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见过了三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恭敬地站在一旁,不窋从角落里拿过来一个草垫子示意他坐下。他便坐在了桌子下首,正对着白发苍苍的姬弃。
“秦族长,不知你这次来见我们所谓何事啊?”姬弃慢悠悠地说道。
“夏部落的族长夏禹将在百日后会盟众部落于涂山,邀请函想必两位族长也收到了,晚辈的部落初定,一切都还在建设中。而且也对这涂山之会知之甚少,不知道该不该去。两位族长是咱们关中平原地区的耋老,威望所致,人人拜服。今日我特来此地问一问两位族长的意见。”
秦嫣一开口就将两顶高帽子给对方戴上,只希望对方对自己有个好印象,看在同是这一区域的势力的份上,不要排挤自己。
两位老者听到此话,不由得相视一笑。姜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秦嫣:“年轻人啊,你也不用吹捧我们,我们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排斥你,这次涂山大会,我们关中地区能有资格去的部落并不多,我和姬大哥,对于你这种年轻有为的人当然是特别欢迎,岂有排斥之理呢?”
秦嫣一听,连忙道谢。他又提出问题:“晚辈久居田间,只知道务农,对于如今的天下大势并不清楚,夏禹怎么会突然广招天下部落到涂山集会呢?”
姬不窋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夏禹一介卑鄙小人,背信弃义,违背古誓,如今势力大增,必然想要号令全天下。只可惜他的狼子野心,定然不会实现。天下的诸多部落族长,一定会让他重蹈上一次覆辙!”
“住嘴,怎能在贵客之前如此失礼。”姬弃马上喝止住了儿子。
姬不窋也自知失言,马上停住了嘴。
秦嫣却从他的话中已经听出了不少信息,看来周部落和有邰氏部族对于夏禹很不满啊。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玩家也要在众多历史势力中站对阵营,不然肯定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当即向姬弃询问原委:“晚辈听说夏禹在东方治水,拯救万民。三过家门而不入,人人称颂。不知姬大哥何出此言?”
姬弃沉思了片刻,用警觉的目光看着秦嫣,秦嫣也不移开目光,勇敢的和他对视着。
良久,姬弃才开口说道:“秦族长,你我都是这一片区域的部落族长,按理说应该多亲近。再说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闻,都是公开的秘密,你将来总会知道的,现在说给你知道也无妨。”
秦嫣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生怕漏过一个字。
“夏禹当初接替他的父亲鲧开始治水,与东边的各部落一同奋战了十三年,才平复了东方的水患。在当年治水的过程中,我也参与其中,深深体会到了治水的不易。当年的夏禹,一心为民,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大家都服他。等到水患消失后,夏禹的威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也就是那时,诸部落都推举他为首领。”
“夏禹也在那个时候变了,变得野心勃勃。他自称身受天命,背弃了祖宗传下来的禅让制度,自己一人掌权。不顾贤能,把自己的子弟都分封到各地。这等专制的行为自然遭到天下各氏族部落的不满,夏禹竟然悍然出兵,削平了三苗部落。又迁徙夏部落,在阳翟称王,利用自己强大的军队,让其他部落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前几年他在阳翟会盟诸侯,趁机举行郊祀,假称要禅位于皋陶。但皋陶年事已高,垂垂老矣,又能继位几天?倒是他把实权都暗中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夏启,竟想把这天下变作他一家的天下。天下诸侯都愤慨无比,起座离席者,竟有三十三族之多,最后会盟也闹了个不欢而散。这几年来,夏禹不停的发起战争,吞并附近的部落,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如今在涂山再一次召开会盟,只怕是又要旧事重提了……”
姬弃说完这段秘辛,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将威严的目光移到秦嫣脸上:“不知秦族长对于夏禹这坏**常的贼子怎么看?”
秦嫣听到此处,也明白了姬不窋如此愤慨的原因。当初的古人是十分看重民主的,夏禹想传位于自己的儿子,就遭到全天下的反对。秦嫣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的想到,要是这些古代人看到此后几千年的等级分明,君君臣臣的封建制度,岂不是要气死了?
他本人对于大禹倒并没有什么偏见。毕竟从小就知道他是治水英雄,拯救无数人于水火之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功劳堪比天高。至于说他背弃禅让制,改为封建制,那也不完全是他的错误。就算他不这样做,也总有人会这样做。历史的车轮是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停止的。
但秦嫣现在绝对不敢在三人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想法,看着眼前三人义愤填膺,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样子,要是自己稍微为夏禹说句好话,恐怕自己也活着走不出去这周部落了。
他迅速地想了一下自己的未来,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站在姬弃和姜提一边。且不说自己是何想法,要是搭不上周部落的顺风车,他连涂山都到不了……再说自己的部落就在这附近,要是反对姬弃的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的部落肯定是要搭进去了。萧山联盟的那点民兵,在兵强马壮的周部落面前就像纸一样。
现在的问题其实很好办了,反正只有一条路走,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秦嫣当然不傻,他沉思片刻,站起身来,严肃地看着姬弃:“夏禹违背祖制,戕害氏族,人人唾弃。我愿意追随两位族长,唯两位族长马首是瞻。”
姬弃和姜提大喜,连连称赞秦嫣深明大义。姬不窋已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坛酒,从桌下取出几个陶碗,分别倒满,硬要秦嫣和他连干三大碗。秦嫣推辞不过,只得和他连饮数碗。幸好这酒是纯粮食酿造而成,比现实中酒精勾兑的白酒度数小多了。秦嫣数碗下肚,觉得也没有什么感觉,和姬弃等人谈笑如初。姬不窋十分惊讶,大呼壮士,还要与秦嫣对饮。等到和秦嫣把一坛酒喝完,姬不窋已是面红耳赤,但秦嫣仍是清醒的样子。姬弃和姜提惊为天人,赞叹万分。
秦嫣刚开始还有点惊讶周部落已经掌握了酿酒技术,但随后想到对方的族长是后稷,所以能酿酒也在情理之中。倒是姬不窋拿出的几个歪歪扭扭的陶碗,显示周部落对烧制陶器技术也是十分娴熟。他不得不感慨这些NPC势力的底蕴,随随便便的一个小细节,就是自己的小部落拍马也追不上的。
姬弃看起来对他很满意:“秦族长,你的部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名震四方。更难得的是你还是非分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了。我们不日就要启程前去涂山了,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和我们同行?”
秦嫣正是求之不得,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姬弃更是高兴,让手下人在外边设宴,桌上摆的都是各种动物的肉,很多秦嫣都叫不出名字来。席间秦嫣和姬弃,姜提,姬不窋交杯换盏,交情无疑又深了一层。宴席完毕,周部落的人将他带到了居住的地方,秦嫣酒饱饭足躺在床上,渐渐地意识朦胧起来,在游戏中第一次美美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