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国张大了嘴问:“什么,三毛多钱啊,欧阳明,这得赔好几千啊。欧阳明,里外里我得折进去多少钱啊,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欧阳明不耐烦地说:“苏师傅,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炒股的事儿,谁知道肯定就赚啊。我又不是神仙……”
苏永国问:“你不是有内钱吗?”
欧阳明支唔道:“以前有一个内线,可是人家现在调走了。再说,就算有内线,那也是一个人啊,这股票的事儿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啊。”
苏永国顿足道:“欧阳明,你可不能光赔我一个人啊,我……”
欧阳明说:“你怎么还没听清楚呢?我也没挣着钱,我也从大户室里出来了。”
苏永国说:“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欧阳明,你不能坑人啊。”
欧阳明说:“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坑你了,是你愿意让我帮你炒股的,我还没收你帮忙的费用呢,你够便宜的了。”
苏永国说:“不行,你把钱得赔我。”
欧阳明恼了:“什么?赔你?你说什么呢?这是炒股,不是银行。”
苏永国急了:“欧阳明,我今天可不管你是不是银行,你得把钱给我,我急着用啊。”
欧阳明说:“你着急也没用,我现在没钱。”
苏永国说:“欧阳明,这事儿咱们可别翻了脸,你拿着我钱得给我啊。”
欧阳明说:“你这叫什么话,当初是你缠着我,让我帮你炒股,这股市就是这样,今天晴明天阴的,我又不是老天爷,我怎么看得准啊。你听我一句,过几天,这几只股票一准儿上去。”
苏永国摆手:“行了,你现在说什么我也不相信了。你赶紧把钱给我。”
欧阳明说:“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怕翻脸。”欧阳明走了。
苏永国急得大喊:“欧阳明,那你就怪我不客气了。”
见欧阳明毫不理会他,苏永国跺一跺脚,转身奔了菜市场。
欧阳川和女工们正在给送菜队装车。
苏永国匆匆赶来了。
有女工笑道:“苏师傅,买菜啊?”
苏永国摆摆手:“我不买菜,我跟大川说点事儿。”
欧阳川忙着给女工们装车,他一边装车一边问苏永国:“老苏,什么事儿?你等我一下,我装完了车,咱们再说。”
远远地,贺怡虹骑着送盒饭的车过来了。
贺怡虹笑道:“老苏啊,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提着你的鸟笼子啊。”
苏永国苦笑:“贺经理啊,您就别损我了,我就小人得志一回,让您逮住了。您就饶了我吧。”
苏永国等不及欧阳川干完活,就迫不及待地把刚才的事学说了一遍。
欧阳川听罢对苏永国苦笑:“我能怎么着?苏师傅,这事儿我一点也不知道啊。我可以给你问问欧阳明。”
苏永国说:“大川,这事儿你不管不行啊。”
贺怡虹说:“苏师傅,你这话分怎么听?要是论你跟大川是工友,大川应该去给你说说这件事。可话说回来,这是欧阳明跟你之间的事儿啊。你找大川没用。你找欧阳明去。”
苏永国摊开双手:“可欧阳明不讲理啊。”
贺怡虹说:“你找说理的地方去啊。”
苏永国说:“那我可报告派出所了。你们可别怪我?”
贺怡虹说:“你说什么呢?我们怪不着你啊。”
苏永国点点头:“那我去了。”
苏永国悻悻走了。
欧阳川看看贺怡虹:“你怎么往派出所支他啊。咱们跟欧阳明说说,让欧阳明把钱还他不就行了吗。”
贺怡虹瞪了欧阳川一眼:“你说得容易,欧阳明是借钱还账的人吗。行了,通过派出所把钱给要出来算了,这事儿传到爷爷那里,老人还得生气。”
欧阳川叹气:“我怎么有这么个弟弟啊。”
贺怡虹也叹口气:“是啊,我不也是吃了他的累了。对了,有个事儿,我听欧阳婷说,欧阳明弄了十万块钱,投资到姐妹餐厅了。这钱是哪儿来的?”
欧阳川一惊:“有这么回事?我说欧阳婷怎么会让欧阳明去餐厅替赵强呢。”
贺怡虹说:“大川啊,你想想,我只是怀疑,如果是陶光宇暗中投资,那欧阳婷这餐厅肯定要出事儿啊。你去找欧阳婷问问这事儿。这事儿跟赵强的事儿肯定有关系。”
欧阳川说:“我看啊,欧阳婷真是让钱给逼急眼了。要不然……唉。”
姚建民跟苏小影的感情迅速升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搂着苏小影,殊不知苏小影却是别有企图。
苏小影皱眉说:“这事儿就定了吧,我爸知道这事儿了,他现在不同意咱们,咱们怎么办吧。”
姚建民说:“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先把婚礼办完了,再说这事。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他能怎么着啊?”
苏小影看了姚建民一眼:“姚建民,这么做合适吗?”
姚建民说:“有什么不合适?反正你总得嫁给我的。你爸不同意能怎么着吗?真是的。”
苏小影说:“行了,姚建民,既然咱们关系已经这样了,你告诉我,你有多少钱?”
姚建民一愣:“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这有什么关系?”
苏小影冷笑:“当然有关系,关系还大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要是没钱,我爸打死我也不会让我嫁给你的。”
姚建民感慨:“俗,俗。”
苏小影挣开姚建民,眼睛一瞪:“就是俗,怎么了?”
姚建民愤怒了:“怎么,你连俗都不知道啊?”
苏小影蔑视道:“我再俗也比你高贵,你不过是个大流氓下三烂。”
姚建民喊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苏小影一点也不示弱,她点燃一支烟,冷冷地说:“姓姚的,你把话说明白了,是,我苏小影不是东西,可你跟陶光宇是朋友啊,本来我跟陶光宇好好的,生让你给搅散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睡了我,现在还想拿我当枪,我也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今天就把话说下,你把我的资金从冯总那里撤回来,我们一拍两散,我立马走人。”
姚建民冷笑:“苏小影,你别跟我来这套,我姓姚的什么没见过?怎么了?是你坑的陶光宇,是你把光宇饭店的资金弄出来的。是你对不住陶光宇,跟我睡觉的。你不就是个社会妞儿吗?我是睡你了,我睡你怎么了?我还告诉你,我马上就敢送你一个卖淫的罪名,先关你几天,你信不信?”
苏小影冷笑:“我当然信,可我也告诉你,你敢把我送进去,我就敢把你拉进去,你嫖娼,还包我这样的小姐。你别说我没证据。我就是证据。我今天还不想跟你多说了。你明天老老实实让冯总把钱给我。”
苏小影把手里的茶杯砸在桌上,转身走了。
姚建民气得大喊:“你还反了。”他起身追了出来。
苏小影走出公司大楼,她上了自己的汽车,汽车开走了。姚建民追了出来,看着汽车开走了,他气得直跺脚。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来,他接电话,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冯总啊,您好,您放心,苏经理那里没有问题。您放心。好。具体事情咱们再商量。”姚建民收了电话。他转了个圈子,跺脚。
他想了想,掏出电话给苏小影打电话。
苏小影在汽车上,电话响起来,她拿起电话一看,她接电话:“我告诉你,姚建民,咱们现在就是仇人。”
姚建民在公司楼下打电话,他竟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他嘻皮笑脸地说:“行了,苏小影,别闹了,我对不起了,还不行吗?我不是多喝了几杯吗。”
苏小影怒道:“你多喝了?你就是个大流氓。你知道吗?我永远不再理你。”姚建民打电话,继续嘻皮笑脸地说:“行,你骂什么都行。我服了你了,小姑奶奶,你快回来吧,咱们正事都没谈呢。我自己抽自己嘴巴还不行吗。你听着。一个,两个,三个,行了吧,事不过三啊。”姚建民自己打着自己的脸。
苏小影在车上笑了,气也就消了,她骂道:“姚建民啊,你就是个混蛋。”
姚建民笑了:“是混蛋,总行了吧。”
苏小影问:“那你说怎么办吧?”
姚建民说:“怎么办,你得嫁给我啊。真的。”
苏小影骂:“臭美你吧,谁嫁给你啊?”
姚建民说:“行了,行了,我求求你还不行吗?”
苏小影说:“行。晚上我得罚你跪下。”
姚建民说:“行,你怎么罚都行的。”
云过天晴,在一家酒店里,苏小影幸福地偎在姚建民怀里,看着几个员工布置订婚仪式包间。姚建民笑道:“满意吗?”
苏小影笑道:“满意,你真的爱我?”
姚建民笑道:“爱。”
苏小影说:“那今后不许再犯混了。”
姚建民苦脸说:“我可是领教了,我还敢啊。”
二人亲吻。
苏永国还真就到了派出所,他把欧阳明借他钱的事源源本本地一说,警察记着笔记,抬起头问:“这钱,欧阳明承认吗?”
苏永国茫然不解说:“他当然得承认了。他不承认不行啊?”
警察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欧阳明事实上承认不承认。也就是说,他承认不承认借过你的钱。”
苏永国摇摇头:“这小子,很难说。可是我有借条啊。”
警察笑道:“这就是了。”
苏永国把借条掏了出来。警察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苏永国问:“你们什么时候给我办这事儿啊?”
鳘察问:“你知道他的电话吗?我们先打个电话问问他。”
苏永国说:“我有他电话号码。”
这个时候,欧阳明正在美发屋跟韩雪芹说话。
韩雪芹不高兴地说:“欧阳明啊,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是外表聪明,其实特别笨的一个人。你说,你都折腾几年了,除了赔钱就是赔钱。我这美发屋刚刚挣了几个钱,都让你折腾进去了吧。现在账主子天天堵到我这里来。你这算怎么回事啊。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摊别干了。”
欧阳明说:“我也想赶紧收摊啊,可是现在要是收摊,股市上可赔大发了。”
韩雪芹问:“到底赔多少?”
欧阳明说:“赔多少?”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我是欧阳明,你是谁?派出所?您说。”
派出所里警察打电话:“欧阳明啊,你欠苏永国师傅的钱什么时候还呢。人家可是把情况反映到我们这里来了。”
欧阳明接电话支吾说:“我没说不还啊。我跟老苏是朋友,他怎么会去找你们告我呢?这人真是。”
警察严肃问:“你什么时候还钱?”
欧阳明客气说:“还。马上还。”欧阳明放了电话,对韩雪芹说:“行了,我赶紧去吧,这个老苏,怎么动警察了呢。”欧阳明匆匆去了。
韩雪芹叹了口气,刚刚坐下,门口停下了一辆工商局的车。两个工商局的人下车,进了美发屋。
韩雪芹忙迎上来:“同志,有什么事吗?”
工商局的说:“你们这里涉嫌非法经营,我们要吊销你们的营业执照。”
韩雪芹吓了一跳:“什么?”
她抽空跑到外面来,背着工商局人的人,连忙给欧阳婷打了个电话。
工人新村服务公司,欧阳婷在办公室里接电话:“什么?吊销营业执照?”
欧阳婷放了电话,沮丧地坐下了。
—个女工走了进来,看看欧阳婷:“怎么了?”
欧阳婷恨道:“怎么了,我二哥这两口子,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省点心呢?”
女工被欧阳婷说愣了。他问:“怎么?美发屋出事儿了?”
欧阳婷叹口气:“这回怕是真不行了。”
邰立明匆匆赶来医院,凌燕和她爱人正在哭泣。见邰立明进来,凌燕说:“强哥,他怕是不行了……”
邰立明走到床前,看看老人,老人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邰立明。
邰立明问:“您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老人依然看着邰立明,眼睛里有泪水流了出来,邰立明掏出手绢替老人擦去。
凌燕和爱人也趴在老人身边,老人看看他们,依然把目光对向邰立明。
凌燕说:“立明哥,我爸有话对你说。”
邰立明问:“您想告诉我什么?”
老人伸出手,嘴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邰立明伸出手,握紧老人的手。
老人吃力地看着邰立明,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邰立明落下眼泪:“……陆叔叔……我知道,您是不是想,让我喊您一声……爸爸?”
老人仍然吃力地看着邰立明。他的目光里有着一种希望。
邰立明泪如雨下,他趴在老人的耳边喊了一声:“爸爸……”
老人笑了笑,微笑挂在了脸上。微笑渐渐在他的脸上凝固了。
凌燕喊道:“爸爸……”
凌燕的爱人也喊道:“爸爸……”
医生走进来,他们看看陆师傅,摆摆手,对凌燕说:“人不行了。”
邰立明站起来,他走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陶光宇匆匆走出医院。会计跟在他的身后。
会计说:“陶总,怎么一下子都闹起事来了呢?”
二人上了汽车。
陶光宇眉头紧锁。
邰立明默默走到医院走廊上,给远在国外的前妻凌芸打电话。
邰立明声音苍凉地说:“凌芸啊,你尽快回来一下。陆叔叔没有了。是的。你路上小心。不多说了,这国际长途很贵的。”
邰立明关了电话。
邰立明抬头看看天空。
天空一片云游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