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太阳渐渐的热烈起来,索性莫愁坐着的这块大石头有藏一半在树荫里,她和小姨早就挪到那一边坐下了。暴露在阳光下的大半石头都堆满了青色的栗子球,赵书闻和赵子觉没次换地方的时候就会把之前积下的栗球搬运过来。
赵子觉有时候过来一趟还顺便歇歇,赵书闻是完全上瘾了,半刻也不歇。提着竹竿围着栗树转来转去,不时就是“啪”的一声响,然后就是栗子球“簌簌”的打开叶子落地的声音。最后打得欢了,连栗球都懒得当场捡起来,反正林子里就剩他一个在那里奋斗,其他人都已经躲在树荫下处理栗子球。
这会子莫愁她们周围的石头上全是一片闷闷的敲击声和说话声,热闹非凡,都聚集在这一处的石头上敲栗子球,其实都是冲着这个可爱漂亮的小妹妹来的,哪怕树荫下的好地都被抢了,直接在地上开栗球也行,就是多费点力气而已。一边做事一边还能近距离的看着欣赏小妹妹,虽然他们的年纪还不知道什么事欣赏。
他们不敢和这个看着就很娇贵的小娃娃说话,怕吓着她,不过认识的赵子觉和赵书乐还是能谈得来的。
“子觉,你们打这么多栗子干什么?书闻还在打,你看现在好多还是青的呢,这种要赶紧吃完的。你们家就你们四个,吃得完吗?”
赵子觉蹲在妹妹旁边奋力的碾压栗球,听了这话,再看太阳下面的一大堆栗球,还有旁边新剥出来的一小堆青褐参半的栗子,还有林子里仍在奋斗的小叔赵书闻...赵子觉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哎,你说的对啊,铁头。”是这个理啊,熟栗子还能存着哪怕是晒干做菜吃,青的能......他想不出来除了生吃还能怎么办。家里大人都不爱吃这个的,就算加上莫科五个人这两天大概也消耗不了这么多青栗子的吧。
那不是要浪费很多了!最后得出这个结论的赵子觉一惊,想到家里大人的黑脸和竹条,赵子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浪费是大罪啊,会被痛打一顿的!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眼前的凄惨的栗子球,也顾不上和莫愁她俩讲话,一头冲进了茂密的栗树林,直奔仰着头敲得欢的小叔。眼疾手快的抓住他手里的竹竿,解救了有一个即将遭毒手的栗球,在赵书闻愤怒的瞪过来的时候抢先开口道:
“够多的啦,不能再打了!现在栗子好多都没熟,我开出来有一半是青的,家里就我们几个吃不完怎么办,老爸和爷爷肯定要生气的。到时候我们就遭殃了!”
赵书闻正开心呢,冷不丁的被侄子打断,又被他抢了话,本来是怒火高涨的,可是他说的话却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虽然还有点小火苗,可是想到自家老爹的辣手,顿时全身皮子一紧。
见赵书闻还是鼓着眼睛瞪自己,不过没有开口反驳自己,想必是也怕回家挨揍。这才继续说道:“不信你跟我过去看看,我们一上午都打了多少了。”
然后拉着有点不甘愿的赵书闻跑过去,他主要是对自己被这个侄子给唬住有点不满,觉得堕了作为叔叔的威风。不过再多的不甘不满都在小莫愁甜甜的笑脸中消散了,心里软成一团,还有点不知所措。本来说是带着莫愁出来玩的,结果他净顾着自己玩得高兴了,他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冲莫愁笑。
莫愁对小舅的这张笑脸的评价是:有点憨,有点傻,鉴定完毕。刚刚不是还一趟趟的来回跑得欢嘛,现在倒知道不好意思了,不愧是小姨的亲兄弟。
莫愁一直觉得姥姥姥爷生的四个,不光是年纪两极分化严重,就连性格也是有不小的分化,大舅稳重,自己妈温柔,隔了好多年连着生出来的小姨和小舅除了相貌哪都看不出是他们的亲兄妹。倒更像是小一辈的性子了。
看着眼前的小舅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盯着那堆青褐各半的栗子,就像盯着绝世仇敌,恨不能一口把青的全吞了的样子。还有旁边同样表情纠结的表哥和小姨,暗自点头,确实更像一辈的。然后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三双视线的炽热程度不亚于太阳有点热的慌。
赵书闻把林子里的栗球全部捡起来之后,看着冒尖的栗球堆,眉头都快皱成团了,老老实实垂头丧气地剥栗球。有点无精打采的,就连莫愁跟他说话他也打不起精神。
一时间气氛更热闹了,欢声笑语不断,像是被感染了赵书乐自告奋勇的也想帮助他们解决一些栗球,不过被硬刺扎了好几下痛得哇哇乱叫之后恨恨罢手。
热火朝天的干了一阵子,眼看就是饭点了,铁头他们大多都已将自己的那一份栗球处理好,兜了一衣兜的栗子,青色的嫩栗子占了至少三分之一。好几个自己的栗子剥完之后,都很热心的跑过来帮着他们剥栗子,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只是剥了不到一半。
小伙伴们帮着他们采了大片的叶子过来,两三片一合把栗球包住,然后用攥成一个包包,拿坚韧的野草茎系住口子,再加几个短短的不足一根指头长的细树枝卡住固定,虽然看着还是有些松垮垮的,好歹也能撑到家不散。只要不用力,里面的刺就不会扎穿肥厚的叶子。
最后打包了八九个装着栗球的叶包,小舅把外套脱了下来,袖子一扎,剥出来的栗子全部放了进去,大概有个五六斤的样子,然后把四边一拢,攥着就抱到怀里,最后还叫大表哥拿了一个叶包递给他,用托着那只手抓住了。
“小舅真厉害!”
莫愁星星眼像是看英雄似的看着能干的小舅,太厉害了,太牛了!看得赵书闻也觉得自己像是很了不起,有点小得意的挺了挺胸膛。赵子觉不乐意了,一手抄起两个叶包,再一伸手想挑战三个,奈何手小了一点,攥不住。最后他一人拿了四个,自觉很丧气。不过莫愁照样夸奖了他:“表哥也很能干。”
剩下的四个本来被也想显示自己也是厉害能干的赵书乐归为自己的,可是在莫愁的再三要求之下,分出了一个给她。
然后四个人和依依不舍,嘴里说着“以后来我家玩。”眼睛还一直看着莫愁的铁头他们分开之后,愉快的莫愁和愁眉苦脸的另外三个踏上了回家的路。
“你们不开心吗?怎么都不说话了呀?”莫愁很疑惑。
“不是不开心,是担心回家被骂。”这是一脸忧虑却还想保留一点面子和幻想的赵子觉。
“不是被骂,是肯定会被他们打一顿的。”鄙视的看了一眼侄子,认为做人要诚实要勇于面对,但是还是有点怵的赵书闻。
“...你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这是英明的赵书乐。虽然她是女孩而且是后来的所以不会挨打但一定会挨骂。
“......”这是弄不明白状况的莫愁。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要挨打了?你们是干了什么坏事还是即将干什么坏事?
赵家三个看了看懵懂的莫愁,又彼此瞧了瞧对方的衰样,觉得有人陪着倒霉真好,心情也好了一点。赵子觉开口解释道:“因为我们今天打了好多栗子,而且有一半都是青的嫩栗子。这种没熟的栗子就只能生吃,我们肯定吃不完的,这就是浪费。爸爸和爷爷肯定要生气打人的。”
“哦,这样啊。”莫愁明白了,说道浪费她就大概的明白了,这时候的人最见不得这个。而且那片栗树是村里的公共财产,还没成熟的栗子被打下来这么多,肯定会造成损失,有可能还会被人说闲话。不过这也很好解决啊,哪用得着这么发愁。
“你们什么时候上学?”
“后天。”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想到不可避免的要带伤上学,赵书闻和赵子觉心里就有点淡淡的忧伤。赵书乐的心情也不甚美妙。
莫愁继续问道:“那嫩栗子能不能留到后天?”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们还是耐心的回道:“当然能了。”
莫愁咧嘴一笑,天真烂漫“那你们还愁什么?后天拿到学校去分给同学吃不就可以了,这总不浪费吧。”
三人脚步一顿,瞪圆了双眼,仔细一思考,发现这真是个好办法,赵书乐直接乐得大叫一声,要不是手上还有东西她能直接扑到莫愁身上把她抱进自己怀里。赵书闻和赵子觉也特别兴奋,终于可以逃脱悲催的结局啦,真想欢庆,看着莫愁的眼神就像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充满了感激之情。心中骄傲的想:不愧是我的妹妹(外甥女)不光长得特别好,还这么聪明。
回到家,面对吹胡子瞪眼的老爷子赵学冬,他们三个祭出了莫愁给的妙计,用带给同学吃的借口顺利的逃过一劫。
虽然赵学冬和赵书达看他们的眼神不善,认为他们带坏了莫愁,不过还是被他们找不到破绽的借口糊弄过去了。今天不能修理这两个坏小子的两个老爹表示: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