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有自己的朋友
庞铁明,一个70年代人,出书了?
出了就出了。于是我们就知道,70年代里不仅有活泼的赵薇、撒娇的余杰、纹着身黄了头的古惑仔,还有一个白白净净不声不响偷着出书的庞铁明。
没出过书的人给出书的人写序,感觉很怪异,好像高中生给新婚夫妇讲生理知识,明知露怯也还得红着脸撑下去。我承认我偏激,否则“拒绝与70年代人交朋友”不会挨这么多的骂。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朋友拉我到几个网上论坛转了一圈,惊出一身冷汗——因为我看到了一个自恋、哀怨、妒忌、狭隘的我。我因为一篇文章变成了深宫怨妇。
不过我不后悔,即使庞铁明烦我,我也不后悔。反正他说他想说的话,我说我想说的话,大家各不相干。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轨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取舍,大家不必强求沟通。有人看着刘晓庆就兴奋得发抖,有人看到她就烦,这些只能解释为人际审美的化学反应。庞铁明和所有70年代人一样,有人家自己的世界,有他自己愿意珍惜的东西,有自己的朋友。就像一个网友说:“李天时你听着,我们才不希罕你是不是和我们交朋友呢,我们也怕变态的人。”
所以我说这个社会很好,有姐弟恋、老少配,也有勾肩搭背的忘年交,只要大家不失去准则就都是好同志。秦桧那么老了还卖国,刘胡兰小小年纪一直活在我们的记忆里,这是无论60年代还是70年代的人都该记得的。庞铁明出书是想让自己记住某些事,让更多的人分享他思考的快乐;我写序是因为吃不着葡萄想说葡萄酸,而且还想大声说出来。我想这都是我们的自由——更好的消息是,两股分属不同年代的“敌对势力”在纸上笔墨对抗,互为因果,这本身就是值得所有的人高兴的。
毕竟,平等是我们都需要的。
李天时
2001年7月6日
正年轻着的七十年代人
好像某一天早上醒来,睡眼惺忪地从窗子望出去,满街就都在讨论“生于七十年代”这样的话题了,还有人义正词严地用高音喇叭说:不跟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作朋友!还有人被命名为或者自居为“七十年代代言人”,唉,这么空前自我的年代,谁能代谁言呢?
用堂皇的话说,他们经历了巨大的经济变革和价值体系的裂变。他们的心里一直有块固守传统与“新新理念”的战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前者获胜的机会总是多一点。一面半闭着眼睛享受现代成果,一面抱怨后工业社会让他失去了很多,就像泰戈尔慨叹,“因为现在是匆忙纷乱的绝望的时代,抒情诗女神要走上她的旅途,去赴心的约会,也得搭电车或公共汽车的”。
他们虽然不再大段引用康德、尼采、海德格尔,但还是开始关心福柯的性取向和德里达的艰涩不堪了。此时,电影——尤其艺术电影成了时尚,似乎谁不能高谈阔论戈达尔费里尼谁就不配称为“时代青年”。崔健、罗大佑、黄舒骏、苏芮还有《B小调雨后》因他们骨子里的怀旧情结而一次次涅磐,至于萧亚轩雨泉还有韩国日本那些活蹦乱跳唱不成调的黄毛孩子,总是挤不进他们视线的。很多人在冒充小资,歌吟着“惜春连日醉昏昏,醒后衣裳见酒痕”——可惜这个世界情调越来越稀薄如同臭氧层。网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入我们的生活,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很多人因网络而成名,据说这是“庶民的胜利”。
生于七十年代早期的人们已经三十岁了。那个曾经影响了“****”期间长起来的孩子人生观的罗曼·罗兰说,“30岁——有人才开始,有人已经死了”。似乎这是决胜局。有人开始看尽长安花,有人收心敛性关起门来过凡俗日子。
我在一个下午阅读了作者的文字,似乎发现火山里面的岩浆翻涌。那是无数次清谈不能发觉的东西。庞铁明,这个中文系的才子,曾经来北京“漂”过一阵,就衣饰整齐地全身而退了——大约是太眷恋他舒适的大房子了——虽然当时美丽的女主人还在缺席中。
原来他躲回去,是在那大房子里坐着思考问题——这时候,能这么思考问题的同志该是多好的同志啊。
黄小邪
2001年7月8日
关于70年代
大约是两年多以前吧,1999年年初的时候,一群朋友想到一起搞一张报纸,我们聚在一起谈设想和未来的时候,我发现和在那之前的任何一次理想主义的谈话有很大的不同,这一次我发现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是70年代生人。那一次,我是第一次有一种自觉,我说,以前我们是跟在60年代或者更老的一群人后面做事,现在,在我们这个单位里,我们应该是占据了话语权力的,我们应该做一点属于我们自己该做的事,“我们怎么做”这是一个问题。
过了不到一年,70年代就被认为是整体地介入社会了。这个时髦的并且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词也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70年代粉墨登场了。
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对于一代顺理成章地长大成人的人来说,到了该说话的时候,他自然要表现出自己的力量,他自然要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表达他们对世界的看法和意见。我说70年代人是顺理成章的,原因很简单,在此之前的一百多年间,中国人的成长总是被各种宏大的社会历史问题所打断,以“代”的名义很难去涵盖一段历史,更无法代表一段历史中一代人整体的成长——心灵或者精神。
我们现在是第一次有机会看待一代人的成长。70年代人成长了,然后觉得自己成熟了,于是开始在舞台上表现自己了。
60年代的颜峻说:这么早就开始回忆了。70年代的许知远说:有些事是属于80年代的,我感觉这些不适合我们。70年代在自己眼中、在别人眼中、在每一个个体眼中都有不同的形式,都有不同的理解,对年代的感觉也全然不同,所以各种说法也都大相径庭。这其中也包括李天时的“不与70年代生人交朋友”,这个很容易被误解成属于60年代或者更早的人写的东西其实也是出自于70年代人之手,就是这样,如果不是调侃,那70年代就这样被分成若干种可能。这本来就是一个价值观多元的时代,碰巧70年代生人用自己的方式更容易地表达出这种不同。
所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70年代就是一种存在。很自然地在那儿。庞铁明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这种存在,肯定不能说是全面的,肯定是还有点早。但70年代的人会说,谁说一定要全面的,谁说一定要到时候再盖棺定论?
那这样就很好。有没有趣,有没有价值,自己看过了就知道了。这同样是一件简单的事,判断的权力在你自己。
古尤尤
2001年7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