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叫出口的那刻,小鱼儿已经扑到碎渣堆里扒起了石渣。
“小鱼儿!”葛休惊呼,他瞅了眼上方大幅度滑落的泥石惊惧的道,“你快过来,上边泥土正往下滑呢,你在下边会被埋掉的。”
小鱼儿跟没听到一样,边呜咽边大叫,“娘,你在哪,你在哪啊!我好害怕,娘,你快出来好不好?”
见此,葛休抿了抿唇,也跟着冲过去扒拉着那倒下垮掉的墙体。
扒拉了一会后,葛休脸色一变,见鬼似的看着手中的白色沙粒,片刻后他突然惊叫起来,“这是沙,都是沙,小鱼儿,快,咱们赶紧扒,扒开了就能找到你娘亲。”
“嗯。”小鱼儿应了声,使劲的将那沙粒往一边拔。
两人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那化为沙粒的墙体全部扒开,上方突然传来巨响,一个巨大的树枝快速的从上边翻滚下来。
葛休脸色一变,快速的抱着小鱼儿就要走。
“葛叔叔,你要做什么,娘亲还没找到呢。”小鱼儿大叫。
葛休咬牙,“来不及了,咱们先走,这树要掉下来了,要是被树砸到,我们都要死。”
“不见娘亲我是不会走的。”小鱼儿固执的说。
葛休为难的瞅着他,正准备撇去他的想法先他带逃走,右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葛休大惊,提起另一只脚就要踢,视线投过去之时,却发现那东西是一只手。
葛休心快速跳动起来,他循着那手往前方看,见一个满是泥土的头颅冒了出来。
“处雨!”葛休欣喜的叫了声,放下小鱼儿拉着那头道,“小鱼儿,快,咱们赶紧将你娘拉出来。”
“嗯。”小鱼儿也看到了那脑袋,他应声后伸出小手朝那手拉去。
要从一堆泥土中救出一个人并不容易,两人拉了一会都没什么成效,顿时有些着急,特别是上方翻滚下来的树枝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葛休慌乱的叫喊。
看了他一眼,小鱼儿催促,“葛叔叔,用力啊。”
葛休一脸水雾,焦急的道,“没时间了,再拉不出来你娘亲,咱们就都要被埋。”
“葛叔叔……”小鱼儿面露慌色,紧紧的拉着阮处雨的手不放开。
葛休睨着湿淋淋的他握紧手心,沉声道,“小鱼儿,咱们一块用力,再试一次,要是救不出来你娘亲,咱们就……”
“好。”没等他说完,小鱼儿立即应声。
葛休点头,两人合力又开始拉着阮处雨。
“轰隆隆!”就在他们使力的那瞬间,翻滚的树枝砸了下来。
砰砰砰!三个落地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葛休猛的睁开眼,他迷茫的看了眼四周,见阮处雨和小鱼儿在身边,忙开口喊,“小鱼儿,处雨,你们怎样了?”
小鱼儿被摔得蒙了下,听到他的声音慢悠悠的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后问,“葛叔叔,娘亲呢,娘亲有没有出来?”
葛休勾唇笑,“出来了,她在这呢。”
他手指着混身黑乎乎的阮处雨说。
小鱼儿眼前一湿,一个熊扑过去抱住了阮处雨。
看着这一幕,葛休正要松气,想到什么撇向那石屋处。
瞧到那流动的沙土,葛休脸上再度变色,他拉开小鱼儿道,“快,咱们快走,我背着你娘亲,你拉着我的衣服不要松开。”
“葛叔叔。”小鱼儿不解的喊,却还是在葛休背上阮处雨要走的那一刻拉着他的衣服跟着他跑了起来。
一阵疾步,停下时,葛休他们已经离那石屋有好几百米的距离了,回身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山脚,葛休深深吁了口气。
突然,一个极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谢谢你。”
葛休身子一怔,别过头,瞧了眼趴在他肩头的脑袋,“谢在下做什么?在下什么都没做。”
“不是你,我肯定会死在里边的。”阮处雨淡声道。
葛休努唇,“我只是把你拉出来了而已,真正救你的,是你家的石屋,我真不明白,明明是石头做的屋子,咋还能变成白沙呢?也亏得石头变成了白沙,要不然,你早在墙屋倒下的那刻就被砸死了。”
看着他,阮处雨眯起眼,他说得没错,要是那石头还是石头,她一定没能力从石头墙下爬出来被救。
可……“若那石墙是真的石头,我们这屋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塌吧?”
“也许吧。”葛休应声。
阮处雨眸光幽黑,冷冷的哼了声,这屋子是阮秋成做的,会变成白沙,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娘,娘……”稚声的哭声在下方响起,衣角被什么拉动着,阮处雨收回神绪,将视线转向身下。
看到那张萌动的小脸时,阮处雨心狠狠的颤了下,哽着声音喊,“小鱼儿。”
看了她一眼,小鱼儿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腿,呜咽出声,“娘,我好害怕,好担心,娘可算是出来了。”
“让你担心了。”阮处雨怜爱的看着他。
小鱼儿嘟起小嘴,将脑袋瓜子在她腿上使颈蹭着,跟初生的狗儿似的。
阮处雨被他蹭得心痒,想下来抱抱他,可一动,腿就麻得厉害。
她咬牙,倒抽了口气,正想开口安慰小鱼儿,却听他说,“娘,咱们是怎么拉你出来的?”
“你不记得了吗?”阮处雨轻声问。
小鱼儿摇了摇脑袋,“我记得我和葛叔叔正使力拉力,然后突然咱们就飞出去了,再然后……我好像没意识了。”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出来了不是吗?现在不要追究这个问题了。”说话间,阮处雨拿沾满泥沙的手抚向他的小脸,慢悠悠的冲他道,“咱们先找位置休息吧,这身湿衣服要换一换,不然待会该得风寒了。”
“去哪休息?”葛休接话问。
去哪休息?阮处雨茫茫然,若是之前出了这事,他们可以去阮青天家休息,可是经了她这事情之后,她怎么还能去阮青天家?
“你顺着那边直走,等到了能看到人家的地方我再指引你。”以她现在的情况去镇上也不太现实,只能去离这最近的阮家村求助了。
别人她求不了,可是夏氏,应该会帮她吧,至少让他们换个衣服,收留他们半晚是没问题的。
“好。”葛休点头,加快速度走了起来。
阮处雨没想到,他们还没到阮家村,就碰上了打着伞急急跑来的夏氏。
天很黑,大老远的看到他们,夏氏还没认出来,直到走近了,夏氏才瞧清阮处雨的样子。
“处雨!是处雨么?”夏氏惊叫。
阮处雨微仰脑袋,将视线投向她,“婶子,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这是咋回事?你咋弄得这么狼狈?你大半夜的怎么出门了?”夏氏担忧的开口说。
阮处雨轻笑,“我的屋子出了点问题,现在没地方住,我来是想找婶子,让婶子让我歇一晚,明早我就走。”
“不能!”夏氏摇头。
阮处雨愣了下,嗓子变得干涩起来,这时,夏氏又开了口,“你不能住在我家,你可知道我这会出来做什么?”
阮处雨摇头。
夏氏沉声道,“你家里出事了,刚不久有两个官差找了你爹,说要抓拿你,说什么你杀了官差,你爹听说官差是要来抓你,立马找了里正证明,说你不会杀人的,也不知怎的,村里突然闹了起来,不少人都被闹醒了,我也是想起来看看有什么事才爬起来的。”
“一听说官差是要抓你,我立马打着伞过来找你,我想让你赶紧跑,要是被官差给抓回去,你就是不死也得脱半层皮。”
“说我杀了官差?他们有什么证据?”阮处雨幽眸微敛,冷冷的问。
“证据?倒没人问有没有证据,可官府里黑着呢,这突然要抓你,就是没罪,也能拉个罪给你,你还是赶紧跑吧,当官的咱惹不起!”
阮处雨本来想去阮青天那里找到官差,和他们争执一番的,若他们没有证据,就没办法证明她是凶手,也就没有抓她的资格。
可,夏氏的话没错……虽然她不惧怕他们,可,要是他们不讲理,她又能奈他们何?她不可能硬碰硬的和官府的对抗。
吸了口气,阮处雨冷声问,“婶子,我若走了,我爹会有事么?”
“你放心好了,官差要抓的是你,他们不会为难你爹的。”夏氏肯定的说。
阮处雨点头,感激的冲夏氏说,“多谢婶子前来告知,我这就离开。”
“嗯。”夏氏应声,冲她拂手道,“快走吧,赶紧走。”
阮处雨冲她应了声,跟葛休吩咐着,“葛休,咱们快往镇上走。”
“好。”
看着他们远离,夏氏深深呼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忙往村里返了回去。
“你们难道想违抗官府命令?”看着围观看戏的一众人,一官差冷声问。
众人忙摇头,“差爷,咱们怎么想违抗官府命令了?”
那官差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不想违抗命令?那为什么我们让人带我们去找他闺女,你们都不吱声?”他手指向阮青天。
阮青天苦着脸道,“差爷,我闺女真没杀人,你们肯定搞错了,里正可以证明,我闺女是个手无缚肌之力的小女子,她怎么可能杀人呢?”
“我不管她有没有可能杀人,县太爷让抓她,咱们必须带人回去!”
“我再说一次,识相的,赶紧带咱们去找那女人,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听着这官差盛气的话,阮青天抿了抿唇,垂下头再不言语。
见他这样,这官差看向其他人,“你们谁领着咱们去寻人?若是谁愿意带咱们过去,我赏他一两银子!”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心动了,可里正黑着脸瞅着他们,那模样似乎在说,你们谁敢私自带着他们去寻人,别怪我不讲情面。
大家都住在阮家村,都是被里正管着的,不乐意为了一两银子得罪他,所以虽然心动,可是仍然没人出来说话。
这情况让这官差很不悦,他冷喝一声,大步走向里正道,“我最后说一遍,赶紧带咱们去找那女人,要不然,我们就以违抗命令的罪名将你们全部抓回大牢!我告诉你,大牢可不嫌囚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