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将法么?”云祈桑风轻云淡地瞥了李珞一眼后,漫不经心地道:“嫩了点。”声音不轻不重,但足够李珞听得清清楚楚。然李珞听后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神色,只柔柔一笑:“师傅既然识破了我玩的小伎俩,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娃娃的心意,师傅可明白?”而后低低地叹了口气,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悲凉孤绝之色:“我只是希望师傅能好好休息一下,这也错了吗?我只是想尽一下徒弟的责任,这也不该吗?而且,师傅就对我们的师徒之情,如此的不放心吗?”
一字一字,轻细得像是春日里薄薄的雾,被阳光一照,便碎裂得飞快。
不放心吗?或许是吧!云祈桑盯着李珞看了良久,良久,方道:“娃娃的本事,果真又长了几分。”
刹那间,李珞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流光四溢,小嘴却是委屈的嘟起:“师傅,你又挖苦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云祈桑终于不再挣扎,边说边往床上和衣躺去,“信不信,由你。”
淡淡的薄荷味萦绕鼻尖,李珞只觉得通体舒畅,原先的一切抑郁全都一扫而光:“我自然是相信师傅的啦。”
云祈桑只是沉默着,翻身背对着她躺着,中间隔了大约一个拳头的距离,李珞看着那条清晰的分界线有些碍眼,于是恶作剧地扑到了他的怀里,边扑边威胁道:“唔,大病初愈,身体很弱的,娃娃这下可是比刚那些刚出生的娃娃还要不堪一击。”言下之意,师傅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将我甩开,不然,哼哼……
“你……”云祈桑看着赖在自己怀中,头垂得低低的家伙,心中感慨万千,几日不见,她是越来越懂得运用自己的优势了。知道自己见不得她伤心,即使是做戏,也一样,于是刚才才会表现得那样的哀戚。他怎会不知,她的做戏,又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他的心,在那一刻,出其不意地柔软下来。所有的千言万语,终究全都化为一句长长的叹息,听得李珞心里不由一颤。
李珞眉微敛,似是被什么困扰了一般。只一会儿,面上笑出一朵花来,左手更是不安分地戳戳他的胸膛,道了一句:“好热,凉一些。”
“你倒是会物尽其用。”
她甜甜一笑,模样甚是无辜:“不用白不用嘛。”
那死乞白赖的模样让云祈桑当真是夸也不是骂也不是,只是悔不当初,自己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收了这样一个徒弟?
李珞伸出手把玩着他的头发,原本,她是不会做出如此有违常理的举动的。不过,这一回,她将此当作是诀别,故而,一切都做得是分外的大胆,奇异的是,云祈桑对她的行为倒是没有多加批判,这让她觉得好奇怪。若是往常,怕是早早得避了开去。莫非……她转念一想,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难道师傅居然和许多女子这样睡过?不然,怎么可以这么坦然,这么怡然自得?可恶,她的拳头情不自禁地捏得紧紧的,连带着清透的瞳仁里都隐约地泛出火光。许是那怨念太强烈,惹得云祈桑都不由自主地朝她看了一眼。
轻微的刺痛从掌中传了过来,她忽地就冷静了下来。她只是他的徒弟,又有什么资格干涉他原本正常的生活?师傅已经二十六岁,若是搁到现代,也定是结婚了的,更何况是这向来成家甚早的古代?
李珞啊李珞,如今的你已经深困局中,万不可再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师傅虽然厉害,却终究不是神。而她,不愿见他受伤。
只是,她忘了,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决定了。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与他,此生的线早就从六年前就已经纠缠到了一起,从此,生死不离。剪不断,也,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