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继承者的肆意妄为使得多国平民生活在恐惧之中,我们曾慈悲的给予他们收手的机会,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似乎并不乐意接受这种恩赐。那么在此我宣布,对于黑暗继承者的围剿令即时生效,签署围剿令的各国军队将于即日起执行围剿任务……
连日来的干燥天气使得不该出现的火苗活跃于枯草之中,在阵阵炽焰之风的影响下,火苗很快便发展成势不可挡的大火肆虐半片贯罗森林,而火势也正开始往一旁的小镇诺塔卡蔓延……
宁南侯国的无法者与政府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而起因和被争夺之物都是来自侯国政府所研发的能源火铳,政府高层打算将此作为礼物赠送给诺斯兰帝国国王,但无法者并不愿意让他们这么做……
…………
……
他将《落魄者时事》从自己的眼前移开,但却仍然把它紧握在手里,然后又慢慢地陷入了沉默之中,一边回忆着思考着一些事情一些细节,一边轻轻地拿起一旁早已沏好的茶放到嘴边细细地嚼上几口,缓缓地舒过一口气。
一口被这些日子以来的恶劣天气所影响着的闷气。
”嚓“窗帘被人用力地收了起来,而趁着这个机会,丝丝温暖的已有半个月没有出现的光芒便急速穿过了玻璃窗,划过了潮湿的空气,冲破了逐渐消散的黑暗,最后才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这些光芒虽不刺眼,但它还是能为这间屋子带来一些光芒,带来一些生气,而且这对于他以及他的儿子弗朗西斯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终于可以走出屋子,迎接晨曦,迈着步伐,做起晨运了。而在今天之前,坏天气来临之后,这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这一整片区域连日来一直被暴风雨洗劫着。
坏天气终究会过去,而今天,就是坏天气离远了这里的第一天。
此刻,这里的生机正慢慢地复苏着,藏在树洞之中的奥伦鼠终于能离开那潮湿的洞穴,提起轻盈的脚步,飞奔到外感受那温暖的阳光。如果它能说话,那么它肯定得高歌一曲,将这数天的郁闷心情一一挥发。它同样也会赞扬神的恩赐,使得恶劣的天气逝去,不再烦扰着它们的生活。大自然的造物也在此刻做着相同的事情,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无一例外,这种重生的感觉是如此的舒爽,如此的奢侈,如此的让人陶醉不已。
而这里?嗯……没错,这里就是伊利亚特王国西南部近海的一个小镇,一个饱受疯狂暴雨摧残的小镇,一个拥有着二千多人口的小镇。
布尔布洛!
在布尔布洛的一座不起眼的房子内,一名名叫弗朗西斯的出色的秘法者正和他的父亲布兰德就时事展开了讨论,但他的父亲留意到,他那聪明的孩子弗朗西斯的注意力似乎是放在了一些特别的时事上。
”《落魄者时事》是份不错的刊物,它总能为人们分享更多更真实更有价值的资讯,毫不吝啬。“弗朗西斯来到了窗台前,从父亲的手中取过报刊,”那么我的父亲,对于黑暗继承者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有什么看法?嗯,我没有什么想法,可我的孩子,黑暗继承者的事情确实让我吃惊,有谁会想到他们竟然是600年前企图实施某个惊天阴谋的海兰族后裔?更别说是会想到海兰族的人竟然还存活了下来了。而且,这些家伙已经把这个世界搞得乱七八糟了,他们是受世人唾弃的家伙,所以他们必须得受到惩罚,严厉的惩罚。“弗朗西斯的父亲布兰德知道他的孩子在想些什么,但他不允许弗朗西斯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专研下去,这是每一个国家的人民都避之不谈的话题,所以他必须用肯定的语来证明黑暗继承者是不被认可的。
”你是一名秘法者,我希望你就能够在格古鲁浮陆认真地工作,这样一来你才有可能加入到皇室的秘法组织之中为皇室卖力,你能成为伊利亚特最为出色的秘法者,这样一来甚至在将来成为泰拉斯德数一数二的秘法者。“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憧憬着前言,憧憬着孩子的未来,但语气却侧重于后一句,强调着后语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未来,”而不是一名负责调查这些不该被调查的事件的闲人。“
闲人?不,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形容词,弗朗西斯当然不是这种人,但他的眼神中还是充满着对他的父亲的理解,毕竟那是他最亲爱的父亲。所以,他决定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分享给他的父亲听,如果他的父亲对此感到一些兴趣的话,他会考虑把那件事情交代清楚,而在此之前,他只会说出一小部分。
他慢慢地来到了父亲的跟前,轻声的在父亲的耳旁吐出一句惊人的话语:“我昨晚看见了黑暗继承者,就在窗台,我房间的窗台。“
黑暗继承者的队伍、丛林的小道、大雨磅礴、浅蓝色透明的飞鸟、队伍停下、然后……
弗朗西斯努力地回忆着在昨晚所看到的一切,然后又努力地将这一切都浓缩为几个代表着不同时间点所发生的不同事情的关键词,好让他的父亲对此更加的清晰明了。
“然后什么?”弗朗西斯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一声责问惊醒,后者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但他能感到孩子对昨晚的事情还在津津有味地回味着,所以在了解了这一切之后,他必须得阻止孩子对黑暗继承者一事有进一步的想法,直到这个组织被世人淡忘,或是他的孩子听从他的好意,放手不管这些糟糕的事情为止。
每一个不好的事情,都必须得扼杀在萌芽之初,弗朗西斯的父亲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前行,对,他们都是非常神秘的家伙,所以他们很快便走了。”弗朗西斯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他还是制造了一个谎言,因为他知道真相将会给父亲和自己带来一场不必要的争吵,而这场争吵甚至会影响着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例如心情,例如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不过让他出奇的是,他的父亲并没有在这关键点上起疑心,这一点他能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出来,如果他的父亲是在假装没有起到疑心的话,那么弗朗西斯是看得出来的。
“这些事情都将过去,我的孩子。“弗朗西斯的父亲站了起来,然后又来到了窗台前,看了看窗外的景色,”黑暗继承者已是穷途末路了,现在各国军队都在追捕着围剿着他们,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要知道,这种大规模的联合行军真的很少出现,而一旦出现的话,就意味着他们的敌人都将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但这也不是意味着黑暗继承者不简单吗?这是事实,当敌人强大到需要各国联合起来得话,那就证明这些敌人也不简单。当然,有着一头棕色头发的弗朗西斯并没有将这个观点说出口,这显然是非常不必要的。
于是,他决定换一个话题,换一个能够让自己的父亲在这一刻不再关注和留意黑暗继承者的话题。
“这么说来,你知道其他联合行军的事情咯?”
他的小诡计的确起效了,他满意这样的结果:“当然啦,我可是比你多活了半辈子的时间,知道的事情可比你多着呢。”
“那么以往联合行军的目的是什么?比这一次黑暗继承者的事件更严重吗?”弗朗西斯开始把话题越扯越远,他相信接下来的交谈走向将会被自己控制,然后他的父亲就会忘记掉他所提及到的在昨晚看到黑暗继承者的事情,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自己是否会说出些不该说的事情。
“有好几次了,我的孩子。”他的父亲稍微用力地伸展着四肢,放松着身体的每一个关节,“不过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走出去散一下步看一下风景,可以的话就去吃一些新鲜的食物。当然,如果你也愿意跟着我一起来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在路上谈论这些联合行军的事情。”实际上,他的父亲也想转移话题,因为这样能够让弗朗西斯淡忘掉这些东西,免得他又把注意力投入到黑暗继承者的事情上。所以现在,两人相互之间都在配合着对方,只是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耍一些小诡计而已。
“这些坏天气可快要闷死我了。”他继续补充到,“我得要喘口气。弗朗西斯,我的孩子,你必须得忘记那些该死的坏事情,以及那些所谓的黑暗继承者。对,统统忘掉。所以,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出去呼吸一下那些新鲜的空气吧。”
这对于弗朗西斯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指的是他的父亲没有在黑暗继承者的话题上纠缠下去,所以很快他便答应了父亲的这一个要求。
“我正打算这么做呢。”
”看来我出现得不是时候。“这时,一把熟悉的声音加入到两人的对话当中。毫无疑问,那是布尔布洛最殷勤的邮递员佛伦泽,他今天很早就起床去打理并外发那些堆积如山的邮件了,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在夜幕降临之前他是无法处理好一半以上的邮件的,所以此刻他便带着一封信件来到了弗朗西斯的家中。
”你好啊,布兰德先生,我想你也一定为坏天气的远去而感到兴奋。“穿着特定制服的邮递员一边说着一边在包裹中翻查着属于布兰德和他的儿子弗朗西斯的信件。
”算不上兴奋,但也差不多。“弗朗西斯的父亲看了看马匹上那一个一个满载着信件的背囊,“看来你忙得不可开交。”
“噢,当然。”佛伦泽还在寻找着那份信件,“不过最费工夫和时间的并不是派送信件,而是修补投信站倒塌的一扇墙。”
“听上去像是不太妙。”弗朗西斯插嘴到。
”嗯……好了,终于找到这个小家伙了。“满头是汗的佛伦泽将手中的一份信件递交到弗朗西斯的手中,然后继续说到,”这都是坏天气的杰作,不过幸好那些堆积的信件并没有因此而受影响。“
弗朗西斯接过了那封信件,但他的注意力却没放在信件上,而是放在了佛伦泽那满是泥泞的裤脚上:”相信我,他们不会忘记了你的勤劳,佛伦泽先生。“
“但愿如此。”擦过额头上的汗水之后,佛伦泽便向着布兰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了我得继续赶路了,这还有一大堆的信件等着我发呢。”
“当然,没有什么能阻止你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弗朗西斯的父亲也非常有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再见,佛伦泽先生,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你也一样,布兰德先生,幸福将永远眷顾着我们。”话语刚落,佛伦泽便匆匆上路了,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布兰德的眼中时,后者才将注意力放到正被弗朗西斯研究着的那一份信件上。
“这是一封红邮信。”弗朗西斯皱了皱眉。
”红邮信?“布兰德当然知道红邮信是什么,他也知道红邮信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可他却从儿子的眉宇间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恐怕也就只有弗朗西斯一个人知道。
”对。“弗朗西斯将手轻放在红邮信上用于封蜡的红龙漆中,半信半疑地感受着它的真伪。但这一举措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对此非常的清楚———红龙漆是非常稀有也是非常昂贵的,除了某些特定的高级部门拥有它之外,在民间根本找不到它的踪迹,而且自红龙漆被用作红邮信的封蜡以来,就从未有人能够伪造出红龙漆,更别说能模仿到如此逼真的地步。
这意味着这封红邮信的确是由高级部门发出来的,没有一点造假的嫌疑。
于是弗朗西斯便将手收了回来:”千真万确。”
“你在担忧些什么?”布兰德发现儿子的脸上并没有因为确认信件的真伪之后就露出开心或是兴奋的表情,反之则是另一副担忧的神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红邮信从来都不会带来什么坏事情的,那是好事情的象征,可你为什么还是愁眉紧锁?弗朗西斯,我的儿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一封来自伊利亚特皇室咒语学会的信件。”弗朗西斯打开了信件,并开始阅读起其中的内容,“发件人是咒语学会的会长欧文·伊恩森。“
”听着不错。“他的父亲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他很快便失望了:”这是一封很常见的寻求听众的信件,目的就是让那些出席会议的高层看到人潮涌涌,座无虚席,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认为这个会议备受关注。”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嘛?这不可能。”弗朗西斯当然知道他的父亲不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他便毫不犹豫地将信件递给了父亲,好让父亲能够从不现实的期盼之中醒来,好好地看清楚这封信件真正的内容。
“这种普通的信件根本不可能用红龙漆来封蜡的。”布兰德仍然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这的确只是一封非常普通的信件,普通得与红龙漆格格不入。
“发件人是闲着没事干嘛?这种普通的信件也用得着红龙漆?”期待与激动在弗朗西斯的父亲多次阅读和审视这封信件之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以及无奈,“故意浪费皇室的费用吗?还是觉得这样好玩?”
“好了,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件,我们还是不要被..。”不对,这封信件隐藏着一股魔法,一股神秘的魔法,神秘得以至于弗朗西斯不能在短时间内察觉到这封信件的独特之处。要知道他可是一名秘法者,一名比普通的魔法师更容易察觉到魔法之间的不同的秘法者,可他这一次却被这封信件之中的魔法给蒙骗了,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所以弗朗西斯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封信,以及这封信之中所深藏着的魔法力量。
而说起这股魔法力量……弗朗西斯非常清楚这种魔法存在的意义,当然,那只能是用来封锁信件之中的真正内容的,就像牢笼之中那坚固的枷锁般,如若不打破它,那么弗朗西斯将会一无所获。他相信这会是一个非常复杂而又繁琐的工作,可他对此非常感兴趣,这不单止是因为他对魔法的情有独钟,更因为他对每一件拥有着故事的事物感兴趣,所以他乐意去挑战它解开它,他相信这会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过程,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不要被什么?”他的父亲打破了他的猜测和感应。
可这并不影响弗朗西斯那编织谎言的伎俩,他很快便编织了一个让他的父亲不再怀疑的谎言:“不要被它影响到我们接下来散步的心情。”
“好了,我的儿子,现在我们该将这些糟糕的事情抛在脑后了,糟糕的天气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没必要带着糟糕的事情去散步。”边说着,布兰德边开始往不远处的小道走去,“关好门,然后快点跟上来,小伙子。”
“等等我,我还要听故事呢!”
聪明的弗朗西斯并没有把那封神秘的信件放在家里,而是将它带在身上,在确信这封信件不会轻易从他的衣服之中掉出来之后,他才提起轻快的脚步跟随他的父亲一同前往小镇上沐浴那逐渐增多的阳光。
浅蓝色的透明飞鸟落在了那支队伍之中,弗朗西斯留意到了他们,他以为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小心,小心得就如微尘落地般让人难以察觉,但在雨雾之中他却感觉到有人留意到了窗台前的他。而这个人,则是来自这支队伍之中。他在寻找着这个注视着他的人,他想要看看会是什么样的人有这种能耐发现他。就这样,两人的眼光对上了。
他从这个留意到他的人的眼神之中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也察觉不到那些在刊物中夸大其词的邪恶和恐怖,相反则是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味道。而直到现在,弗朗西斯才知道这是一种代表着信任的眼神。基于何事的信任?对一名陌生人的信任?弗朗西斯并不知道答案。终于,黑暗继承者开始移动了。直到离开丛林为止,两人依旧在对视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留意到这一举一动。
这整个过程,弗朗西斯并没有向他的父亲以及任何的人提到过,他也没打算说出来,他最喜欢保密的了。
这种信任的感觉,这种奇怪的眼神,这封信的魔法,以及这封信背后真正的内容……一个不安却又刺激的猜想油然而生——直觉告诉弗朗西斯,两者之间有着一个关联。
一个危险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