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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霍啸林很尴尬,停止了咀嚼,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东西吞下,说:“都这时候了,咱俩就别斗嘴皮子了。是,我是想问问您,您吃的盐不是比我吃的饭都多吗,您倒是给我出出主意,我要想对付这个沈三爷,我该怎么办?”

“就靠你一个人想对付沈三爷?”霍白氏摇了摇头说:“你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别再说让我离开汉口,对付不了沈三爷,我就把命撂这儿,我不走!”

霍白氏说:“我知道你不会走,那你就得找一个跟沈三爷一对一的机会。你想啊,你也不是赵金虎的对手,你说你要大白天闯进司令府,你杀得了他吗?那大兵、副官、师爷,能饶得了你?你之所以能得手,是因为你跟他一对一!”

“一对一?我跟沈三爷一对一?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要是一对一,我还真能收拾了他,可是……”霍啸林一琢磨,不悦:“我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我怎么跟他一对一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你不急,一对一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反正奶奶不急,我已经跟经理说了,今天来的那个军官是我孙子派来的,打小是我孙子的书童,是我们家拿钱让他当的军官。虽然当上了连长,可我孙子啥时候想上马,他还得规规矩矩地跪地下当马镫!这不,经理现在等着我孙子来的时候领赏呢!”

“赏?哼!我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樱桃儿说:“您从后窗户爬上来肯定看见了,饭店的后墙根有条小街,没人,我们每次多要点,晚上咱们在那见面,我把吃的给你送出去!我吃的少,一天攒下来,准保够您和小六兄弟吃的。”

霍啸林斜眼看着樱桃儿,樱桃儿眨着眼,不知说错了什么。霍啸林说:“你们家老爷真有本事,让你们娘俩在这儿骗饭吃养活我是吧?”

十四

1.咖啡厅日内

一杯浓郁的咖啡,玛利亚带着点羞涩,用小勺轻轻地搅着,仿佛搅拌的是自己的心事。身着军装的霍啸林发现了她,悄悄地绕到她身前,扑通坐下。玛利亚一抬头,军装、大盖帽和一束玫瑰花挡着的脸,她连忙又害羞地低下了眼。霍啸林迅速地将花移开,发现玛利亚低着头,又用花将脸遮住。玛利亚意识到对方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赵舒城”:“howareyou。”鲜花移开,露出霍啸林的脸。本来满脸羞涩的玛利亚惊恐而愤怒起来,将整杯咖啡泼在霍啸林的脸上,又羞又怒:“你这个臭流氓无赖!”

霍啸林被泼傻了:“玛利亚小姐,是赵舒城让我来的。”他形如落汤鸡,非常难看。玛利亚愣住了。霍啸林说:“花也不是我要买的,是赵舒城要我替他送给你的。

他今天要带着队伍去训练,来不了,所以才求我替他来的。你把什么玩意儿泼我脸上了,烫死我了!”

玛利亚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拿起餐巾布递给他。霍啸林将脸上的咖啡擦干,嘟囔着,哭哭啼啼:“我就说这假洋婆子是个母老虎,赵舒城啊赵舒城,你可害死大哥了!”

服务员和经理跑了过来,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玛利亚赶紧站起来解释:“sorry,没什么,误会,误会!”又连忙坐下安慰霍啸林:

“霍啸林,不许哭哭咧咧的!”没想到霍啸林哭得更厉害了。玛利亚厉声说:“你是不是想被扔到江里去喂鱼?”霍啸林立刻停止了哭声。玛利亚有些别扭,说:“对不住,我不该把咖啡泼在你脸上,我还以为你冒充赵舒城来占我便宜呢!”

霍啸林气鼓鼓地说:“我占你什么便宜啊?你有什么便宜好占的啊!你给我便宜我也不占啊!我又不是没有媳妇,我看得上你这点儿便宜嘛我?”

玛利亚说:“那,这么说,是赵舒城让你拿的玫瑰花?”

“是啊……我一想当月老也不是啥坏事,我就跟他要了买花的钱。”玛利亚咬着嘴唇,脸露羞涩。霍啸林说:“哪成想你泼了我一脸……叫什么?咖啡是吧,还这么烫!”

玛利亚说:“行了行了,别哭了,对不起啊,我请你吃饭。”

霍啸林说:“那好吧,不过你得多点儿,我还有一兄弟饿着呢。”

“行。你回去告诉赵舒城,明天,不行,明天西蒙医生有个很重要的手术,我要给他做助手。后天这个时间,我在这儿等他,让他必须亲自来!还有,就是……”

她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他的花我收下了!”玛利亚说着站起身来,隔着桌子将花抢了过来:“你告诉他,这花,我很喜欢。”

2.小六秘密藏身处日内

小六打开餐巾布,发现一大块肉,拿起来嚼着,看到牛肉里全是血筋,说:“这肉怎么没熟,还都冒着血呢?”

霍啸林说:“将就吃吧,洋人都吃半生不熟的,叫牛排。你大哥被人泼了一脸苦药汤子才给你换来的。对了,那苦药汤子叫咖啡!”

小六边吃边说:“沈三爷的家就甭指着了,门口起码有四个保镖,白天夜里都在。

平时他常去的码头、警察局,还有沈氏商行、沈氏仓库,哪哪儿都有保镖跟着!”

霍啸林说:“这么说,想跟沈三爷一对一,没可能了,只能硬拼了?”

小六说:“别呀,硬拼不是送死吗?一对一还是有可能的,他每天晚上都去一个茶楼子里边捏脚!”

霍啸林说:“捏脚,你怎么不早说?”

小六说:“我——我上来就说,那不是显得我没干活嘛。”

3.沈记茶楼外夜外

一辆汽车驶来,两名保镖跳下汽车。沈三爷在冯大眼珠子的陪同下走进茶馆。

不远处的房顶上,小六和霍啸林趴在一起观察着。小六说:“就这儿,他每天晚上都来。

这茶楼子挺大,可到了这个点,所有客人就都被轰走了。要想混进去,没门。走吧,回去睡觉!”

霍啸林说:“等等!”

小六说:“他得捏一个时辰呢。”

霍啸林说:“那就等他一个时辰!”

过了许久,小六已经睡着了,霍啸林困得眼皮打架,可不敢睡。这时,沈三爷在冯大眼珠子的陪同下走出茶楼,上了车,霍啸林碰了碰小六,他马上醒了。保镖们也上了车,汽车开走。

小六说:“走吧,今儿跟了他一整天,真的困了。”

霍啸林说:“再等等。”

小六说:“沈三爷都走了你还等谁啊?”

这时,刘瞎子背着个木匣子,白毛巾搭在肩膀上,从茶馆里走了出来。一名伙计牵着他将他送了出来。刘瞎子回身点头示意,哼着小曲走了。

霍啸林问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知道吗?”

小六说:“不知道。”

“你不是说沈三爷来的时候,茶楼子里的客人都被清走了吗,那这个人呢?”

小六说:“真不知道。”

霍啸林说:“这么点事都办不明白,滚回去睡觉去!”

4.沈记茶楼外日外

次日,霍啸林戴着一副眼镜,走进了茶楼,打听有没有打杂的事儿可做。伙计把掌柜的叫来了。掌柜的问道:“你会干什么啊?”

霍啸林说:“端茶倒水,什么都会,老板,我上有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下边……”

不容他说完,掌柜的打断他,说:“行行行,别说这些,我不爱听,每一个来找事的都说上有老,下有小,让我帮衬,这年月,谁帮谁呀?”

霍啸林说:“老板,您一看就是好心人,我……”

“你没看茶楼子的牌匾吗?”

“看了,沈记茶楼。”

“那不就完了嘛,沈三爷才是老板。沈三爷听说过吗?”

霍啸林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说过,听说过。”

“我就是个掌柜的。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北伐军成天发传单招兵,店里的俩年轻伙计跟着了魔似的,非要去当兵,走了,我们这儿还真缺人手,昨儿个请示了三爷,三爷说见着好的就招俩。你,能干得好吗?”

霍啸林连忙满口答应:“能,能能!”

掌柜的说:“那就先留下吧,试用一个月,管吃不管住,真干得好,再说!”

霍啸林忍住心花怒放,一个劲地道谢:“谢谢老板……不不,谢谢掌柜的。沈三爷是老板,记住了。掌柜的,您真是好心人,您一辈子大富大贵,大吉大利。”

5.沈记茶楼隔间夜内

夜里,掌柜的掐着表走了进来:“差不多了,去转一圈,告诉还没走的客人,本店马上要迎接贵客,让他们没喝够回家喝去!”

霍啸林连声应着,眼珠一转,他明白时机即将来了。他在茶楼里穿梭着:“时候差不多了,本店马上迎接贵客,要不您……”

大多是熟客,听了马上说:“知道知道,三爷要来了,我们回,我们回。”霍啸林心中得意,目送着零零散散的客人离开茶楼。

不一会儿,刘瞎子背着木盒子,肩上搭着块白毛巾,从外面晃了进来,仍哼着小曲,悠哉悠哉。见掌柜的正要出门,刘瞎子连忙点头哈腰,招呼着,掌柜的哼了一声,说:“就你个瞎子挣钱俏,这个钟点才来,伺候完三爷就走,成块的现大洋拿赏钱,说说,你每天在家里给哪尊菩萨烧的香啊?”

刘瞎子赔着笑说:“嘿嘿,瞧您说的,我每天在家给您这尊活菩萨烧香啊!要不是您把我引荐给三爷,哪儿有这么美的差事?”

“算你个瞎子还不忘恩!”

“哪敢忘,哪敢忘!后天是初一,孝敬您的那份啊,我都备好了!”

掌柜的撇着嘴:“那我先回去了,我老婆的肚皮快撑破了,估计今儿个夜里就得生。伺候好三爷,别出岔子!”

刘瞎子连声说:“哎,您放心,先给您道喜。”

霍啸林看着掌柜的离开,从暗处找出枪来,打开枪栓,检查着子弹,将一颗子弹压上膛。

茶楼外,沈三爷的汽车缓缓开来,墙头上的小六观察着。沈三爷下了车,两名保镖把守着茶馆门口,冯大眼珠子陪着沈三爷走进茶楼。他双手合十念叨着:“大哥文韬武略,天下第一!祝大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6.沈记茶楼夜内

霍啸林托起茶盘,从茶楼的隔间走出来,过了大厅,走上楼梯,朝沈三爷所在的房间走去。就在他推门的那一瞬,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霍啸林吓了一跳,手里的茶盘都差点翻了。冯大眼珠子沉声问道:“干什么的?”

霍啸林忙说:“给贵客上茶……”

“你是新来的伙计?”霍啸林这才发现一把枪正顶着自己的脑袋。冯大眼珠子骂骂咧咧:“他奶奶的,掌柜的死哪去了,也不教你规矩,三爷捏脚,什么时候用伙计伺候了?滚远点儿,小心老子让你吃枪子儿!”霍啸林连忙屁滚尿流下了楼梯,冯大眼珠子系着裤腰带,龇牙咧嘴嘟囔着:“奶奶的,撒泡尿都撒不消停。”

茶楼的大厅里摆放着一尊古老的座钟,霍啸林在茶楼隔间里呆呆地看着。两小时过去了,他听见门响,忙透过门缝向外观察着。沈三爷很享受地走下楼,冯大眼珠子紧紧跟在身后。刘瞎子在前面引路,毕恭毕敬。

沈三爷走后,刘瞎子立刻变了嘴脸,喊着:“哎,新来的伙计,人哪?”霍啸林发现是在喊自己,连忙跑了出来,应道:“我在这儿呢!”

刘瞎子拧着肩膀,大摇大摆地上了楼梯:“跟我来。”

霍啸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进了房间,刘瞎子指着地上的洗脚盆、擦脚布、鼓槌等工具,指挥着:“把洗脚水倒掉,把地擦干净,盒子里有最好的香,熏一熏。”

霍啸林跑前跑后,欢实地应着。刘瞎子说:“擦干净点儿,得一尘不染。香要熏足,明儿个沈三爷一开门,闻着就得舒服!干好了,掌柜的就能把你留下。干不好,明儿掌柜的就得打发你走,明白了吗?”

7.小街道夜外

等收拾完,刘瞎子走出茶楼,哼着小曲,晃着肩膀,在街上溜达着。霍啸林紧走几步,拦在他面前,说:“师傅——”

刘瞎子吓了一跳:“你谁啊?”

霍啸林说:“是我,刚才您还支使我倒洗脚水来呢。”

“噢,新来的伙计啊,什么事?”

霍啸林说:“刘师傅您好,我想请您喝酒。”刘瞎子一听喝酒,脸上就放了光。

两人来到一个街边小馆,霍啸林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上好的烧酒。刘瞎子也不客套,吱儿一口,喝得那个真叫美。霍啸林将菜盘子推了推,招呼着:“刘师傅,您吃菜。”刘瞎子看了看菜,闻了闻,摇了摇头,又倒酒。霍啸林连忙给他倒酒。

刘瞎子又闻了闻菜,没吃,吱儿一口,又将酒喝了下去,吐了一口气:“好酒!”

“您别光喝酒啊,您吃口菜。”霍啸林说着去给他夹菜。刘瞎子用筷子将菜按回了盘里。霍啸林不解其意,刘瞎子又闻了闻菜,比划着酒壶,霍啸林又给他倒上一杯酒,说:“菜点得不好,您不爱吃?”

刘瞎子摇了摇头,深深地闻了一下:“菜挺香。老张!”刘瞎子喊了一声。摊主老张拿了两张粗纸放在桌上,将菜全都扣在纸上,迅速地包好。刘瞎子说:“既然你请我喝酒,菜就是给我点的,对吧,我带回家去!”霍啸林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张笑道:“你个刘瞎子,今儿个摊上什么好事了,这年轻人请你喝酒。”

刘瞎子说:“哎,就是有人请,怎么的?”

老张笑着摇摇头,走了。霍啸林捂了捂肚子,他其实也有点儿饿了,可得忍着,他咽了口吐沫,说:“刘师傅,您不瞎啊,他们怎么管您叫这名?”

刘瞎子叹了口气,又一口酒下肚:“都怪我从小学的这门手艺。”他将两只手放在眼前,大拇指抖动着,做着揉的动作:“老辈子的大爷们,都觉得瞎子捏得好,我打小这门手艺学得不赖,可就因为这对亮招子,没活儿干。没活干就挣不着钱,挣不着钱就糊不了口,所以……”刘瞎子一眨眼,又变成了瞎子:“我就装瞎。”

霍啸林给刘瞎子倒上酒,说:“噢,是这么回事,哎,您可真不容易。”

刘瞎子长叹一声:“不容易算个屁,遭了报应啊!”

霍啸林不明白,刘瞎子吱儿一口又将酒喝了下去,之后绷着嘴,指酒杯,眼里含着泪水。霍啸林连忙倒酒,刘瞎子又一饮而尽,又指酒杯。霍啸林连忙又倒酒,刘瞎子又一饮而尽,唉地一声长叹。霍啸林等着听下文,没想到刘瞎子头一歪头,咣当睡在了桌子上。霍啸林忙喊着:“哎,刘师傅,刘师傅,您这……”

老张伸过头来,看了看,说:“小伙子,别管他,天亮之前,他会醒。”霍啸林哭笑不得。

8.沈三爷公馆日内

干瘦老头说:“前天,我的眼线在法租界的一个咖啡馆里见到了霍啸林,他在跟一个女孩约会。”

沈三爷说:“不是乡下来的吗,还很洋范儿。”

“眼线说,今天一大早,那个女孩又去了同一家咖啡馆,一定是在等霍啸林。”

沈三爷点了点头。干瘦老头说:“您还要见活人吗?”

沈三爷说:“见有什么用,我不想和租界里的巡捕打交道。让他们利索点,办完了你立刻去巡捕房,让那些洋鬼子闭嘴。”

干瘦老头说:“放心吧三爷,这些小事情我会办。”

9.咖啡厅日内

霍啸林拿着一束花,站在玛利亚面前:“玛利亚小姐,赵舒城让你无论如何都别生他的气。他今天去开会去了,跟他们的大官一起去的,约会改明天。明天他准来,这是他让我给你买的花。”

霍啸林说着将玫瑰花递上,玛利亚接过花,有些失望:“是吗?明天他真能来吗?”

霍啸林说:“能来,能来!”

“你在眨眼!”

“我眨了吗?”

霍啸林确实在眨着眼。玛利亚说:“我明白了,你一直在骗我,谁知道你是怎么混进营房去的。你拿了我的字条,根本没有交给赵舒城,然后一次又一次来这儿骗我,就是想找机会占我的便宜,是不是?”玛利亚说着气愤地把花扔给霍啸林,转身往外走:“我这就去找赵舒城,让他打折你的腿!”霍啸林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着:“玛利亚护士,你听我解释!”

突然,咖啡馆的街对面出现三个穿香云纱的枪手,瞄准霍啸林就是几枪。枪声一响,玛利亚惊讶不已,霍啸林一跃而起,将她扑在地上。躲过子弹,玛利亚才发现霍啸林正紧紧地抱着他,愤恨不已,一把将他推开,回手就是一巴掌。霍啸林恼怒不已,刚想骂人,枪声又起,他只得又将玛利亚扑倒,两人四目相对,脸贴脸嘴唇都对着嘴唇。玛利亚挣扎着,霍啸林抱紧他,一个就地十八滚,两人滚在一个障碍物后面,子弹在他们身后打起一串火花。

玛利亚骂道:“你这个臭流氓,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霍啸林说:“你跑不跑?你不跑自然会有人将你碎尸万段!”

玛利亚看到三个枪手正朝这边冲来,这才明白危险。霍啸林拉起她,说:“算我倒霉,看在赵舒城的面子上,我还得带着你!”没跑几步,枪声又密集响起。霍啸林又将玛利亚拉回障碍物,说:“惨了,这回死定了!”

玛利亚说:“你个流氓无赖,早就该死!”

霍啸林说:“那你倒是快跑啊,他们是对着我来的,不会伤害你,你快跑!”

玛利亚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霍啸林咆哮着:“你快跑,待在这都得死,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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