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进派出所,周志航心里有点忐忑,反复强调自己是来报警的,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来报警。”
对面年轻的民警看了他一眼,取出记录本和笔,“叫什么名字?”
“周志航。”
“性别?”
“男。”
在电视电影上看过无数遍,他回答得十分流利,也没有不满。
“你是什么情况?”
终于问到正题了,周志航连忙道:“我在花鸟市场被人偷了钱包。”
“能确定被偷的大概时间吗?”
年轻民警轻声叹气,一丝不苟的做着记录,但心里已经为这件案子判了死刑,花鸟市场里每天都有人丢钱,从来没见过找回来的。
“今天早上,大概八点十分左右。”
实际上是八点十二分,周志航没有说的太精确,毕竟是被人偷钱包,不是自己有意扔钱包。
年轻民警挑挑眉毛,关于花鸟市场的事,自己接过的报警有二三十次,没有一个人能说清丢钱包的时间。
混在那里的扒手个个都是业务熟练——不熟练的早在一次又一次的清扫中进去了。
据进去的人说,还留在花鸟市场的有十来个,都是一伙的,领头的是北京城公认的贼王,祖传的手艺,从清朝起就在皇城根底下靠手艺讨饭吃,还从来没有被抓过。
“那么大本事还用留在花鸟市场。”他嘀咕着,北京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多了,花鸟市场可排不上号。
“时间很清楚,能不能回想起对方的大致相貌。”他心里不抱多少希望,没有人见过盗窃者的相貌,这是他们侦查案件最头疼的地方。
他们的便衣潜伏进花鸟市场,被偷走了做经费的一千块,都没有看见盗窃者,附近跟拍的便衣也没有任何发现。
要知道他们请来的可是北京最著名的反扒专家,被他送进去的扒手有上百号。
周志航早就准备好了,他特意回花鸟市场装作找钱包,偷偷拍了一段视频,偷钱的画面没有拍到,两个人非常警惕,不过他们的相貌都拍的清清楚楚。
“就是这两个人。”
他截了几张图,挑选出其中最清晰的一张,把手机递给民警。
周志航洋洋自得,心里恨恨的道,让你们偷我钱,待会儿就把你们全抓起来。
年轻民警难以置信的接过手机,“这两个人……”
他皱起眉头,有点眼熟,很快回想起来,上次配合反扒专家潜伏进花鸟市场的时候见过,好几次在反扒专家身边转悠。
他也曾经怀疑过这两个人,但是经过调查他们都有正经的工作,而且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外企,收入很高,平常的花销也没有异常的地方。
职业扒手往往都没有正经的工作,有工作的工资也很低,但是日常花销很大——偷了钱不花,干嘛要冒被抓的风险做扒手,这东西可没有追求、理想之说。
“你确定是他们?”
“百分之百是这两个人,要不是他们,你把我抓起来。”
周志航拍着胸口,对他的怀疑很不满,要不是担心打不过高个强壮的扒手,他早就自己动手来个人赃俱获,把他们扭送进派出所。
年轻民警心口砰砰跳,兴奋的连眼睛都红了,抓着手机跑向所长的办公室,“所长我们要立大功了!”
反扒专家铩羽而归,表面看是已经放弃了,实际上对花鸟市场大量盗窃案的侦查并没有结束,反而更严,明岗暗哨时刻都盯着花鸟市场,可知道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
如果由他们派出所侦破此案,绝对会被记个大功,升职有望了。
苏海拿着手机,表情异样,“这两个人我们派出所调查过吧?”
“恩,当时我就怀疑,现在又有人报案指证,肯定是他们没错。”年轻民警兴奋的挥舞着拳头。
“当初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苏海面无表情,快速翻看周志航的手机,看到他拍摄的视频心中猛地一抽。
年轻民警挠挠头,十分尴尬的道:“调查结果……他们两人都排除了嫌疑。”
“你啊你,明明经过调查的事,现在因为不知从哪来的一张照片就要推翻结果,重新调查,经费从哪来?我要怎么跟上面交代?”苏海放下手机,手点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可这件案子已经拖了太长时间,如果真的因此侦破……”年轻民警脸上半青半红,气势弱了很多。
“我也关注这件案子,我是所长,承受的压力比你们大得多,所以也比你们更谨慎。”
苏海起身,犹豫了下,没有把手机收进办公桌里,拿起来,“带我去见见报警人。”
见到周志航之后苏海笑了,笑得很轻松,“小伙子还在上学吧?”
周志航等半天早就不耐烦了,见到个当官模样的人,应该是对方口中的所长,连连点头,“在上高中。”
所长都被惊动了,这两个扒手肯定讨不了好,最好多关几年,让他们长长记性。
“小同学丢了什么东西,重不重要?”
苏海笑得很和蔼,年轻民警很惊讶,从来没有见过所长如此有人性的一面。
说到这件事周志航便恨的牙痒痒,“丢了五千多块钱,可恨的小偷。”
苏海突然变脸,“你一个学生哪来的五千多块钱,是不是从家里偷的?”
自己偷拍了证据兴冲冲的来报警,怎么反而变成贼了。
无法适应从报警人到犯罪嫌疑人之间的转变,周志航愤愤的道:“那是我平时的零花钱还有过年的压岁钱,攒了好几年,今天打算存进银行。”
“到银行存钱,为什么要去花鸟市场,那条街上可没有银行。”苏海咄咄逼人,拍着桌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
周志航更是不高兴,“你们不去抓贼,反而来质问我,我又不是贼。”
“是不是贼你说了不算,要看证据。你拍的照片我看过了,无法证明他们两个是扒手,另外提醒你一句,偷拍也是违法的,要不是看你小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苏海露出胜利的笑容,语气慢腾腾的,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抓我?”周志航愤怒的和他对视,丝毫不让,“难怪花鸟市场总是有人丢钱,就是因为你们不作为,你们就是那些扒手的后台。”
年轻民警生气了,“你怎么说话的,我们为了这个案子也是没日没夜的……”
苏海拍拍他的肩膀,责怪的道:“跟个孩子生什么气。”
“小同学,究竟是你偷了家里的钱,还是根本没有丢钱的事报假警,只要我们跟你的学校联系过就都知道了,你是不是真的想把这件事传到学校里去?”
“手机里偷拍的视频、图片我已经帮你删了,下次不准再偷拍。”
兴冲冲的来,气冲冲的走,周志航差点气的把手机都摔了,还好理智控制住了情绪。
“所长,咱们真的不查?”年轻民警十分不解。
“查什么,你还看不出来,他根本就是个骗子。局里对花鸟市场的盗窃案有悬赏,他肯定是冲着悬赏来的,随便拍张照片想碰碰运气。连市里的反扒专家都马失前蹄,他一个学生哪来的本事拍到照片,还清晰的能看出相貌?”
“那些扒手可不简单,我故意把他气跑,是不想让他继续掺和这个案子。否则,一次不成他又继续去偷拍,迟早惹恼扒手,给自己招来麻烦,也给我们招麻烦。”
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苏海望着周志航怒气冲冲的背影,意味深长的道。
年轻民警恍然大悟,挑起大拇指,“还是所长厉害,我差点被他蒙住了。不行我得去提醒他,免得他不死心又跑去花鸟市场。”
贼王?还是清朝起祖传的手艺?
“清朝到现在都几百年了,十几代人,算是个传承古老的大家族,他还混到继续当贼,真够丢人的。”周志航不屑一顾,他根本不相信。
对年轻民警有些好感,毕竟对方是好意,见他又要说教,连忙道:“我知道了,不会再去偷拍的。”
希望通过报警抓住两个贼,追回被盗的五千多块钱,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自己要怎么拿回被偷的钱?
“干脆回过去买张彩票,别说五千多块,五千多万也是轻而易举。”周志航打个响指,自己被报仇的事气昏头,反而把更简单的方法给忘了。
“可以编辑,但不建议这么做。”时间编辑器给出答复。
还是不建议,“这次又是什么原因?你有哪些规矩,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不建议做出对自身产生直接影响的编辑行为。”
如果周志航以前中了五千万,他自己和他的父母的生活都会因此发生改变,由此引发一系列变故。
在整个时间长河中这些变故算不了什么,可对他自己而言是十分巨大的,会和未编辑之前产生大量冲突,有些可能是对周志航至关重要决不能改变的。
周志航有两种选择,完全放弃以前的生活,或只放弃少量不重要的部分,对编辑后产生冲突的部分再次编辑,让生活和以前基本保持一致。
他无法选择第一种,家人的亲情不是用金钱能买来的,任意改变父母的过往是对父母的亵渎。
第二种选择是最好的,基本保持一致,就是明面上保持一致,暗地里仍然是有所改变的。
可又有一个问题,时间编辑器不能无限制的让他对过去进行编辑,它需要一种名叫“时间尘埃”的东西。
“每次编辑行为消耗一粒时间尘埃,根据编辑的时间长短每分钟再次消耗一粒时间尘埃,不足一分钟按一分钟计算。”
时间编辑器自带二十粒时间尘埃,即使每次修改的时间只有一分钟,最多也只能进行十次编辑,如果仅编辑一次,修改的时间可以达到十九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