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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别

“其实,我要你务必等到你二十岁的这一天才来见我,还有一个原因。”

“哦?”

“燃魔舍利的意识和本体本不应当分离,然而在你出生那天,你的第六趾趾骨,也就是燃魔舍利被医生切了下来,这无非是致命的。不过这也不能怪那些凡人,毕竟他们的思维方式是无罪的……还好你爷爷有意无意地将舍利以这种方式为你保存下来,你才免于一劫。”

普尚长吁了一口气。

“可殊不知,这也为你的一生埋下了祸根——舍利虽不离身,可实际上却相当于和你的肉体脱离了。首先你要了解的是,你的身体里潜藏着一股‘大日怒炎’。所谓的大日怒炎,便是太阳神的怒气,在地狱初开的时候被取来用于惩戒亡魂。焰海地狱中的火焰,便是之。这大日怒炎,会随着灵魂所携带的不良情绪的强弱变化而变化,所以地狱中的亡魂,如果产生了不纯粹的意志,便会被更加强烈的火焰灼烧……”

“我知道了!所以,每当我受到刺激,产生紧张、害怕、愤怒等情绪,这大日怒炎便会‘苏醒’,我的手掌会变得无比炙热!”

“不错!但是,对于你这种舍利与躯体分离的情况,大日怒炎绝不会与你的身体共存下去的……除去了舍利子,你的身体就与常人无异。在亡魂进入焰海地狱后,在三七二十一日中,亡魂尚有机会回到人间,去做些未了之事。不过,二十一日后,大日怒炎便会完全烧断灵魂与躯体的系带,灵魂便走上漫长而痛苦的超度之路。你可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在你初生之际,脑海中没有什么感情,大日怒炎放了你一马,如今,你的心智已经成熟,大日怒炎便会在你二十一岁那天,焚毁你的躯体!即使你有燃魔舍利在身,不过那也只是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而已……”

易尘苦笑道:“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呵,那可恶的一刀……”

普尚轻拍了一下易尘的手,回道:“孩子,今日叫你来,干爹我并不是告诉你要你等死啊!”

“哦?还有回天之术?”

“这正是我本意所在。二十岁,是一个人精力最旺盛,感情最丰富的时候,于此,你会经历生命中最重要的过程,会更深刻地领悟到世道沧桑。悟道,正是你今生的使命啊。作为佛僧,我希望你感悟世间真理,而作为父亲,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

普尚意味深长的一番话,让易尘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

多么相似的父爱啊!

易尘的眼圈又红了。

“孩子,生死之间,便在于接下来的一年,成败与否,就全靠你自己了……”

易尘感动无比,使劲点了点头。

“干爹,我该怎样做,请为我指点迷津!”

普尚笑了笑,吟到:

“世人寻道已经年,

闻有神药在人间。

湘西龙庄知一线,

且等灵人踏青岩。”

“龙庄?没有更多了吗?”

“只有这么多,而且只能靠你自己。”

易尘起身,面朝普尚,双膝一沉,正要跪下。不想普尚伸出手掌,作出向上轻托的手势,易尘的膝下便平生一道旋风,将他的膝盖抬了起来。

“干爹……”

“你我有缘,我且顺天意,将你点化,世俗的礼节,不必用在此处。等你求得神药,我俩再聚大安,是时让我饱餐一顿,足矣!哈哈!”

“那您现在随我出去,我们在桌席上畅谈一番,可以?”

“算了算了,懒得出门,一会儿我还得看电影,以后再来找我!”

随后,普尚从长袍袈裟中掏出个一指长的黑色空心羊角,交给易尘。

“神农角符,原是伏羲头上的灵兽角,通百兽之语,自有一番用处。”

“谢谢干爹!”易尘只好收下。

“嘿嘿……”

普尚一阵欢喜,然后顺势将手放到易尘的胸口处,一道紫光从他的手心出缓缓钻入易尘体内……

咻~

易尘还来不及思考,忽然感到腹中一股热气窜出,沿着背脊爬上天灵盖……

随着头顶上的一声闷响,一道赤色光柱冲上空中,在离易尘头顶两米处如烟火般爆开,随后点点金黄星光从上方洒下……

易尘双目一合。黑暗中一只全身散发赤红光芒的火鸟从眼前滑翔而过,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间锁骨处一阵灼热,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了一下。

他睁开眼,发现跟前空无一人,普尚竟凭空消失!

四周静得出奇,这让易尘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聪了。

“易尘!”

他回过头,看见抱着坐垫走来的苏夕。

“干爹呢?”

易尘支吾了片刻,不知该怎样对苏夕解释。

“干爹他……有急事先走了。”

“哦,那你和他还聊得来吗?”

“干爹他很健谈,为我化解了很多疑惑。”

“那你的心情好点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由你决定!”

易尘说着,便牵起了苏夕的手……

对,他居然牵了她的手!

苏夕一时间觉得无比惊讶,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睁大了眼睛,非常不解地在易尘眼中搜寻答案……

“别害怕,我只是…。觉得是时候该珍惜身边的人了。我不会再恐惧,不会再退缩!”

易尘语气坚定,嘴角扬起微笑。风吹起他飘逸的刘海,露出那双深邃的明眸。

苏夕听毕,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满怀幸福的她,激动地搂住易尘的脖子,将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易尘和苏夕,在寂静的大安寺院内,拥抱了许久……

那天,他们在外疯了一整天。大概,这是第一次约会吧。

……。

晚上,苏夕打来电话。

“易尘,确定要走吗?”

“嗯,明天十点的飞机。”

“好吧,要不……我送送你?”

“可以,那明天见!”

第二天上午,机场。

“什么时候回来?”

苏夕低着头,头发掩盖了她的表情。

“开学之前,也有可能再晚一些。”

“要不……”苏夕抬起头,“要不我陪你去吧!”她咬了咬嘴唇,恳切的看着易尘。

“不!”易尘皱着眉,将双手搭在苏夕的肩上,“苏夕,我会很快回来的,你不要多想,在这里等我……”

“可是……”苏夕欲言又止。

易尘神情有些疑惑。

“没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

苏夕的嘴角有些抽动,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苏夕,对不起,这是属于我们的第一个暑假,不过我不得已要失言了。。绝不会没有再有下次!”

苏夕摇摇头,几滴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易尘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苏夕。

“喏,你的生日礼物,一个星期以后再打开!”

苏夕深吸一口气,努力收住眼泪。

“谢谢!”苏夕接过礼品盒。

“那……我走咯……”

易尘温柔地为苏夕拭去挂在两颊的泪水。

“嗯…。。”

苏夕紧咬着嘴唇,使劲点了点头,再不敢看易尘的脸。

“拜拜!”

易尘转过身去,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作罢。

十分钟后,易尘坐在候机室,用手机搜索“湘西龙庄”。

“龙庄,位于湖南湘西地区,千年苗家寨。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民族特色,每年吸引大量游客前去观光,素有‘苗寨遗孀’、‘湘西第一村’等美誉……”

易尘盯着手机屏幕,轻声读着搜索出来的文字。突然,一口暗绿色的茶水溅到他白色的衣袖上。

“哟,不好意思啊!”

易尘倒也淡定,从容地放下手机,起身将身上的茶水拍干净。然后将头转向旁边,只见一个端着茶杯的老头,正气定神闲地看报纸。那老头头发花白,头顶中间一片“地中海”尤为显眼,看起来差不多年过古稀了。他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以及一双白底黑布鞋,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活在当下社会的,并且装束也与季节严重不符。

真是奇怪!易尘简单打量了一下这无理老头,也没怎么生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礼貌!跟他道个歉吧,还爱理不理的,唉…。。”那老头在一旁自言自语,可话全是说给易尘听的。

易尘不觉那人好生奇怪,一阵隐隐的怒意升起。

“哼!”易尘冷笑一声。

老头微微侧了一下头,斜着眼睛打量起易尘……

“有些毛头孩子啊,成天哼哼哈哈,也不知道在吓唬谁!”老头提高了音量。

老头转而又专注地看起报纸来……

易尘的脑袋“嗡”地一炸,几乎怒不可遏。他猛地将头转向老头,用愤怒的眼神死盯着他。不过那老头丝毫不为所动,竟然装作没看见。

哪来的刁蛮老者!要不是辈分悬殊,我非……易尘的脑海中浮现出殴打老头画面……

“请A103班机,前往长沙的乘客注意,12号窗口即将开始检票,请做好检票准备!”候机室广播在这时响了起来。

易尘眼看登机在即,也懒得与那老头纠缠。他深吸一口气,把将要迸发的怒火强行堵了回去。然后背上行李包,径直从老头的身边走过……

“哼!”谁料那老头在易尘经过跟前时还故意挑衅了一句。

嗡~

易尘脑袋又是一炸,紧握的拳头里冒出白烟。他的腮帮子鼓了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许又是经过一番忍耐,易尘顿了片刻过后,继而一语不发地离开老头,走向了登机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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