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和孙天雷的眼睛被蒙住嘴巴被封住,但是耳朵还能听到,他们焦急的想给苏海一点提示,可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旁边还有便衣看守着,根本没办法。
苏海一颗心凉了大半,额头上直冒冷汗,“我,我……”
磕磕巴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托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熬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才当上所长,今天就到头了?
完了,全完了,丢了大好的前途不说,还有可能成为阶下囚,从天堂跌入地狱。
他看着满脸气恼的周志航,怎么也看不透,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啊,哪来这通天的本事。
反扒专家无功而返,还非常丢面子的把当经费的一千块钱“送”给了扒手,便衣外松内紧的潜伏数个月,未得寸功,他却一来就把赵强和孙天雷给抓住了,还取得切实的证据,赵强和孙天雷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此刻他依然没有怀疑赵强和孙天雷的手艺,经过时间的考验,无人能够质疑。
周志航想取得证据,必须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还要让便衣们相信他——便衣的身份是最大的秘密,他们一出手就暴露了自己。
想凭几句话说服潜伏了几个月便衣们,难度太大,除非他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话。
他要怎么证明?苏海死活也想不出来。
此刻苏海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做得那么决绝,哄周志航几句,告诉他我们会去调查不就行了。
他一个学生,每天要上课还有做作业一大堆事情,哪有时间天天盯着这件案子,实在不行自己掏腰包,就说他的钱包被人捡到,钱也找回来,捡到钱包的人拾金不昧、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现在找不到了。
多么简单的事情,五千多块钱对自己来说算得了什么。
就因为当时吓唬了他几句,本以为学生胆子小,怕家长、学校知道,肯定不会再纠缠,谁能猜到他敢单枪匹马闯入龙潭虎穴,还找到潜伏几个月都无人知晓的便衣,把赵强、孙天雷给抓个正着。
苏海再次疑惑,他是怎么找到便衣的?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胡婧的声音令他浑身颤抖,对方的第一次警示没有听出来是他傻,第二次还听不出来就是他自己找死了。
就算是犯人也有坦白从宽的待遇。
“我老实交代,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请求组织宽大处理。”苏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对方的好处再大也算不了什么,重振雄风固然可喜,可到了监狱里面全是男人雄风给谁看。
“花鸟市场的扒手不止赵强和孙天雷,还有好几个……”
“呜呜……”
赵强、孙天雷拼命的扭动身体,想给苏海一点提醒,他们虽然被抓了,可什么也没有说,周志航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们和苏海之间有关系。
苏海又慌又怕,哪能看明白他们的艰涩的“肢体语言”,就算看明白了也装作不明白,赵强、孙天雷没交代,才能显出他的坦白更可贵、更有用。
他们终究是两伙人,目标完全不同。
赵强、孙天雷不是真心想保住苏海,偷窃和一小包甩头丸算不上多大罪过——虽然数额较大会加刑,可警察拿不出证据证明以前失窃案也是他们所为,五千多块钱,最多三年。
可是苏海知道他们很多事情,一旦全都交代出来,他们恐怕要坐一辈子的牢。
更让他们害怕的是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苏海也全都知道,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眼看着就快出师能为“贼王”他老人家效力,却被警察给一锅端,“贼王”必然生气。
“贼王”的怒火监狱也挡不住,能平平安安坐一辈子牢都算是幸运的。
苏海想用他们来为自己脱罪,赵强和孙天雷交没交代对他的命运没有多少影响,只要上头怀疑他,他的下场就注定了。
2012末日没有来临,可对花鸟市场来说末日已经来了,就是这一年的年底开始,平静的花鸟市场屡屡发生盗窃案,几乎每天都有,局里的领导甚至厅里的领导都因此受牵连,小小的花鸟市场成了北京市警察系统的心腹大患,甚至开始向整个北京市官场蔓延。
派出所所长看着威风,可在北京市的官场上连个屁都不算,而他就是这一切灾难的根源,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恨不得剥他的皮拆他的骨。
只有尽量让这场抓捕来的更完美更圆满,才能消去上头的恨意,给自己留下条活路。
苏海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花鸟市场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周志航越听越惊讶,原来花鸟市场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活跃着很多扒手,而是只有一伙,赵强、孙天雷是师父,其他的人都是徒弟。
他们偷窃主要不是为了钱,是在教徒弟,这三年已经有两批徒弟学成出师,现在的是第三批,也快要出师了。
出师的徒弟去了哪里苏海不清楚,据在花鸟市场抓到的小扒手们说,都去了一个外号“贼王”的人手下,为他效力,是真是假、有没有“贼王”这个人都无从判断。
“这是一伙组织清晰、分工明确的违法犯罪团伙,根据目前的信息可以得出,花鸟市场只是他们的训练营,真正的犯罪地点可能遍及全国。”
胡婧气势汹汹像是头发怒的母老虎,公安局屡次清扫花鸟市场,派出反扒专家,还派出他们这些精锐潜伏数个月,竟然都成了他们的“教官”。
“他们胆子太大了,可恶。”
“马上向局里汇报,请求马上抓捕,赵强和孙天雷被抓的消息肯定已经惊动他们,动作慢了会让他们有逃走的机会。”
“还有已经出师的两伙人,希望局里能尽快确认身份,全国通缉,然后顺藤摸瓜,将这个无法无天的扒手组织一网打尽。”
先前还在发怒,现在却兴奋起来,两眼发光的挥舞着手臂,仿佛人全都被抓住了。
便衣们都掏出手机打电话,一时间派出所里都是讲电话的声音,互相干扰,大家不得不提高声音,吵得像个菜市场。
没多久胡婧接到个电话,她的神色很讶异,也很惊喜,快步走进苏海的办公室。
周志航听到反锁门的声音,暗道如此慎重对方来头一定不小,他们都立功等着升官了,我却还半点的好处都没拿到。
就在这时,时间编辑器的黑色界面突然出现。
“获得一粒时间尘埃”
本该是高兴的消息,可是周志航高兴不起来,他用了两粒时间尘埃,才赚回一粒,是笔绝对的赔本买卖。
“第二粒时间尘埃正在聚集中……”
周志航歪了歪脑袋,“正在聚集”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时间编辑器的解释,获得时间尘埃不是因为抓住两个扒手,更多的是它所带来的影响,而影响不是立刻就能呈现的,要酝酿、要发酵,然后才能扩大。
他真正开始高兴,只是打几个电话就让影响达到获取一粒时间尘埃的程度,再酝酿、发酵一段时间岂不会有更多的时间尘埃,最少也不会低于一粒。
“以最坏的打算来看也是笔保本的买卖,如果加上奖励的一万块钱,还是赚了不少的。”周志航笑容满面。
不仅如此,第一次使用时间编辑器,让他对改变过去的理解从字面上跃入真实。
改变过去,重写现在,下一步呢?掌控未来!
“时间是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他由衷地感叹,并庆幸自己拥有驾驭它的能力,而不是如普通人那样,只能被时间所驾驭。
胡婧兴冲冲的走出办公室,周志航迫不及待的问道:“一万块什么时候能给我?”
愣了半晌,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又不是我负责,我哪知道。”
就猜到你忘了,所以才会提醒你,周志航更没好气,“抓住赵强和孙天雷,我的功劳最大,你们都要升官了,我发财的事还没影子。不要只顾着一网打尽扒手组织立功,把真正的功臣给忘了。”
举着手机正准备再次挥舞的胳膊讪讪落下来,她的确是忘了,从接电话到挂断电话,脑子里都没有出现周志航这个人。
胡婧最恨忘恩负义的人,她自己自然不是,只是情绪太激动也太生气,心理矛盾又复杂,就出了岔子。
“按理说应该等到案子完全结束才能把钱给你,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你放心,我会催促局里,在最短的时间内送上赏金,而且让你这个大英雄风风光光。”
胡婧用力拍打胸脯,周志航看到的不是保证,而是一片白花花的,上下起伏。
“你记住就好,我做这件事可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先前周志航犹豫过,只是赵强、孙天雷不给他后悔的机会,抢先一步出手将他逼入绝境,周志航不得不奋起反击。
反击的结果让周志航认识到自己的能力,正如她先前所说“时间是世上最可怕的力量”,驾驭这种力量,他有什么可畏惧的,该畏惧的是那个所谓的“贼王”。
“放一百个心,我胡婧保证过的事,没有办不到的。”察觉到周志航诡异的目光,她俏脸一红,这次改为挥舞拳头,“万一申请不下来,我自己掏腰包。”
我才不管掏腰包的是谁,把钱给我就行,这可是我拼着被陷害坐牢的危险赚来的血汗钱,也就是我,换成别人早进看守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