虑。
他又看过阿年在日历空白处写的话了,几天前,是阿年离开这个家的那天。阿年写道:还会不会回来了,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怕,总是认为,年轻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哪怕是冲动了,也敢于尝试这么一次,然后,未来和他究竟怎么样,都不管。小心翼翼等他,带我回来。
看了,他本该开心吧。
可是他不开心,看到阿年这样为他,他心中感动之余,有着伤感。阿年有了义无反顾的心,却也在担心未来。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阿年真的认为,他是要和她生活一辈子,认认真真。阿年不离,他一定不弃。
也许只能交给时间,从认识开始,到现在,总共才三四个月,也不怪阿年总是恐慌,阿年只要一想到他的家世地位,就会不敢看他,总怕他瞳孔里的自己,渺小,如同一粒轻尘。
如果将来,给他一个合适的机会,管止深很想让阿年看到,他,和街上的其他男人,并没什么两样。
阿年说,小心翼翼的等待,他带她回家。他会带她,一定走到哪里都带她。管止深在稳稳的用心等待,把她带到未来的幸福里,真正的一家人。
8月7号早上。
阿年醒了的时候,管止深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