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打开了门没关上,刺骨的寒风夹着雪花打在我的脸上,把我冻醒了。我揉揉眼,起身想关上门,走到门口时听见屋外有低低的争吵声。这么晚……是师妃暄!我立马精神了。探头向屋外望去。
屋外洁白的雪地上映着两个人影,果真是师妃暄,还有子陵。
“你给我住嘴!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师妃暄嘶吼着。
“我相信我所认识的师妃暄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子陵慢慢向师妃暄走进两步。
师妃暄微微凝眉伸出手对着子陵就是一掌。
“子陵!”婠婠忽然从我身后飞出,横身挡在子陵面前,毫无防备地接下了这狠狠地一掌。
“啊——”婠婠惨叫一声,倒在子陵怀里,随即喷出一口鲜血。
“婠婠!”我冲出木屋扶起雪地上的两人。
“婠婠!”子陵回身抱着婠婠也叫起来。
婠婠无力地躺在子陵怀里,好久才喘了一口气。
“妃暄!”子陵看着师妃暄生气地大叫。
“师妃暄!”我气得头上冒烟,跳起来就向师妃暄冲过去。
师妃暄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两步,转身飞入阴影出消失不见了。
“师妃暄!你给我回来!”我向她消失的方向跑了几步。
“妃暄!”子陵想起身去追。
“你还追!”婠婠一把拉着子陵,“她已经疯了!”
“我不可以不管她!”子陵紧张地说。
“你是不是想我再给她打一掌?你是不是想她打死我才开心?”婠婠几乎哭着说。
“对不起,我不能不救她。”子陵放开婠婠起身就跑。
“徐子陵!”婠婠无力地伏在地上大喊,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你搞清楚!现在婠婠是为了你才受伤的!差点就没命了!你居然还要去找那个疯女人!”我尖叫着扑上去抓着子陵。
子陵被我吓得停下来,他转身看着婠婠没有说话,似乎在内心挣扎着。
“婠婠就这么让你讨厌吗?就算她多次救你、帮你,都不能让你对她有一点点动容吗?她现在把自己命都搭上去了!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留下来照顾一下她会死啊?”我看得火冒三丈,抓着子陵的衣襟大喊大叫。
“我……对不起……”子陵内疚地说。
“说对不起有个鬼用啊!赶快把婠婠抱进屋里疗伤啊!”我又急又气。
子陵又呆了几秒才慢慢地走回去轻轻抱起婠婠进屋,可婠婠没有向以前那样靠在子陵怀里,她低着头轻轻地抽泣了一声。
“让我看看你的伤。”子陵把婠婠放在床上靠着墙,伸手解开婠婠的斗篷。
厚厚的皮毛斗篷和棉衣从婠婠肩膀上滑落,贴身的薄纱亵衣已经被震裂,一块巴掌大的紫红色伤痕刺眼地出现在她洁白的胸脯上,伤口中间还有些许血渍。子陵愣了一下,见到子陵微微泛红的脸,婠婠也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我把用白酒浸湿的棉纱递给子陵,叫他先把伤口消毒了再上药。
“呃!”婠婠痛苦地哼了一声,泪水又涌上了眼眶。
“很疼吗?对不起。”子陵连忙把棉纱拿开。
“不……”婠婠小声哼了一句。
“再怎么疼都不及心疼!”我生气地说。
两人都没有说话,子陵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外敷的药和干净的棉纱,帮她敷上吧!我去煮内服的药!”我把药递给子陵。
“你来吧,这个……男女授受不亲……”子陵犹豫着说。
婠婠红着脸看着我,想说什么,但只是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
“不亲你还脱她衣服?!我要煮药!”我丢下这句就走开,看都没看两人一眼。
这么狗血的剧情,我眼不见为净!
我折腾好了药背对着床坐在炉子前守着,反正徐子陵那家伙要是不对婠婠负责我就咬死他!他要是敢为师妃暄说半句好话我同样会咬死他!不、乱棍打死比较解气!我气呼呼地想。
“小鬼,这是剩下的药。”子陵走过来。
“哦,那么快啊?”我接过药放好。
“婠婠她睡了,等她醒来记得给她喝药。”子陵系好斗篷。
“这是什么意思?你去哪?”我见他一副想外出的样子。
“去找妃暄。”他打开门走出去。
“什么?!你还惦记着那女人?!”他不提尤是可,一提我就三把火,我追到门口。
“嘘,小声点,婠婠睡了。我不能不理妃暄。”子陵捂着我的嘴。
我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啊!你这小鬼!”子陵惊叫一声甩开我。
“你要是这么坚持要去找师妃暄的话,就只管去!去了就别再回来!别再回来折磨婠婠了!你已经把婠婠折磨得遍体鳞伤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该开心了吧?!”我关上门大骂。
“妃暄她现在也很危险!我必须找到她!”子陵生气地拂袖而去。
“徐子陵!你滚!滚得远远的!”我抓起一捧雪朝子陵消失的方向用力扔去。
这是什么男人?没有责任心!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狼心狗肺!我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气得头上冒烟。
身后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婠婠披着毛毯走出来。
“啊?你不是睡着了吗?”我吓了一跳。
婠婠看着子陵消失的方向没回答。
“你装睡的?为了让他安心地去找师妃暄?”我心疼地问。
“就算我能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走。”婠婠幽幽地说。
“疼么?”
“上了药,好很多了。”婠婠无力地摇摇头。
“我是问你的心。”我轻轻拉着她冰凉的手。
婠婠站在寒风中没有说话。
“进去吧,这里风大,你受了伤千万不能感冒,我不是项少龙,没有抗生素给你吃啊。”我扶着婠婠进屋。
她进屋前还朝漆黑的深山中不舍地看了一眼。
再看,那个负心汉也不会回来。
婠婠喝了药以后就睡下,但估计睡眠质量不怎么地,我每次去摸摸她额头试探体温的时候她都会醒过来,好不容易熬到黎明,婠婠才昏昏睡去。
我快累死了,这么冷的天我还忙得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真是多亏了师妃暄和徐子陵不少!我趴在炉子边闭目养神,等婠婠一醒来我们立马回阴暌派,再也不要呆在这了!
“醒醒,小西,你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婠婠摇着我。
“唔?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很多。”婠婠拉我起来。
“还疼么?我是问伤口。”
“不疼了,阴暌派的药一直很有效。”婠婠微微笑着说。
“那就好了。”我停顿了一下,“我真喜欢你坚强的笑容。”
“小傻瓜,我是妖女啊,妖女怎么会软弱?”婠婠摸摸我的头,“昨晚辛苦你照顾我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再留在这里。”我看着婠婠。
“迟些好吗?我担心子陵……”婠婠看着屋外。
“天哪!你还是多点担心自己吧!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有什么那么好?你还担心他!”我抱头大叫。
“他出去一整晚了,我没办法不担心,如果你不想一起去找也可以先行下山,我自己去吧!”
“不行!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不能离开你!”我紧紧抓着婠婠的手。
在纠结,很纠结,无比纠结的情绪下,我收拾好东西跟着婠婠去找那混蛋!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看太阳似乎是中午了,白茫茫的雪地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子陵在那!”婠婠指着远远的一个小黑点说。
“啊?你视力真好,我根本睁不开眼。”我无力地说。
婠婠没回答我,她三跳两跳地奔了过去。
姐姐,你有伤在身啊……
我远远地看到子陵半跪在雪地里,婠婠拾起地上的斗篷给子陵披上,似乎还在心疼地劝他。
“我最难过的不是她要杀我,而是眼看着她进入魔道自己想帮她却无能为力。”走近了我听到子陵说。
婠婠没说话,她温柔地从背后抱着子陵,把他扶起来。
我见到子陵的脸已经冻得变成了紫色,两眼无神地看着地上。
“我们先回木屋吧。”婠婠轻轻说了一句。
不是吧?又要走回去?!我要晕了!
我纠结无比地跟着两人回到木屋,我生好炉火后就扯着毛毯在炉子边睡着了,我真的很累。婠婠则细心地帮子陵擦上冻伤膏,屋子里静静的,没人说话。
睡了一会,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婠婠的声音,好像是在劝说子陵放弃。又过了不一会,两人似乎争执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忽然“嘭”地一声,寒风刮了进来,把我冻醒了。
两人争执到屋外去了!屋外大雪纷飞,我裹着毛毯倚在门口看。
“你别这么傻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师妃暄的用心?”婠婠拉着子陵说。
“什么意思?”子陵大声问。
“如果她真的入了魔,毫无人性,她这一掌就不会留手,我一早就死了!还有空陪你无聊下去?”婠婠也大声说。
“你说她是故意的?”
“没错!她出掌的最后一刻我明显感觉到她收劲,试问一个入了魔的人会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她要骗我?”
“我没猜错的话,她千里迢迢来到雪山就是想学石之轩一样冰封自己,压抑自己身上的魔性。”
“是啊,为什么我没想到?”子陵恍然大悟。
“你这么死心眼,对着师妃暄当然什么都想不到!”婠婠没好气地说。
“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她!山顶上面是最寒冷的地方,如果她要冰封自己一定会选择那里。”子陵拉着婠婠就想走。
“婠婠!你不能去!”我大叫着跑出屋子,“你伤势未愈,不能去!”
“也是啊,要不你就留下来休息吧,我自己去。”子陵想推开婠婠。
“不,你一个人去我更不放心!”婠婠紧紧抓着子陵。
“师妃暄会打你的!你怎么能再承受她一掌?”我也死死地拉着婠婠。
“那我也不能让子陵来受她一掌!”婠婠说。
“婠婠……”子陵看着婠婠,“别任性,乖乖地留下来休息。”
“你嫌弃我?怕我碍着你们团聚?”婠婠吃醋地问。
“不是,你别误会啊!”子陵无奈地说。
“你知道我不会任由你一个人去的,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会跟着去!”婠婠任性地说。
子陵望着婠婠很无语。
“真是的……随便你吧,我在这里等你。”我放开婠婠。
“我们快走吧!不然妃暄会有危险!”婠婠拉起无语的子陵就跑。
我看着雪地中奔跑的两人无奈地摇摇头。
傻瓜,你会为了那混蛋再次受伤的,我还是准备好药等你吧。
果然,下午时分,婠婠独身回来了,嘴角上还有血迹。
“又被师妃暄打了?”我把药端给她。
“她想以假死骗过子陵,没办法,我只好假装袭击子陵,让她忍不住对我出手,还好苦肉计没白费。”婠婠轻描淡写。
“那他们人呢?”我扶着婠婠坐下,解开她的斗篷。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抱在一起。”婠婠把药一饮而尽。
“疼么?”我看到血湿透了绑好的棉纱,伤口应该是开裂了,而且应该比昨天更严重。
“感觉不到,麻木了。”她笑了笑。
“很好,那上药就不会觉得疼了。”我眼泪快掉出来了,可是又很气婠婠这么作贱自己。
婠婠果真一点都不觉得疼,哼都没哼一声。
“弄好了吗?弄好了我们就收拾东西走吧?”婠婠整理着衣服说。
“不多休息一下吗?我怕你体力不支。”
“不了,看师妃暄那样子,待会子陵应该会带她回来取暖,我不想打扰他们。”
“上帝啊!阿弥陀佛!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再说!为什么要让出来给他们?炭是我们自己带的,火是我们自己生的,水是我们自己烧的!要走,行啊!等我拿水淋湿了炉火先!”我跳起来大叫。
“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婠婠生气地说。
“不……”看到婠婠生气,我的气焰立马就下去了,“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值。”
“那我现在说没所谓,你愿意和我离开了么?”婠婠问。
“哦……”我不服气地收拾东西。
我关上木门的那一刻,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