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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下葬

一直折腾到了八点多钟才算是忙完,跟着奶奶回到家里整个人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奶奶烧了热水给我们洗了洗脸和脚,我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直接爬上了床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外界好像是有人在摇我的身体,我睁开重如千钧的眼皮,屋子里那盏昏黄的灯泡挂在房顶上吃力的散发着光源,堂弟坐在床上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我,奶奶拿着扇子缓缓的在我面前扇着。

“奶奶,才五点钟啊,我今天又不上学,”

我有些不高兴,每天上学早上都是四五点钟就要起床,只有星期六星期天才能睡个懒觉,这下被奶奶叫醒了之后就不好睡着了。

“先不要睡了,你公太五点半要抬出去下葬,你们小孩子的阳气太弱,等下魂都跟着你公太一起带走了。”

奶奶慈祥的对我说道,我看着奶奶的眼睛也是有些红肿,她这两天才是都没睡到过好觉,这下还得记着在这个点把我们叫醒,恐怕她都没敢怎么睡着。

想到这里,我努力的睁着眼睛,可是脑子里的睡意就像翻山倒海一般阵阵袭来,坐不了一会儿不自觉的就要睡过去,奶奶扇子在我身上一拍又把我吓醒了,我一看堂弟都在打呼噜了。

“我给你们两个泡一杯糖开水,把峰峰叫醒。”

奶奶看着我们两个老是睡着,放下了扇子走下床到柜子上拿起装白糖的玻璃瓶,舀了两勺在杯子里面,冲上开水搅匀递给了我。

开水是昨晚烧的,保温壶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有点坏了,昨晚烧的开水已经变成了温水,不过正适合人喝的温度,我喝了几大口下去,白糖放的有些多了,喝起来甜的不得了,不过精神确实好了一些。

“不要睡了,等下再睡。”

往常这个时候奶奶已经起床给我们做早饭去了,这两天都是在王大婆家里吃饭,不用起那么早。

醒了一会儿神之后精神终于是好了很多,奶奶怕我们再睡着,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来昨晚没吃完的白砂糕,我不是很有胃口,拿了一口放在嘴里慢慢的融化,权当是提神了。

“啪啪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传来了放鞭炮的声音,还有阵阵哭声和敲锣打鼓的声音,奶奶停了一会儿,缓缓道:“已经抬出去了,再等一会儿就可以睡觉了。”

我这时已经没有了睡意,坐在床上睡不着也是很难受的感觉,眯着眼睛养了会儿精神,等着哭声消失不见,奶奶才说道:“睡吧,等下起来还要去送你公太最后一程。”

堂弟依言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奶奶关了灯也睡下了,我有点睡不着,可是外面的天还是蒙蒙亮,我又不敢出去,只能干趟在床上翻来覆去,过了很久之后才慢慢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七点钟了,我爬起床刚刚把衣服穿好,奶奶恰在此时回来了,看着我已经起床,对我说道:“赶快去吃早饭,等下一起去送你公太。”

跟着奶奶来到王大婆家的院子里,大家也是正在吃早饭,饭菜都是昨天剩下的,有稀饭也有干饭,我看到厨房里有馒头,拿了两个馒头做到一边喝起了稀饭,一边打量着堂屋里。

屋里的棺材果然是已经不见了,我看着路边堆放了许多的纸人和灵房,还有一台纸糊的彩电,有的用篮子装着,有的用扁担抬着。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饭,道士从内屋里走了出来,一个个精神头看上去都不是很好,可能是熬夜累着了,道士们出来后招呼了一声,人群里顿时走出十几个大人,径直朝路边堆放的东西走去。

“小邪,跟在我后面。”

道士走在前面,挑着东西的大人紧随其后,我跟在奶奶身后,随着大部队往后山上走去,一路上可以看到沿途都洒满了纸钱,还有鞭炮放完留下的红纸,看样子应该是要去公太的坟墓那里。

果不其然,一行人走了二十多分钟后突然停了下来,前方是一片荒地,我看到荒地前方高高的竖着一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好像是电视上看到的皇帝出游,随从们给他打的那种伞一样,不过确实纸做的。

伞下是一座新砌的坟包,满地都是鞭炮炸完的碎屑,道士吩咐这挑东西的人把东西集中堆放在坟包旁边,然后开始烧香烧纸钱,道士们念经做法,后面的人从背篓里取出十几元的鞭炮,坟包旁边专门拉了一条绳子,十几元鞭炮都挂了上去。

道士们在坟前念叨了一会儿,随后点燃了那顶差不多有十米高的纸伞,火势很大,几乎是十几秒钟的时间纸伞就烧完了,纸伞烧完后我看到人群里有了动静,基本上和王大婆家有点亲戚关系的人都朝荒地上走了过去,到了地方齐齐跪下,把脸一捂就开始哭了起来,奶奶也在其中。

“小邪,你公太生前对你那么好,他走了你也不去跪一下啊。”

王大婆红着眼睛站在我的身后,我一愣,公太对我好吗?

我对公太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可能是我年纪太小的缘故吧,在我的印象里公太不是到街上茶馆里去喝茶,要嘛就是去水库钓鱼,有时我们小孩子在玩耍的时候碰到公太从街上回来,也会纷纷和公太打招呼,只是公太上了年纪之后,耳朵有点失聪,多数我们叫他的时候他都是听不见的,不过有时公太要是买了白砂糕回来,如果碰到我们人数不多的话,公太还会分一点给我们吃的。

想到这里,我也随人群走去,我跪在离公太坟包不远的地方,有人点燃了堆放的纸人和灵房,火光冲天四射,我可以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温度。

仪式的最后,把所有的鞭炮都给点了,一时间轰隆声震耳欲聋,有许多纸屑直接飞到了我的脸上,我心里怕的要死,害怕会有石头溅过来砸到眼睛,不过我在心里暗暗的想到,我这是在跪公太,公太一定会保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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