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夜都没有睡,直到黎明的光线透进玻璃窗,他才昏昏沉沉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已错过了午饭。
他惺忪的站在走廊的栏杆上,摸了摸口袋,只剩下六块钱。
冬的味道好浓,寒烈的北风顺着他的脖子直往下钻,口中白色的哈气像飞机拉线,在冬的空气里久久不散。他又向空气中狠狠地吐了两口白色的哈气,那酷似飞机拉线的白色气流,没有让他像飞机一样飞翔,惆怅就来了。
或许是因为口袋里仅剩的六元钱,让惆怅显得格外伤感。铁质的栏杆,冰凉,手扶在上面,那冷一直传到心里,再从心里传到每一处神经。
他突然很渴望一件厚实柔软的羽绒服,可是2035的这个冬天,他格外的穷。不自觉的,用右手去抓左手取暖,不经意间,握住了何泉送给他的那串玉手链,凉凉的。“它会值多少钱呢?”王磊再次想。
······
凤城市南开街138号,星星珍宝阁。本市最大的玉器金饰店,王磊曾经到这鉴定过南山玄玉,此时,他正站在这里,手里握着何泉送她的手珠。王磊不想卖别人送给自己的任何东西,可是他没钱了,向辛苦收破烂的父母要,他张不开口。
进了星星珍宝阁鎏金大门,王小磊一眼就看到左侧的,上次听刘经理讲故事的颜女士。
不过她穿的,不再是普通的员工服了,明显是升职了。王小磊心想:肯定是上次那个讲故事的刘经理,收复了他身上大片的国土,才换掉了那一身普通的员工服。
“颜女士,刘经理呢?我想见他一下。”王小磊进门一下子就看到听笑话的颜小姐,此时她坐在对面的柜台,服装已经变成领班的款式。王磊冲她一笑。
“啊,是你啊!”颜女士一下子就认出了王小磊,那个拥有一块顶级玉品的学生仔。“你先坐这泡杯茶喝,我去叫刘经理。”她热情的把茶具给王小磊摆好,殷勤的快步离开,王磊坐的位置,正是上次刘经理讲故事的位置。
很快刘经理出来了。
“我有一串玉珠想卖掉,能不能把上次的张教授叫过来。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不能先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就在这里吗?”
“上面贵宾室,上面贵宾室去。”刘经理在前面笑呵呵的带路。
坐下后刘经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小磊。他一直神往着王磊以前的那块玉佩,现在看到王磊,他的心里又突突的激动起来。
王磊从手上摘下那串何泉的玉珠,递到刘经理手里说:
“你给估一下价,这玉还没有身份鉴定。”
他接过玉珠,审视一番,突然眼睛变的明亮,玉珠的接口,垂着一个小小的吊坠,而那个吊坠,是一颗蓝色的钻石。
刘经理经过仪器检查后,在手里抚摸着说:玉很普通,可是这钻石是珍品,产地不明,E级,非常罕见的纯净,只是切工有点差,市场价七百多万。经过高级设计师重新设计切割后,价格还会更高。至于这玉珠要等张教授来了再说,这方面他是专家。”说着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教授的电话。
而王磊在听到他报出七百万的价格后,心就一直开始突突的极速跳动。
七百万啊,王磊口袋里可是只有六元钱,现在突然冷不丁的听到了七百万,他的心脏好似有点快要停跳了。
当刘经理在打给张教授的电话里提到王小磊名字的时候,张教授心里也是嘎噔了一下,然后说马上就到,就立即挂断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王小磊,张教授的心里就砰砰的开始混乱,他还在为那块玉感到由衷的惊叹。
十几分钟,张教授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钻石不是张教授的强项,他只对玉感兴趣。
“这玉浑然天成,温润华丽,色彩斑斓,是珍品,估价三十五万,是目前市场上高价。”张教授虽然没有像见到南山玄玉那样激动,但是他对这玉珠做出了很高的评价。
王磊的脸上故作平静,他记得当时何泉说这是普通的珠子,是随便戴着玩的,想不到总估价竟然高达七百三十五万。这让王磊照实在心里吃惊不已。
可惜紫玄玉不能卖,不能多弄点钱。要不是紫玄玉是收玄的器物,王磊才不管何泉又有没有送给自己。
从银行出来,王磊看着手中的银行卡,想不到这薄薄的小的东西,里面竟然有七百万。他感觉自己自己走路一飘一飘的,有种想飞起来的感觉。
“师傅,给我找一间好一点的服装店!”王磊卖掉了何泉送的那串腕珠,拿着一章七百万的银行卡,和三十五万现金,轻飘飘的上了一辆出租车。
“多好才算好?是要很贵的名牌吗?”出租车司机长得一脸滑稽相。
“是的,最好是那种贵的让人跳楼的服装店。”
“啊,知道了。”出租车司机心想:“又一个土豪儿子被钱烧的难受了。”可是他看王磊的衣着,好像又不是有钱的公子哥。这家伙在装逼吧?司机琢磨着。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个大厦门口。“这里面有的是国际名牌奢侈品,还有皮鞋,包包……你可以去里面烧一下。”他的口中有着明显的嘲讽,意思是,别装逼,有本事真去买。
“啊,什么叫烧一下?”王小磊疑惑的看着出租车司机。
“到这里面花钱比烧钱要快得多,我们称到这里购物叫烧钱。”
“啊,嘿嘿,好吧,那就烧一下,你在这等我,你的车今天我包了。”说完王磊随手点了五百元说:“这是定金。”
司机突然一震,呵呵,这小家伙还真爽快,难道是我走眼了,做出租司机的,干的可就是天天琢磨人的活,他平时只要瞧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是有钱还是没钱的主,难道今天打眼了,他心里暗自嘀咕。
旋转的玻璃门,镏金的暗色天花板;一组组典雅的衣柜,以及笑态可掬的女售货员,这栋楼里汇聚着,不同国家的高端消费商品,不断的刺激着浮躁的人们,去追求那些无与伦比的虚幻时尚。
虽然那时尚永远无法扑捉,但这柔柔的无数朦胧小灯,以及打蜡地板映出的五彩缤纷的影像,和那声誉卓然的品牌效应,还是诱惑着暴富的人前仆后继的追随。
王小磊转了几个柜台,他带着泥点的奇怪服装,在这显得格格不入。
“请问那件衣服可以试一下吗?”
王小磊转了良久,看上了一件法国品牌路易·威登专柜里的一套休闲装。对着那个在王小磊面前,装的一脸高贵的女服务员说,她相貌平平的脸上长着一双嫌贫爱富眼睛。
那女服务员看了一下王小磊,轻描淡写的只说了三个字:“很贵的。”然后就继续看他的手机,不再搭理王磊。
她看王小磊的衣着不像到这消费的有钱人,而且又如此年轻,所以也没怎么正眼看他。
“我问你价格了吗,你以为我看不到上面的标价吗?才六千九百块叫贵吗?在你眼里这就叫很贵的东西吗?”王小磊故意的声音很大,惊出了里屋的老板,附近其它品牌专柜的人也伸着脑袋看热闹。
那女的被呛的不知该说什么,一脸狐疑的从新审视王磊,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王磊身上的富贵样儿!
“什么事,什么事。”一个四十岁模样的秃顶中年男人,笑呵呵的从里屋出来。
“我想要几件衣服,她却说很贵,我想问她,什么衣服才算贵啊,我说衣服贵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会说话。请坐请坐,先喝杯茶,让她给你拿衣服。”老板见多识广,不想得罪任何客户。
最后,王小磊试好一身价格在六千八百元的休闲装,穿在身上没有脱下,直接拿出七千元甩到柜台上,没有再看他的其他商品,而是到对面一家老板的柜台上,花了三万元又买了一身,包括鞋,皮带,内衣,手提包等,统统是一分钱价也不还,零头也不要,然后扬长而去。
只把对面这个老板乐的眼睛都迷了起来,自从中央三令五申遏制腐败以来,很少见到这样大方的客人了,激动的他真想过去对面,亲一下那个得罪了王磊的服务员,谢谢她把这么一个金主送给了自己。
王磊出来的时候,只听对面那个秃顶老板在训那刚才冷落了王磊的服务员:
“穿着拖鞋来买东西的富翁多的是,你以后长点儿眼睛。要不是你,也许后面的东西都会在我们这儿买,而不会去对面那一家了。损失几万元的消费额不是大事儿,要是损失一个潜在的长期客户,那就损失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否则立即走人。”
那个嫌贫爱富的女服务员刚才被王小磊呛了一顿,现在又被老板训,气的眼泪只转,暗自发誓明天立即秒杀了工薪族的男友,傍一个大款炒了眼前这个老板,以雪今日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