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儿和北堂夜两个人护住子夜,眉头蹙成一团。
“现在怎么办?”唐锦儿压低声音,对着北堂夜道。眼前的这些海豚太过狰狞,根本就是变异了丧失本心。若是强攻,想从它们之中冲出去,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听到唐锦儿的问话,北堂夜的眉头蹙成一团。他良久才压低声音开口,“锦儿,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并不容易。据我观察,这些海豚本是深吻海豚,但是长期生活在七情境之中,似乎是被这碧蓝湖水驯养过后,有些变异,所以更加狰狞。现在,若是我们跳出这个包围圈,只怕还没等身子起来,就会落入它们的口中,成为它们的美味。”
一席话,北堂夜尽量说的温和,可是还是让唐锦儿惊心。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这群海豚一点点靠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深吻海豚,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原来的温和应该是哪般模样,可是如今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她能想到的就只是死亡。越来越近,近的不是海豚,而是杀气。抓着子夜的手不由收紧,子夜忍不住呜呜惊呼。
唐锦儿歉意的放开自己的手,转而对北堂夜道,“那我们有什么办法逃离没有?”
北堂夜轻轻摇头,“淤泥四起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杀机最浓的时候。现在四周淤泥弥漫,正预示着它们已经准备好了向我们出手。而我们就只能静静的等着,若是可以拖到与淤泥散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淤泥四起,杀机最浓……”听了北堂夜的一席话,唐锦儿轻轻的呢喃着这两句话。她和北堂夜已经子夜不断靠近,尽量缩小占用的空间。淤泥如同阴云一样一点点凝聚,而后一点点扩散。只是这速度极慢,远远不敌那海豚小心翼翼靠近的速度。
唐锦儿的眸子不由缩紧,她背靠着北堂夜,空着的一只手忍不住去抓他的大手。“北堂夜,若是真的躲不过去,你走。”这海豚凶猛,可是唐锦儿相信,凭借北堂夜的功夫,若是有她作为诱饵牵制住海豚,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逃出生天。
情深似海,相许同生共死,可是真到了死亡的边缘,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唐锦儿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人往赴黄泉。若是可以活命,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都要留给北堂夜。为了家国天下,他已经红妆另付,付出了那么多,唐锦儿在心下告诉自己,不能让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然而,听到唐锦儿的话,北堂夜在这危险的生死关头,骤然发出一阵笑声。他反手紧紧的抓住唐锦儿的手,十指相扣。“锦缘春色暖,万世长晴天,锦儿这是我许你的,可是我却让你流泪了。今日,我想告诉你:生死与共终不悔,黄泉路上愿相随。三生石畔再许愿,今生缘断来生追。”
轻轻的说着心中的话,北堂夜骤然觉得开朗。
看着狰狞的海豚,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一点点靠近,北堂夜心中之前升腾起的那抹恐惧却缓缓消散殆尽。若不是这生死关头,他想或许很久都没有勇气对唐锦儿说出这样的话。
乌女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能够为了一份爱,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北堂夜的心中酸涩蔓延。他没有勇气告诉乌女,他曾经为了对父皇的誓言,而辜负了最心爱的女人。
而现在,看淡了生死,也就看开了一切。
家国天下是重要,黎民百姓也重要,锦绣江山需要他,所以他挺身而出。可是现在,他亦然明白,江山没有他可是后继有人,江山代有才人出,他只不过会成为一个被后代明君所不齿的先例。
可是,若是唐锦儿没有他,那么就算他坐拥锦绣江山,名垂青史,依旧是一个为自己所不齿的不负责任的男人。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负责保护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谈家国天下。
紧握着唐锦儿的手,北堂夜默默的想,有了她,便已经有了家国天下。因为,她就是他的天。
不知道北堂夜的情绪万千,可是听到他的话,唐锦儿的热泪还是忍不住滑落下来。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勉强的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笑着流泪,此刻她心头氤氲的感情叫做幸福。
良久,她才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北堂夜,你既然如此许我誓言,那今日我们就都要奋力活下去。黄泉路上的事我做不了主,所以我只能抓紧现在的你。”
说话之间,唐锦儿看着已经到达身前的海豚陡然出脚,一脚水花四起,淤泥四溅,她狠狠的踢在海豚的腹部。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狰狞的海豚根本就没有想到唐锦儿会骤然袭击。
牵一发而动全身,唐锦儿如此一动,那海豚翻滚而去,僵硬的浮在水面之上,奄奄一息。可是周围的海豚顿时向着他们汇聚而来,血盆大口,似是要将他们吞噬一般。血腥的气息太过浓烈,让它们兴奋,连那原本只是透露着凶狠的眸子,也变得猩红。
看着眼前的突变,北堂夜抓着唐锦儿的手陡然用力,拉起她的身子,让她直直飞身落到子夜的肩头。
北堂夜快速出手抵挡来势汹汹的海豚,趁着空隙对两人大吼,“子夜,保持身子稳定,想办法尽可能多的击打海豚。锦儿,尽力出手拼杀,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要从子夜的身上下来。”
说话之间,北堂夜陡然飞身,直冲到海豚群的上方。踩着两只海豚,迅速跳到远处,与子夜和唐锦儿来开距离。北堂夜的动作就像是一个诱饵,所有的海豚乍然跃出水面,直奔着他而去。
张口,撕咬,群起而攻,北堂夜几乎只是在一瞬间便落入到海豚的战圈之中。坐在子夜之上的唐锦儿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一切,心下惊慌不已。拍着子夜的肩膀焦急开口,“子夜,快,带我过去,带我过去。”
听到唐锦儿的声音,子夜快速冲着北堂夜那边奔去。靠着庞大的身子胡冲乱撞,将狰狞的海豚的阵型陡然之间冲的混乱。唐锦儿高高在上,也不闲着,尽量出手去袭击海豚。
“快走……”北堂夜以自己为饵,就是想让唐锦儿和子夜抓准时间,逃离开这片碧蓝色的湖。可是眼见着他们又冲了回来,他忍不住大吼。
北堂夜的话只让唐锦儿嘴角的笑意更浓。手上的动作不慢反快,她和子夜不退反进,她轻轻开口,“生死与共终不悔,黄泉路上愿相随。三生石畔再许愿,今生缘断来生追。北堂夜,这是你教给我的。”
不用再多说什么,如此一席话已经让北堂夜彻底沦陷。
他说给唐锦儿的誓言,现在她尽数又说给他,北堂夜无奈苦笑,或许情爱就是纠缠,爱上了便永远都说不清。
不再耽搁时间,北堂夜快速继续。可是,海豚凶猛,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唐锦儿居高临下,虽然受伤不多,可是眼见着北堂夜受伤,比伤在她身更让她疼。
目光陡然之间变得犀利,不顾子夜的拉扯,她从它的身上飞身而下,转而来到北堂夜的身边。雪剑横出,曼妙狂杀。唐锦儿手中虚空处凝结的雪剑刺在这海豚的身上,只是瞬间它便被冰封。漫天大雪倾狂而下,落在这碧蓝色的湖面之上,湖面也迅速凝结起来。
由外而内,由远及近,海豚四散而逃,没有办法逃离的海豚便瞬间被冰封在这蓝湖之内。北堂夜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惊呆了,“锦儿……”
轻轻的念着唐锦儿的名字,这才发现唐锦儿自己也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看着自己的手,虚空之中的那把雪剑熠熠生辉。“真的练成了,我……北堂夜我……”
唐锦儿激动不已,连想要说的话也变得吞吞吐吐。子夜飞速靠近,眼见着冰层飞速袭来,而北堂夜和唐锦儿两个人却呆愣愣的,它大掌用力将两个人扛上肩头,飞身从湖中跳踏在厚重的冰层之上,转而到了地面之上。
也就是在落地的瞬间,整个蓝色冰湖的冰层又瞬间消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唐锦儿的秀眉蹙成一团,飞不上前来到湖边,看着海豚再次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忍不住对北堂夜大吼,“北堂夜,刚刚是我做梦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雪剑犹在,快速刺出,冰层出现却又消失。一切都只在转瞬间,快到不可思议。
北堂夜上前紧紧的搂住唐锦儿,“不是梦,只是你对雪剑的驾驭还不纯熟,况且你手中的宝剑残片数量尚少,也影响了雪剑力量的发挥。等到宝剑残片越来越多,你就可以雪剑刺天,天下无敌,解开宝剑的秘密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轻轻的开口解释,北堂夜知无不言,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唐锦儿。可是这些话停在唐锦儿的耳中,却是比这解释本身而更让她震惊。目光灼灼的看着北堂夜,她颤抖的开口,“北堂夜,你如何知道雪剑的事?残片的事?你……所以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你布置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