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仙看这丫头生龙活虎的,看来当年没留下什么病根便放心了,继而一回想,眉毛一挑,胡子一翘,说道:“云丫头,你怎的不叫我大哥了,就算如今我们是父女,那也该叫声义父的吧!老头儿?这是谁教你的!”
卜云想到和顾以岑谈论云中仙时,两人都是老头老头的叫,这刚刚就顺口说了出来。唉,心一痛,一副心虚的表情:“喊你大哥,心会痛的嘛!”
云中仙疑惑道:“心痛?”
卜云扯了嘴角道:“昧着良心了,你说痛不痛?”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左手墙边放花瓶等装饰物品的柜子旁也传来一声轻笑。卜云这才注意到柜子的阴影处倚着一个中年人。灰衣黑发,衣和发都松松垮垮,不扎不束,两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一手中还握着把不起眼的灰剑,他整个人斜倚在墙上,没有一点儿存在感。卜云进来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他。
此时,那人站起了身走过来,嘴角还挂着丝笑没掩下去。云中仙也看到了,眼神里多了些许意味深长,转头对卜云笑道:“云丫头,我孙子呢,快让他出来,我给他找了个师傅,木朝可不是谁都教的啊。”
卜云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心想,云中仙找来的师傅,自己从走进来竟然都没有发现他,虽说当时激动也没往别处看,但能隐匿气息,降低存在感,看来也是个高人。
卜云对着木朝拱手道,“在下卜云,木先生幸会。”虽说是女子,但看到对方是武者,卜云就学着江湖上那样豪气的见了一礼。
木朝拱手还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卜云便笑了笑对着云中仙说道:“老头儿,你总算尽了点做爷爷的义务。”说完又向木朝道,“先生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然后在云中仙没开口之前跑出了堂屋。
云中仙因这不同的待遇笑骂了几句,木朝却是看着卜云直到消失不见。
云中仙瞧他看的认真,“木朝,你也看出来了?”
木朝点了点头,今日第一次开口,道:“协调力强、稳健如飞、像是高手却无内力。”
云中仙见他说话仍还是惜字如金,但今日总归是开口了。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眼神深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木朝便成了如今不喜说话的性子,除了探讨武功时说一些句子,平时就是干脆闭口不言,要么怎么简短怎么来。他收回思绪,道:“当年我遇到她时,探过她的脉象,身子弱且无丁点功力,但怀着两月身孕却还能爬树掏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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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云来到后院,江婆婆忙迎了上去问到,“阿云,那人找你可是有事?”卜云吩咐听兰听芙去叫来少爷后,扶着江婆婆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他就是我家人,那个,是我义父。”卜云说云中仙是她义父感觉有点别扭,自己和云中仙相处就像朋友,当时就应该在户籍上填兄妹才是,多一个哥哥比多个父亲来的自然一些嘛,不过别人要是知道云中仙的岁数都可以当自己的曾曾祖父,怕是会更难以理解吧。
可江婆婆却误会了卜云脸上的难为情,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阿云,你莫要觉着开不了口。你收留了我祖孙三人这么多年,我已是十分感激,你万万不用感到为难,如今平安他们也大了,我今天就和平安说让他看看周围哪里有租房子的地方。”
卜云一头雾水,这哪跟哪啊,看江婆婆眼中的认真,卜云忽而想到这是为什么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对江婆婆说:“婆婆,你想到哪去了。我可不是因为这事儿,再说你现在可是我的管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倚仗你呢,离了你要我怎么活。”说到后面又装委屈的抽抽鼻子。
她这一番,把江婆婆给逗笑了。这时,听兰两人小跑过来,着急的额上都出了汗,“小姐小姐,刚奴婢们找遍了院子,也没看见少爷。青儿姐姐说,自今儿我们去店里到现在,少爷都没有回来过啊。”
卜云皱了眉头,连忙问江婆婆,“婆婆,萝卜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啊。今儿在店里后院吃饭时,晟哥儿和我说想和大宝他们出去玩,我让他去前面跟你说一声,你可见到他了?”
卜云这可真急了,“没有呀,我和顾以岑在前厅并没有见到他啊!当时那么乱,街上人又那么多......”越说越坐立不安。
江婆婆看她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忙劝她,“阿云别急,现在还没傍晚,孩子说不定贪玩,过会应该就回来了。我们支个人去店里问问当时都有谁和晟哥一块的,再去那些孩子家里找找,我们也在附近找找看。”
卜云一听就立马起身出去吩咐,又回头对江婆婆说:“婆婆就在家等信儿,我和青儿他们出去找,说着急步走出去,吩咐听兰听芙和马叔去店里询问,自己带着青儿和几个仆人分头在附近去找。
心里悬着块石头,来形容现在再贴切不过。眼看西边云彩渐渐染上橘黄、橘红。卜云是心急如焚,也难怪她如此不淡定。
卜云的爸爸不仅是个严厉的首长,还是个严格的父亲。对孩子一直用放养式的教育,什么都让你自己去尝试,去体验和探索,有问题自己解决。而她的哥哥们在这种环境下也成为了十分优秀的军人。
卜云没见过别的人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也没有任何经验,只是希望他至少像他舅舅们一样优秀吧,所以她也像爸爸的方式那样对萝卜。从小让他自立,自己尝试,也导致小萝卜从小性子就比较野。
可那一年,萝卜跟着几人跑去山上玩,回来后便上吐下泻,口不能言,动作僵硬,四肢麻痹,把卜云吓了个半死。同去的几人却都没事,询问他们也是不明所以一问三不知。幸亏卜云家离医馆只有两里路,当即她便抱着萝卜用冲刺的速度朝医馆奔去。老郎中一看,再诊了脉,忙将一片姜片塞入萝卜嘴里,又让人煮了甘草和生姜水来,给他服下。
“这是误食了生的半夏所致,这半夏虽是药材但生食却是毒物,而且这孩子如此年幼,再晚一会怕是毒就进了肺腑,也就无力回天了。”
说的卜云一阵后怕,原来孩子是很脆弱的。
自此,这位没经验的母亲才听从江婆婆和林婶的建议,对小萝卜的行踪严格起来,并定下许多管制。
她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