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吗?我可是听说冢原卜传最近已经回到鹿岛町了。早就听说了这位剑圣的大名,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访一下。哪怕不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只是见一面也是好的。”
也许是看到那帮野武士总盯着楚汉阳觉得烦闷了,另一边的几个武士们开始闲聊了。
要说楚汉阳的日语现在已经不错了,毕竟阿狸走了以后没有了专业翻译的楚汉阳和村里人的沟通全都靠自己,所以现在楚汉阳可以说自己已经能不用翻译就能看懂岛国动作爱情片了。甚至于剧情都能说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那个武士的嘴里一说出“冢原卜传”的名字的时候,楚汉阳的耳朵一下子就竖立起来。
冢原卜传,是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公认的两位剑圣之一,而另一位剑圣上泉信纲还是他的后辈弟子。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这位已经年过花甲了的老头才是名副其实的隐藏型大BOSS吧?
楚汉阳还注意到,对方说这话似乎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看到自己被吸引过来,对方也马上转过头来。
“这位武士,看样子您似乎也是要去鹿岛的。不知道有没有意去见识一下这位剑圣大人?”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武士,看样子比楚汉阳的年纪还要小一点。如果不是梳着一个地中海式的可笑头型,看起来还是满顺眼的。
而这个年轻的武士显然在这一伙人当中颇有威望,虽然是大家随意的席地而坐,但是这个家伙坐在最中间。大家都围绕着他或坐或站。隐隐显示出对方的地位。
楚汉阳很装逼的微微点了一下头向对方行礼。
“如果能有幸见到传说中的剑圣大人,那是我辈的荣幸啊。可是在下.”
“既然这样,我们也要去拜访冢原卜传大人,不如我们一起结伴而行如何?”
对方显然听到这样的回答很是高兴,急忙的发出了邀请。
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一起走,这是童话里就告诉我们的故事。小红帽已经用她奶奶的生命证明了听陌生人话的严重性,楚汉阳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他明显的低估了对方的热情,或者是对方早就别有用心了?
“还是不要了,在下在鹿岛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做,恐怕不能和阁下同行了,真是不好意思。”
“是这样啊,哪里哪里!是我唐突了。在下是仙台町的龟田小太郎。一刀流剑客。没请教阁下是.”
要说正规的武士说话就是讲究,分明只是一句客套话,但是在对方说来就那么的找听。楚汉阳本着“丢钱也不能丢人”的原则继续硬着头皮装下去。
“原来是一刀流的高手,真是失敬了。在下是楚汉阳,明国人。”
一刀流?好像.
“明国人?”
这话一出口,几乎所有的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来,那表情就像是发现了外星人基地一样。
“原来您是明国人,难怪.不愧是天朝大国出来的人物。果然与众不同。”
那个不知道叫龟田还是跪舔的家伙马上郑重的坐起来。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双膝并拢跪地,双手放在膝盖上。要知道他们可没有椅子这宗事物。而表示尊重除了鞠躬就是这种我们叫做跪拜的正坐了。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天朝人,真是失敬的很。请不要见怪。”
“那里那里,您客气了。”
尽管已经有些难以忍受武士的这种繁琐而古板的礼仪了,但是楚汉阳依然咬牙坚持着学着对方的动作正坐,点头回礼。不然的话被人说成骄傲自大可不好了。
其实楚汉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胡乱的和陌生人搭话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哪一句话刺激到这帮家伙脆弱的神经了。刚才还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的那帮野武士这时候居然也都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嘘寒问暖的,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娴熟。一个个的说起话来文绉绉的,经常会冒出一两句半通不通的古诗出来。例如什么“花间一壶酒,哥俩一起喝”“绝代有佳人,独居守空房。”什么的。其内容丰富思维跳跃让楚汉阳这个纯正的大汉民族都无法插嘴。
而那个跪舔兄这个时候也叫手下拿来了一壶酒,毕恭毕敬的为楚汉阳斟满酒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看样子好像楚汉阳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样。让楚汉阳在得意洋洋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这小子想干嘛?
其实楚汉阳还真的是想多了,对方是真的想表示友好。原因也很简单,不是别的,就是楚汉阳的一句“我是明国人。”
这个时候的“我是明国人”,相对于日本来说,那就相当于说“我是天堂的天使”一样。那个时代的中原声名远扬,天邦大国的气势让四海番邦纷纷朝贡。在很多人的眼中,“明国”就是人间天堂一样的存在。任谁遇到了都要高看一眼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古人诚不欺我,楚汉阳在硬着头皮强忍着一个晚上之后,终于弄明白了这帮刚刚还一脸臭屁的武士们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的热情似火。原来他们以为自己是从明国来的商人。想要从自己这里淘点明朝特产,或者说是南蛮品赚钱。
可惜的是楚汉阳现在全身上下除了楚汉阳自己以外,都是白木行久的旧货。就连兜裆布这种最内里的东西都是本地产的。哪里有南蛮货给他们?
于是楚汉阳开始非常委婉的表示自己这一次是去办事,不是去贩卖明国特产的。但是这么一说反倒给这帮家伙一个特别的信息。
“办事?”
他们的眼睛里都冒绿光了。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的,我们是“礼仪之邦”,去谁家办事都会准备一些特别的“礼品”送给主人。在这帮人的眼里,普通的明国特产那就是高调奢华上档次的存在。而如果是明国人用来办事的“礼品”,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金钱能够衡量的了。想必是什么稀世珍宝什么的。
而作为一个天朝大国的商人,需要办的事情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事。做大事需要的“礼品”那价值,用脚趾盖想都知道绝对不会是一般货色。所以几乎船上所有的人都围拢了过来。就算是买不起,看看涨见识总行吧?
“大胆!你们这帮人真的是太不像话了!明国来的上邦人物在这里,怎么可以这样无理?我是茶屋的龟田小太郎,还不给我退下?”
那个跪舔兄看到众人拥挤而上,有几个颇有趁乱动手要强抢的样子。急忙单膝跪地的站了起来。刚才他一直是端庄的正跪着的。一手摸上自己腰里的钢刀,一边凶狠的盯着周围的野武士们。
而他的手下也马上纷纷站起身,大声吆喝着将一干人等推推搡搡的赶回了船舱里。
一下子甲板上就只剩下跪舔小太郎和楚汉阳两个,还有一个已经被这帮武士们的热情吓坏了的秀吉躲在桅杆后边不敢出来。
没法子,尽管已经亲手斩杀了数名山贼了,但是骨子里农民的本色让秀吉还是觉得自己比这帮武士们低人一等。这几天在船上和这么多气焰嚣张的武士们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楚汉阳是明国人,而明国人对这帮武士而言就相当于财神爷一样的存在的话,秀吉早就躲到甲板底下不出来了。
果然看到秀吉躲在桅杆后边,那个跪舔兄毫不以为有什么奇怪。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位明国人一定是某一个大商行里进行特殊事物的办事人员。而这个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个山村里找来的领路人,显然是临时抓来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明国商行在这里暂时没有合作伙伴,自己刚刚加入到茶屋商行不到一年,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个给商行增添一个明国的合作伙伴,那是多么大的一件功勋?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明国人虽然看着很精明,办事也很稳重。(主要是楚汉阳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明显的对生意上的事还很外行的。这样的人商行排出来绝对不会是谈生意这么简单。搞不好是哪个明国商行想要和某一位大名之间搞好关系而派出来的联络员。
如果能搭上这条线的话,说不定又会给茶屋增加一名大名级别的合作伙伴。
想到这里,龟田小太郎的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让楚汉阳突然莫名的觉得浑身一冷。
“大人,您既然是来办事的!想必有很多地方需要效劳的。不如就让我来帮您吧?”
“这怎么可以呢?这实在是太麻烦了!再说我只是想要尽快的去界町。并没有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楚汉阳自然是不知道这家伙心里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但是听说有人可以帮自己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是这样啊!界町是这里最大的商业町了。您急着到那里做什么?”
跪舔兄依然笑着说,但是心里的喜悦之情已经不予言表了。界町啊!日本的商业集中区,全国最大的商行都在那里竞争。这个明国人急着去那里干什么还用说吗?
“我和.一个朋友约定到那里见面。”
“哦?”
“是李家船队的。”
“李家?是李家商行吗?就是那个明国的女提督?”
“.是的。”
“大人还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您不知道现在李家商行在这里的威望。还是您太谦虚了?不管怎么说请大人一定准许我陪同阁下一同同行。一路上好有个照应。”
“啊?”
楚汉阳这下子是真的吃惊了,难道李华梅的威名已经这么大了吗?居然连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有人知道她的舰队?
“哦,也难怪大人会怀疑,是我考虑不周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现在是茶屋商行的手代。我们茶屋商行和李家商行也曾经合作过很多次的。
李提督商行的信誉那是让人信服的。我们的会长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能有幸和李家商行结成同盟的话,那就太好了。”
“是这样啊!”
楚汉阳虽然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些什么,但是看了这么多年宫斗戏,内宫戏,腹黑戏。对深宫三十六计,商海沉浮人心险恶什么的也都有所耳闻。看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跪舔兄如此热情的示好自己,其中的奥妙也多少能猜到几分了。
“大人,实不相瞒。这几天我观察到,大人身边只有这么一个随从。并没有其他保镖。这在船上还好,要是到了其他地方,虽然大人也是武艺高强,但是总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而想必大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船上有些小人一直对大人图谋不轨。我建议大人还是和我们一起比较好。等到了鹿岛我再派人护送大人到界町如何?”
龟田小太郎凑到楚汉阳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语气虽然毕恭毕敬,但是其中隐藏的一丝阴谋气息让楚汉阳身上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来。
这小子吓唬我啊?
楚汉阳心里暗笑,你小子是不知道真人啊。你还小看秀吉?你不知道秀吉的镰刀都砍了几个人了。说实话要不是看船上的地方太小施展不开,万一秀吉一个不小心用锁镰把自己缠住,那几个浪人武士我早就打发走了。不过你小子说能找人带我到界町这个注意到是不错。
看到楚汉阳沉默不语,龟田心里越发的得意了。看来这小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经验浅薄啊。自己只不过几句话就把他说心动了,接下来自己再加把劲把这小子忽悠的上了自己的贼船,到时候自己说东他不说西。以后这就相当于和明国商行搭上一条线了。
想到这里龟田微微一笑,伸手叫过一名随从耳语了几句,然后对着楚汉阳点了一下头。
“大人,时候不早了,还请早些回仓休息。一会我会专门登门拜访的。”
说是船舱,其实就是甲板底下用木板分隔出来的小隔间。两条木板就是床铺了。话说这不应该是榻榻米吗?为什么没有榻榻米就用木板?不知道这个很硬的吗?
楚汉阳和秀吉一左一右的坐在床板上。秀吉还多少有些不习惯。
要说这个时代的人阶级意识还真的是很强。农夫和武士似乎是两种不同的生物一样。一个是吃草的绵羊,而另一个则是吃肉的豺狼。不管到什么时候农夫似乎都无时无刻的不在畏惧着武士的存在。
秀吉和楚汉阳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但是骨子里那种对武士的畏惧依然没有改变。当楚汉阳提出两个人在一个船舱里休息的时候,秀吉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不可思议。
第一个晚上秀吉根本就不敢睡到床上。完全是蹲在地上蹲了一夜。
楚汉阳很是奇怪。
后来楚汉阳才知道,在这个日后这个会产生很多德艺双馨的行为艺术家们的国度,现在这里就很诡异。嗜好男风这种在楚汉阳看来只应该是极少数人才有的特殊爱好,其实在这个奇怪的国度是拥有很大的基数群的。
而楚汉阳那种超时代的对忍者这一职业的热爱在秀吉的眼里就是对自己菊花的倍加垂涎。今天一看到大人名正言顺的将自己这个卑微的仆人留下来,在秀吉的心里那就是武士大人要自己侍寝的意思。不然怎么会有人对忍者这种卑微的下人如此的高看呢?
秀吉的心里是百般的不愿意,但是天生的奴性和骨子里对武士的畏惧让秀吉即使已经砍杀了好几名野武士,依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正面反驳高高在上的武士阶级。
“大大.大人!”
看着楚汉阳已经爬到床上开始脱衣服了,秀吉的心里紧张的就像是马上就要入洞房的小媳妇一样七上八下的。
“干嘛?”
看到秀吉突然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姑娘一样,楚汉阳倒是没多想。要说秀吉这小子就是事多,平时别看上树掏鸟蛋,钻洞抓兔子那叫一个溜,遇到事就是一脸的抹不开肉。这也不知道怎么不对劲了。睡个觉还讲究这么多干嘛?
“大人,。。我还是去甲板上睡吧!这里会打扰到.”
秀吉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楚汉阳,小声的说。
“不用,没事的。你睡觉又不打呼噜。我也不打。你就睡那个就行。”
楚汉阳丝毫没有注意到秀吉略显尴尬的神情,自己一下子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这是第一晚。
第二晚就好了很多,秀吉已经知道了汉阳大人对自己的菊花或者其他的什么都不感兴趣,所以早早的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只是今天两人回到船舱后,楚汉阳并没有马上休息,反而是就那么盘膝坐在床上。
秀吉以为楚汉阳不想睡觉,自己爬上去想要把被子铺上。
“秀吉,不要睡觉。等一会。”
楚汉阳低声的说到。
“干嘛?”
“我觉得一会会有人来!”
“谁?这么晚了谁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