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热情的周大妈,莫愁就被抱回房间睡觉去了,虽然她不怎么困。
一觉起来天边已是晚霞漫天,光线柔和温暖,她出了门进到院子里,发现角落堆着一堆栗球,表哥和小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厨房里倒是传来说话声,和诱人的香味。她一进门,大舅妈就看到了她,立刻笑着向她招手,把一小碗刚出锅的水煮栗子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快来,也不知道你这小馋猫是不是闻着香醒的,这才刚捞起来呢。”
看着莫愁的大眼噌的亮了,小跑着过来,甜甜的道了谢,不怕烫的拿起一个开口栗子努力的剥着,奈何手指太小,也没力气,用劲半天也剥不开,急得鼻子眼睛都要打架了。
“噗嗤”从她进来就放慢了动作分神关注这边的无良妈妈和姥姥很不道德的笑出声,见莫愁睁着眼睛瞪过来,圆滚滚的眼睛半点没有威慑力不说,还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赵书琴也不忍心继续欺负自己的亲闺女了,过来帮她把栗子一个个的捏开大半,直接露出了里面黄色的栗子,剥出来放到碗里。
捏了一半就停下来了,对鼓着腮帮子吃栗子,眼睛紧盯着自己的手,见她不剥了一双眼睛就瞪了过来,水润润的湿漉漉的黑色瞳仁带着几分祈求,竟让赵书琴差点招架不住。她闭上眼狠狠心说道:“不能吃太多了,不然待会吃饭就吃不下了。”
说完也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别着脸逃回亲妈身边,不敢再往这边看一眼。
莫愁:......我容易吗我,吃碗栗子还得卖萌,而且还被亲爱的妈妈拒绝了,天理何在啊!
又看了看自己两只娇弱堪比林妹妹的爪子,默默的抓起一颗栗子狠狠的咬下去。她要多吃多长肉,啊不,多长力气,都三岁了还征服不了一颗栗子,说出去都丢死人!
三位长辈再一次笑出很大声来,不过莫愁已经不在乎了。
去隔壁串门的赵书乐回来了,然后是赵子觉赵书闻这俩皮实孩子窜回家,满脑门都是汗的两人探头探脑的四处逡巡一番,发现家里的成年男人都还没有回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立刻生龙活虎神气活现起来。跑到莫愁身边,再次联手把气呼呼却又无可奈何的赵书乐挤到一边。然后边和漂亮的莫愁说话,边给她剥栗子,边绘声绘色的讲着他俩下午去山里的见闻,并极力的想要邀莫愁明天跟他们一起上山。
赵子觉道:“妹妹,你不知道,今天我们还找到了两棵野弥猴桃,我们明天带了袋子去摘,好不好?”
赵书闻说:“对呀,我们今天摘了几个尝了,可甜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吃个饱。”
莫愁当然有些动心,就连赵书乐也不闹着要推开他们了,她也挺想上山的。
“好的呀,明天赶集回来就和你们一起去。不过,表哥小舅,你们今天怎么没有摘一点回来呢?”莫愁疑惑,他们可不是懂得讲客气的人。
赵子觉和赵书闻的眼神都有些游移,他们能说自己是看到了一只野鸡,拔腿去追,可是最后跑出几百米,跌了个跟头野鸡就跑得不见踪影了吗?那赵书乐还不得笑话死他们。
好在还有一个十分吸引注意力的词汇,“赶集?真的吗?上哪赶集?妈,我也要去。”赵书乐听到赶集,连上山也顾不上了,山就在那里跑不了,赶集可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去晚了好东西都被人抢了。
“行,都去,都去。”姥姥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所有人的要求,反正后天这三个皮猴就都要进笼子了,明天再玩一天高兴高兴也没什么。
等到赵学冬赵书达和莫建华拖着一板车的柴火回家,晚饭也都做好了,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晚饭。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因第二天要早起,早早的就各自洗洗睡了。
莫愁躺在小姨的旁边揉着胀鼓鼓的小圆肚子,脑子里还在想着晚饭的板栗焖鸡,咂巴咂巴嘴,那滋味可真好啊。这天晚上,莫愁是流着口水进入梦乡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现出微微的亮光,勤劳的主妇们就起来烧水煮饭了,天际的红霞灿烂的时候,莫愁被大舅妈从被窝里挖起,睁开一双迷蒙的大眼,粉嫩的小嘴不满的嘟起,头上还顶着几根翘起的呆毛,就像无辜懵懂的小动物一样,看得穆芬的一颗心彻底软化了。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爱不释手,给她小心的套上衣服,拧干了热毛巾给她擦擦小脸小手。
莫愁已经麻木了,乖乖的坐着任她施为。母性泛滥的穆芬亲了一口莫愁嫩嫩的小脸蛋之后,抱在怀里不撒手,谁来也不给。
最后在被她揩油揩得受不了的莫愁很白眼狼的吃完了她手喂的蛋羹之后,果断的挣扎下地投进亲妈的怀抱。大舅妈穆芬捂着很受伤的心收拾了碗筷进厨房去洗碗了。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是笑得东倒西歪,太有趣了。
赵学冬笑得扶住椅背,想着要是每天早上能这么笑一场,他都能多活二十年。
一家人出了大门除了悲催的莫科所有人兵分两路,一路是浩浩荡荡的所有女人孩子再加上莫建华,另一路是只有赵学冬和赵书达两个人。老爷子赵学冬不爱凑那个热闹,本来打算的是自己一个人上山捡柴,不过一是大家都不放心他一个人没有照应,二是已经有一个定下来的挑夫莫建华了,另一个也是赵书达自己的意愿。赵书达也没少去这样的集会,在他眼里都是大同小异没什么看头的,再说就是去了媳妇也顾不上跟自己说话,被晾在一边好没意思,还不如跟着老爹上山呢。
所以就算莫建华有些不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下,他也只能认命,有些局促的跟着一群女人孩子去赶集。他从前在自己家里别说一家出门赶集这样悠闲,就是他和妻子在家劳作,大嫂她们去玩乐的时候他们想请大嫂她们带上莫科或是莫愁都会遭到拒绝,还总会听到一些不阴不阳的难听话。
现在不提妻子脸上安乐的笑容,只看女儿这么短的时间就红润起来的小脸蛋,莫建华又是庆幸又是懊悔,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懊悔自己没有早点看清现实。不过现在也不晚,他已经和妻子商量好了,等过些天清闲下来了,就一起打零工赚点钱补贴岳父他们。孩子在这里他们很放心,而且桃李村离镇上近,十分容易找到零散的工作。
莫建华怀里抱着女儿,与妻子相视而笑。在他脚边两个小家伙围着他他绕来绕去,抓耳挠腮的看着他怀里的莫愁,眼巴巴的只能仰头看着,那边被牵着的赵书乐也总是往这边看,莫建华手臂紧了紧,心里十二分的惬意,甚至还有几分扬眉吐气。真不容易啊,终于轮到他抱自个的闺女了。
一伙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村口,已经有不少人聚集起来了,由姥姥周莉带头一一的打过招呼,然后就在桃树下找块空地站好,等着后来的人。
莫愁抽着小鼻子,一缕缕像是带着醉酒的甜香,趴在爸爸厚实的肩头盯着上头的树枝。好半天才摸着嘴角强迫自己转过头,可不能在全村人面前流口水丢人了,今天早上嘴角干掉的口水痕迹已经让她在家里被笑话了。
“哎哟,没想到你们还在我们前面到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昨天的周大妈。莫愁转头看去,见她也不是一个人,旁边还带着一个女人,长得很秀丽,大概是她的女儿,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周大妈走过来摸了摸莫愁的小脸,很和蔼的说:“莫愁还记不记得我啊?”见莫愁点头,还乖巧的喊了一声
“周大妈”笑得越发的柔和,眼角现出一条条分明的鱼尾纹来。又指着自动跟上来,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莫愁的女儿说道:“这是周大妈的女儿,你可以叫她姐姐。”
莫愁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姐姐,然后把头埋到爸爸的怀里不说话了,别人也就当她是害羞了,不在逗她说话。
又等了一会,见约定时间到了,人也大概齐了,人群浩浩荡荡的开拔,一路走过土路,横穿镇子,路上的行人都知道这是最富裕的桃李村去赶集,眼里都是羡慕,这一路上别提多威风了。莫愁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要这么声势浩大,这样的团结,还有谁敢招惹他们村呢。难怪她总觉得后世说供销社的售货员服务态度差劲有些言过其实了,不是她们不想横,而是在他们村人面前横不起来。
周大妈一路上带着女儿李月一直和他们走在一起,很是亲热,大家和和气气的都很开心,只是莫愁觉得如果没有这位姐姐的炙热的目光的洗礼她会更加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