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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去看他的路上,我发现自从手稿出现后,师父和他就一直陷在过去的回忆中,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师父已渐渐振作起来,可他却..。

站在门外还未敲上门,就从里面传出他的话语:“进来吧..门没关..。”

我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就是一阵浓烈的酒味,他手上拿着一个酒瓶不停的往嘴里灌酒,地上七七八八的散落着各个空瓶,我皱着眉走到他的身旁。他此时已是满面通红,醉眼朦胧就差胡言乱语了!可他酒品很好,从不胡言乱语,印象中从没见过他喝酒喝如今这般醉态,可见他现在的心情确实不好!

“王爷,你喝多了!”我上前扶着他到旁边的桌椅上坐下,拿出今早他给我的那一卷手稿放在桌上,“王爷,这是你今早给我的那一卷手稿。”

他醉眼朦胧的望了望我和桌上的手稿,转头又准备喝酒,我急急上前抢下他手中的酒瓶,语气颇重:“王爷,瑞麒劝您不要再喝了,您即使喝再多的酒,喝到身子垮了,王妃也不会复活!”

我说完很久他都不动,就那么迷蒙的看着我,可下一刻他竟低头呜呜哽咽像个小孩子般的哭着,我走上前,他扑到我怀里抱住我的腰,“王爷,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在我印象中从没见过他哭的这么伤心、这么无助。

等他终于停止哭泣躺在床上准备昏昏欲睡的时候,我走过去帮他掖紧被角,我坐在床边也不管他有没有睡着,还是忍不住说了:“王爷,王妃已死多年这是事实,即使您再怎么后悔,王妃她也不会复活的。王爷,瑞麒说句不好听的,您现在这个结果完全是您自作自受,可您现在这样伤害自己,伤害的不仅是您自己,还有魏杨大哥,武翔大哥这些关心您的人。”

“王爷,您是她的夫君,您有资格像这样放纵自己,可是我师父呢?我师父他一直在怪罪自己,他说若是当初他一直像小时候那样对她,一直呆在她身边,她就不会爱上您,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她也就不会死。”

“人死不能复生。王爷,您也不要继续生活在过去的回忆中了。”

“王爷,您和师父对瑞麒来说都是重要的人,瑞麒希望您和师父能从回忆中走出来,再次变成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会捉弄我的王爷。瑞麒希望您和师父都能一直好好的,所以不要在被过去的回忆困住了,好吗?!”

..。

第二天云高气朗,太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我和师父坐在他的房间里,师父在看一些年货单子,再过六天便是大年三十除夕之夜,临近新年,打扫房间,清洗家具,置办年货等许多除旧迎新的事情使得大家的情绪都变得越发喜悦起来,好似一阵喜悦的微风吹散了连日来的沉闷,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新面貌。

等把一切都做好、交代好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未时二刻,彼时我和师父面对面自在的坐在房间里喝着清茶、吃着糕点悠闲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我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师父,关于昨天的那一卷手稿里面的叙事弟子有些疑问想请教一下师父。师父可否帮弟子解答?”

师父喝了一口茶,点头示意我说。

我说:“第一点,手稿中说道无心师叔自创出一套与渊紫历来传承的祈愿舞不同的另一套祈愿舞,并用此舞于继任掌门三项考核中的最后一项传统舞比较中,她以此舞战胜了渊紫派出的弟子。手稿中说这套祈愿舞招式精妙,能使舞者身姿轻盈曼妙,在舞蹈中表现出一种于希望中透着淡淡的悲伤,悲伤中又不失希望的朦胧感。师父,弟子想知道现在可否还能见到此舞?当年与师叔比较的那人可是紫辉长老的得意弟子、现在渊紫的祭司长老--------墨阳师叔?”

师父抬眸很认真的盯着我细细看了刹那,我在师父那认真的神情中身子变得很不自在,师父转过头后我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气。“不错。当年无心所创的祈愿舞以其独特之处使得当年在场的所有人大开眼界,也是这套祈愿舞使得当年渊紫派中所有祈愿舞的爱好者、以及当年被称为最有祈愿舞之天分的紫辉长老的得意弟子-------墨阳的大力支持并发扬光大,也是他的促成使得无心的祈愿舞与先前的祈愿舞并称为《渊紫祈愿舞二式》。你所知道的祈愿舞第二式就是无心所创。

当年观看过三项考核的长老、弟子们对无心是赞口不绝,他们更是由此成为拥立她为掌门的坚定不移的追随者。直至今日,渊紫每逢祭拜历代先祖掌门或是遇到重大难关的时候便会跳无心的这套祈愿舞,祈求上苍赐予勇气度过难关,并告诉渊紫弟子挫折面前不要失去希望,困难总会有,但困难背后便是光明。”

我又说:“第二点,手稿中无心师叔反复提及‘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那件我好不容易忘却的事情因为师兄的那个眼神又被想起来’、‘渊紫的众人因为那件事一个个都把我当作怪物’。无心师叔在手稿中说到师傅您也因为这件事从此对师叔态度大变,还差点杀了她。师父,无心师叔所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您为何由此对她态度大变呢?”

师父听完,脸上带着一丝难过,又像是后悔,微微低下头静默了一瞬,再抬头时脸上的那一丝难过、后悔也已变得风轻云淡,师父仍是那般泰山崩于前都不改的淡定:“我因武艺已是我那辈弟子中之最,又因我已通过渊紫弟子下山前的考核,所以我很早便被师父派下山执行任务。开始时是一些简单的任务,所以我每隔十天半月便会回到渊紫向师父复命,那时我总会去渊玉居看望无心。

三十二年前,也就是无心十岁那年,有一次下山之后,我奉师父之命护送韩州知府田家成的遗孀回朝廷本家,及把田大人交代的《寒梅傲霜图》交给田大人的好友、当时的礼部尚书郭守恩手中。在护送田大人的遗孀回京城的过程中,我发现总会遭到一股江湖不明势力的攻击,每每我要与郭大人相会时便总会有人出来阻挠。于是,我和郭大人便设法掩人耳目秘密制定追剿计划。

在朝廷的多加支持和将士们日夜不停的严加防范和严密的打探追击之后,我和郭大人终于把那股不明势力给一网打尽。那时,我才知道田大人交代我的《寒梅傲霜图》乃是其以命换来的韩州诸位官员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的罪证,那股不明势力也是那些官员秘密培植的死士。

但在田大人一案中,我其实也查到那股不明势力并不止那些死士,其中不乏阴森利害的邪门武功,只是我当时年纪小见识不多并不知道那是哪里的武功派别。

后来有一次,在卫京探查江湖消息的师兄回渊紫治病之时,我奉命前往卫京暂代其职。在卫京的那段时间,卫京郊外一百里处发生一起江湖仇杀,我查到那杀人的武功与韩州的那股不明势力的手法一模一样,死者面容狰狞,五官都快扭曲成一团,身上毫无伤痕,但经过我师父独制的金疮雨露的擦拭后,死者身上心脏处有一个极其恐怖的手爪印,指骨尤其明显且周边还泛有若隐若现的黑气。

我师父的金疮雨露是金疮药加上特殊的药草熬制的液体,因其无形无色被师父命名为金疮雨露。金疮雨露与金疮药一样能疗伤,还能使一些无法用肉眼看到的伤痕显现出来。我虽查出那个死者的死因是因心脏受到重创,但看其身上毫无伤痕,所以才想起这金疮雨露来,没想到真如我所料,死因真是心脏受到重创。

此后三月,卫京又发生了九起相似手法的谋杀案,总共有一百零八人死于相同的武功手法。那些被杀之人要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门派之首,要么是天牢中关押待斩的韩州一案的涉案官员及其家眷。

我做了持续三月的明察暗访,发现这些命案所有的线索都表明:死者被杀的手法与有着“幽州阴民司”武功之称的——幽雄天的武功极为相似。幽雄天的阴爪功及幽冥剑,以阴狠、毒辣、邪气为标志纵横江湖,江湖上除了我师父的紫阳剑外少有人与之匹敌。

虽然我初步断定那十起谋杀案为幽雄天所为,但我没有真凭实据去指证凶手到底是不是他。当时幽州知府暴毙家中,幽州境内又灾情不断,百姓缺衣少粮、民不聊生。所以我和郭大人商量好由我暗中继续搜查证据,郭大人则向朝廷请命去幽州上任好正面协助我追查此事。

在郭大人和我的明察暗访下,终于在幽州的幽德镇中的一处私人宅院内人赃并获。当时我先追踪幽雄天的行迹,郭大人则等候朝廷所派援军,然后与那援军一起前往那处私人宅院。幽雄天对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说:‘使者放心,官府只会认为韩州知府他们的死是那些好管闲事的绿林山贼为民除害所为,绝对不会影响我们的大事的。小人已派犬子护送粮草从幽州的武侠山所走,十日后..’‘小心有人来了..’那黑衣人示意幽雄天闭嘴。

顿时,郭大人及援军冲进宅院与他二人交手。我亦与那人交过手,可惜我当时年纪小中了他的计让他逃了。所幸我们还是抓住了幽雄天。

随后,我让郭大人派援军前往武侠山抓回幽雄天之子,追回粮草。虽然最后粮草被追回,可是却被幽雄天之子:长子幽席敏、次子幽溪夙给逃走了。

最后在证据凿凿的情况下,幽雄天一家被官府以行贿、谋杀朝廷官员,偷运、倒卖粮草为由处以死刑,其一家除其逃走的长子、次子外,包括女儿幽蝶玉及其幽蝶玉的夫婿、女儿在内的三十余人全部被处死。”

师父在说完这一长串的话之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满满的一杯茶后,转头看着我继续说道:“在这韩州州府受贿被谋杀一案中,我发现幽雄天的女儿幽蝶玉就是无心的娘亲,可是幽蝶玉的丈夫却不是姓玉而是姓莫名子应。幽州的百姓说‘幽蝶玉当年确实嫁过一个叫玉名双的男人,可是婚后一年后,幽蝶玉便回了娘家,与莫子应在一起。’至于幽蝶玉在那一年内是否生有一女,幽州百姓却是毫无所知。”

我听了这么久却是毫无头绪,忍不住自己的性子:“师父,您说的这些与当初您对她的态度的转变有关系吗?”

师父看着我摇了摇头:“你呀你呀!就是这个性子,一点耐性都没有!”师父他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用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只好一脸憨笑一边用手揉揉被师父弹痛了的额头。

“我师父他当年把无心领上渊紫的时候对我说过:‘无心她是个孤儿,你要好好照顾。’我问过无心的身世,无心当时回答我她爹爹叫玉名双、娘亲叫幽蝶玉。”

“幽蝶玉?..难道幽雄天的女儿就是无心师叔的娘亲?”我惊呼。

“在我的调查下,幽蝶玉确实是无心的娘。我在幽雄天一家被处斩的前一天晚上曾到过天牢探询过幽蝶玉,我问她:‘你是否有一个女儿名叫玉玲珑?’”师父又向我解释:“玉玲珑是无心以前的名字。幽蝶玉听完后满脸惊讶,而后面沉如水沉声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莫葙云。至于你说的玉玲珑?哼,我并不认识。’我拧着眉又说:‘哦。那你曾经嫁过一个叫玉名双的男人吗?’‘哈哈哈,整个幽州的人都知道我嫁过一个名叫玉名双的人,你居然还在问我是否嫁过?大人,您何必明知故问呢?哈哈哈..’虽然幽蝶玉不承认无心是她的女儿,但我注意到幽蝶玉每次说到玉名双的时候双眼总会划过一丝歉疚。除此之外,我竟是再也问不出别的了。”

“后来,我又前往幽州去调查幽蝶玉的前夫玉名双。玉名双在幽州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幽州的百姓对他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我从百姓的口中得知,玉名双的夫人确实是幽州幽雄天之女幽蝶玉。不过他们二人向来不和,所以成婚一年后二人就和离了,幽蝶玉也搬回了娘家。和离后半月,玉名双突然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死状极其凶惨,房间里的物品东倒西歪,地上还有一排血字:冤有头债有主,时候已到,势必就报。玉名双死后,有人见到其弟玉骁勇双手抱着一个婴儿跪在玉名双的坟前恸哭。之后几年再也没有人见过玉骁勇..”我正听的入神,师父却忽然停下,转头对着正从门外走进来的瑞希王爷和掌门师叔,语带揶揄:“你们今日倒是有兴致,居然那么难得的一起来了我这渊钰居!”

掌门师叔哈哈笑着说:“师兄,今天我与瑞王爷碰巧遇到,便相约一起来你这喝茶,走到门口居然听到你在滔滔不绝的说话,既然碰到师兄如此难得的说这么多的话,我和瑞王爷可要听听你在跟瑞麒说些什么说的滔滔不绝!”

一旁站着的瑞希王爷已经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我望了望他们,只好下去给他们上茶。

等我把茶端给他们两位、又给师父的杯子里重新添上茶后,我坐回座位上继续问道:“那之后呢?师祖是怎么把师叔带回渊紫的?”

“我曾听我爹说过他有个结拜兄弟就叫玉骁勇,但是由于我四岁就成为师父的弟子,所以并没见过玉骁勇。雨墨,你还记不记得我七岁那年收到我爹的来信那件事吗?”师父转头望着掌门师叔。

掌门师叔微微思索了片刻后说起:“..额?难道是老爷说家中有客到,暂时不来渊紫接师兄你回家那次的书信吗?”

我差点忘记,师祖未收掌门师叔为弟子前,掌门师叔还是师父的书童来着。

“没错,就是那次。书信那事过后十天,我又收到了我爹寄来的第二封信,信上告知我:那客人就是我爹的结拜兄弟玉骁勇。信上还说他会在我家暂住几日,一月后我爹他就会来渊紫接我回家休假。”

“可是一月后我爹却没有来,我心中焦急,两月没来,我心中开始恐慌,到了第三月,正好师父算到轩辕剑似有在韩州出现的可能,师父要去韩州找寻轩辕剑,我便向师父请求一起去韩州。可当时师父的占卜之术并不精湛,卜算之事也不是十分准确,所以我跟着师父在韩州到处找寻轩辕剑。直到有一天,师父明确卜到轩辕剑将出现在韩州著名险山--------韩山。于是师父又去韩山追寻,而我和雨墨师弟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就在客栈里歇息了。一天后,师父回来了,也带回一个三岁的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脸上、身上全是血渍。小女孩一直躲在师父怀里,别人稍微一碰她就会大哭大叫,浑身还在瑟瑟发抖。我师父也是满脸死气沉沉的样子,我问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我师父告诉我,我韩州冷家包括厨子、仆人在内的二十余人全部死了..。”师父他说到这里时还是风轻云淡的淡定的样子,可是我却见到师父的双手已经紧攥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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