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进入五月,我至今仍没有半点儿关于X先生的消息。我开始对他的下落异常好奇,这种好奇心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越来越强烈,整日煎熬着我的神经。我觉得他给我出了一道非常困难的谜题,我必须找到答案,才能找到他,顺便拯救自己的好奇心。
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样奇怪的时候。
有一件事,明明和你无关,但你就是好奇,想要透过层层迷雾知道答案。就像X先生一样,他彻底消失了,如同从来都没出现一样。连带着曾经出现过他名字的那张报纸也不知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还有那厚厚的一摞快递,我大概会以为他只是我臆想出来的幻觉罢了。
他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我实在太寂寞了,寂寞到出现了幻觉。我把自己逼疯了,然后幻想出来一个伙伴,周而复始地与我做着烧脑的游戏。
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我终于下定决心去X先生留下的那条地址亲自拜访他。我虽然懒,但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也绝不拖拉,第二天一早,我简单洗了个澡,换了套还算干净的衣服出门了。
自A市到X先生留下的那条地址,足足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抵达B城的时候,天色已暗,乌云密布的天穹下,我仔细对着手中写着地址的纸条,再次确定自己绝不是出现了幻觉。
因为眼前除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废墟之外,我看不到任何建筑物。晚风扬起地上的沙尘,在脸颊飞快地擦过去,我觉得这件事真是诡异极了。如果不是我的脑袋出现了问题,那就一定是某个丧心病狂的组织对我发起了恶作剧。
而这个恶作剧最终的目的就是把一个宅到死的宅男骗出了房门,甚至为了出门他还洗了个澡。
丧心病狂!太可恶了。
然后……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这组织是闲出毛病来了?世界上哪会有这样的组织?
天色越来越阴,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我裹紧了衣服,决定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落脚。
还算是幸运,在那场大雨到来之前,我住进了一家除了老板娘干净点儿,其他一点儿都不干净的旅店。我甚至觉得那个常常被我嘲笑为猪窝的地方也要比这里干净整洁不下一百倍。就这样,老板娘的态度还不见得有多好,“热水没有,网线?好像有,但没交钱,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房间。
窄小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外,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桌子上摆了一个旧电脑,看样子应该比我还要年长几岁。
按下开机键的同时,那剧大的风扇响声几乎让我误以为它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要爆炸似的。
天幸这电脑虽然启动的时间有点儿长,但竟然还能正常使用,最重要的是——它能上网。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走了****运了。
我在百度上打下了X先生留给我的地址,然后得到这样一条结论。
很久以前,那里的确有人居住过。
照片里的棚户区充满着萧条颓败的气息,灰黑色的墙皮已经开始剥落,漏出深红色的砖头,像是一具被刨开的尸体,漏出令人恶心的内脏。无数条电线在一侧蜿蜒而过,像是一条条青红相间的血管。终年受不到半点儿阳光照射的角落,长了厚厚的深绿色苔藓,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密密麻麻的房子像是用灰黑色积木堆积而成的堡垒,人们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脸上的表情麻木而空洞。
三年前的一场地震,将那里一夜之间夷为平地,据说还在睡梦中的可怜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垮塌下来的房梁砸在了身上,至今仍有一百多余人失踪,原因是找不到尸体。
我觉得头皮有点儿发麻,如果那里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那么我近半年发送的快递邮件,又送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