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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浮生

这次的坠落时间并不长,没多久两人便落在了一片松软的草坪上。

北堂夜身子在下,成为了唐锦儿的肉垫。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周围的环境经过了刻意的布置,他竟不觉得疼。

将唐锦儿扶起来,为她拭去身上的草和土,北堂夜才怜惜的看着她,轻轻开口,“怎么样,还好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唐锦儿恍如失了神。如今听到北堂夜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慌乱的上前,“我没事,你怎么样?”

北堂夜心下温暖,轻轻摇头。可唐锦儿却并不信他,“怎么会没事,刚刚流了那么多血,又让金龙缠绕着,一定受伤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说着,唐锦儿便抓着北堂夜的手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大吃一惊。她明明看着血从北堂夜的手上流出去,许多许多,可是现在在他的手上,竟然连一丝伤痕也找不见。

将唐锦儿的惊诧尽收眼底,北堂夜笑嘻嘻的开口,“我就说没事吧,这下你放心了吧。我想刚刚那个也就是一个幻境考验,七情境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听到北堂夜的话,良久唐锦儿才让自己一颗纷乱的心安定下来。心疼的看着他,“没事就好……哦,对了,那金龙到底是什么来头?”

“苍龙惊现,玄女乍出,按图索剑,天机尽吐。我想,那金龙就是诗上说的苍龙吧。”说话的时候,北堂夜刻意避开了唐锦儿明亮的双眸,因为他怕唐锦儿看透些别的东西。

唐锦儿不明所以,也并不在意。细细的琢摸着这句话,良久才看向北堂夜,“所以,你也是为了这个,才进入七情境的是吗?”

虽然是问话,可是唐锦儿却说得肯定,没有一丝疑问的意思。

北堂夜看向唐锦儿,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她打断。“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不论是因为地位还是因为家国,你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理由。我不强迫你,你也不用这样为难。”

“锦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锦儿的话略显冷意,北堂夜的心便悬了起来。慌乱的想要上前解释,唐锦儿却只是灿然一笑,摇头道,“放心吧,我没有胡思乱想。快些走吧,想来我们要找的东西,也并不那么容易找到。”

“好”,北堂夜连连点头,手臂紧紧的搂着唐锦儿的腰,两人顺着山路向前。

山路蜿蜒,小路狭长,两边尽是树木,遮天蔽日,隐隐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树木清香。越往山上走,就越能感觉到一股凉意不断蔓延。

唐锦儿不着痕迹的往北堂夜的怀里钻了钻,想要寻求一丝温暖。却在这片刻之间,乍然听到两声凄厉的乌鸦鸣叫声,周围几只鸟扑棱棱的飞起,让一直沉静的树林陡然更显得万籁俱寂,还带着一丝丝诡异的气氛。

唐锦儿吓了一跳,脸色也不由泛白。若不是腰上北堂夜的手臂依旧强劲,让她安心,想来她也没有办法走得如此坚定。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北堂夜的声音轻轻的在唐锦儿的耳边响起,唐锦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轻点头。

两人一直向前,一路平静,可是就在小路转弯处的时候,唐锦儿只觉得腰间一松,回头看去,北堂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力道袭击一样,已然倒在了地上。

他面露痛苦的神色,让人心疼。唐锦儿担忧不已,“北堂夜,你怎么样?”说着,她就想要去上前搀扶他,然而,才刚走一步,眼前的景色陡然变换。

两边的树快速向她面前移来,而那弯曲的小路却如退潮般一路后退。北堂夜的身子也随之远离,就连他高呼的“锦儿、锦儿……”也变得愈发模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唐锦儿看着不远处的北堂夜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她走过来。可是每走近几步,便又会再次出现树木遮挡,位置转移。

几进几退,无论如何他都走不到唐锦儿的身边。

树林里静的出奇,只能听到唐锦儿轻轻的抽泣。北堂夜几上不前,气恼的用手狠狠捶在了遮挡在前的树木上。

“锦儿,我……”再多的山盟海誓,再多的守护言辞,如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脆弱和苍白。

北堂夜心下难过,他连这小小的阵法尚且无法攻克,没有办法走在唐锦儿的身边,护她周全,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许下别的誓言。

懊恼的低头,不敢去看唐锦儿那满含泪水的双眼,然而就在这片刻,一道女音悠悠传来,“施主不必懊恼,远来是客,本应请施主进庵小叙,奈何男女有别,浮生庵向来只接待女客,不便施主进门,还请见谅。”

此话一出,唐锦儿和北堂夜不约而同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小路的尽头处,树木掩映之间,隐隐有一座庵堂伫立。

庵堂不大,但却古朴典雅,浮生庵三个字在树木遮挡之下若隐若现,更让庵堂增添了继续超脱和神秘。

眉头蹙成一团,唐锦儿咬着唇开口,“师太盛情相邀,锦儿感铭于心。只是良人在外,急需赶路,锦儿也不愿耽搁。若是师太无事,还请……”

唐锦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女音再次传来,“浮生悠悠,漫漫红尘,何来路?施主执迷于赶路,却从来都不知道路在哪里,又怎么能够确定走得就是对的,到的就是想去的地方。”

听到这话,唐锦儿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朗声开口,“悠悠浮生,红尘漫漫,尽是路。师太执迷于留人,却从来不知道不走下去,又怎么会知道走的不是对的,到的不是想去的地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然唐锦儿能够感觉到这师太的话似乎另含玄机,只是现在她已然顾不得思考那些。

不想和北堂夜分开,不能和北堂夜分开,这是唐锦儿心中唯一所想。

北堂夜在外面静静的听着,束手无策。

然而,就在这片刻之间,师太的笑声乍然传了出来。“施主好善思辨,如此更舍不得放施主离开了。”

说话之间,唐锦儿只感觉到一股冷风袭来,唐锦儿不备,冷风缠身而起,带着她直直的奔浮生庵而去。

眼见着唐锦儿被带走,北堂夜再也等不下去,他不管不顾的飞身上前,遇树砍树,遇佛弑佛,誓要冲进这浮生庵内,将唐锦儿救出来。

却说唐锦儿在一阵冷风的带领下,直进庵堂。然而,进入浮生庵之后,她并没有见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见她,不放她离开的师太。

“师太,锦儿已经来了,何不出来相见?如此躲闪避讳,是何意思?”在庵堂之内四下打量,都不见师太的身影,唐锦儿忍不住开口。她还惦念着身在其外的北堂夜,想着速回呢。

然而,回应唐锦儿的却是轻轻一笑。良久,那女声才清幽婉转道,“心如明镜,万物皆在眼前。心若蒙尘,眼前各在天涯。”

这女声声音虽轻,可是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唐锦儿找不到她的所在。来回转身,四下观望,唐锦儿的眉头蹙成一团。

“庵堂重地,佛门净土,师太如此故弄玄虚,未免有辱佛门了吧。”

唐锦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阵叹息。“度心明,度良善,度众生。浮生匆匆过,只要是度人于苦海,又如何有玄虚和不玄虚的区别。施主心思聪慧,又怎会执着于此?只要你我在说,说的通心明净,如此不就够了。施主觉得如何?”

听到问话,唐锦儿的眉头蹙成一团。她现在如何有心思和人谈这些,离开,只想着离开。她微微开口,“锦儿不懂这些,也无心去懂,说的不对之处,还请师太见谅。若是师太没有其他事,那锦儿告辞了。”

说完,唐锦儿转身欲走,然而就在这片刻之间,刚刚还好好的庵堂瞬间有八道门出现在她的眼前。

师太轻轻一笑,“浮生错乱,处处没有路,却也处处有路,处处有误。施主既不想留,那就请便吧。”

“你……”唐锦儿咬牙切齿。

八道门冲向八个方位,她现在俨然处在一个八卦阵中间。她心里清楚,一步错步步错,若不能心平气和的寻找正确的出路,她就会真的如那师太所说,处处路,处处误,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气恼的坐在地上,唐锦儿闭上眼睛,也懒得再看那八道大门。“不走不走,师太留人的方式可真是让锦儿眼界大开。师太想说什么,尽管说来便是,锦儿听得真真的。”

然而,唐锦儿话音落下,却久久没有听到声音回复。闭着双眸,只隐约能感觉到光影变换,再没有其他的。

疑惑的缓缓睁开眼睛,唐锦儿陡然大惊。出现在她眼前的哪里还是刚刚那座八扇门的庵堂,而是一副巨大的画,覆盖了整整一座墙。

心下觉得诡异,可是唐锦儿还是忍不住快速起身,上前去查看。“浮生图”轻轻的呢喃着画上的字,唐锦儿满是不解。

再去看那画,唐锦儿只觉得人间百态,浮生尽显,一个女人的一生尽展,只是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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