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河边有两只狼,其中一只正在剧烈地呕吐着。
“吐啥呀吐,象是吃了屎似的。”
正呕吐的狼叫巨六,说话的狼叫巨二。
“什…什么就叫吃…吃了屎。你…你才吃…吃吃屎。”
“你看,你这还不是说要吃吃屎?”
巨二说话很六。巨六说话却很二,当然这个狼也很二。
如果有个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嘴里叼着半只老鼠,你想想他会不会呕吐呢。
巨六正是刚才叼着蛇头的那只巨狼。
他此时怎么也不信自己竟然会吃下蛇的肉。如果这个消息让巨狼们知道了,他岂不成了大家笑话的资料?
蛇骨与大蛇合一产生的致幻魔力,竟是如此之大。可是也正是这种魔力,最终害了大蛇自己。
巨六终于停止了呕吐。他到河边喝了点水漱漱口,长长吐了口气。刚才的一切对于他变成了朦朦胧胧的,同时又是他内心所不愿承认的。“现在,啥…啥也没…没发生。”然后他似乎就真的忘了。
对于坏事,我们可以过去则休,不必纠结,但不纠结不代表遗忘,否则我们又如何成得到教训成长成熟?
如果鱼的记忆真的只有七秒,那它们难免在同一个地方咬同样的饵上钩。
如同我们被烛火烧了手,当然不会永无休止地生气,但如果遗望了这烧疼的事实,又如何能避免下次不被火烧?
也许如果惨痛中纯是他人的过错,我们会记得很清。但是惨痛中也有自己的一份,也有自己的选择参与责任,便会容易装做忘掉它吧。
莫非狼也是这么奇怪的吗?
但是巨六心里总还是觉得慌慌的不踏实,“哦,天。呐,我这是怎么了呀。”
此时,忽然有一只大蝙蝠在山顶盘旋着,盘旋着,又一个府冲,就踪迹不见了。这大蝙蝠就象一个黑色的幽灵,来自地底的幽灵。
蝙蝠可以看成是适应黑暗的鸟,是不是能认为它们比在黑暗中便不能活的鸟更高级?
“我。们,还是赶。赶紧回巨狼谷吧。出。出来这么长时间,爸。妈,哥。哥姐姐都一定想我了。”
“你个捣蛋鬼,谁会想你。”
其实巨狼并不是只在巨狼谷生活,他们只是在那里安巢。就象那里是巨狼的住宅小区。四季的更迭中,他们自然会感到,有时候食物有时会很难找。他们当然会向外走走,看有没有新的工作可做,从而更好的养家过日子。
巨二和巨六却是出来旅游的。临出来时,老太太给他们备足了盘缠――用巨狼谷阔叶树的叶子包好的硬玉米。
当然要是有钞票就方便了。
钞票,或者说货币,是人类最自然最伟大真正代表人类天赋的发明,只有这一个,才是人类和其他动物种类的根本区别所在。不信,你能说出第二个吗?
“看,你们人类又吹牛了。”巨二悠悠地说。
“你是说货币吗?我的妈妈曾经把一片阔叶树的叶子吐上口水,让我拿去换来雪林的杉木根。你知道杉木根在巨狼谷可是很值钱的呀,雪林那可不是谁都愿意去的。当然他们又凭着这片叶子从我妈妈那里取走好多的玉米。我们狼是更讲契约信义的。”
巨二果真不愧是巨狼中的智者。但是他说的关于在阔叶树叶子上吐唾沫的事,那可真的是他临时编的。那是几千万年后的事了。
“对我们狼来说,无主的东西我们可以自由去获取成为自己的,有主的东西我们决不会互相偷盗抢夺呢。。”
“老。老。老二,你自。。言自语。啥呢?”
巨二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巨六扑了个四足朝天。巨二刚要挣扎站起,巨六又是一扑。这家伙嘴不利落,动作却很快,力气也很大。他的个子比他的二哥还要大,是巨狼族的力士。
巨二终于挣扎起来。“捣蛋鬼,看我不收拾你。”
巨六却早已嘻笑着跑开了,巨二一溜烟追了过去。
其实生活的快乐就在这平平常常中,又何必一定要远涉万水千山呢?
“哥,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了呢?”
打闹累了的两只狼躺在落日余晖中的松软草地上,巨六忽然这样问,这次竟然没有结巴。
“因为我没有兴趣。我并不喜欢不用自己动一点脑筋费一点力气就进入自己身体的玉米。”哇,哲狼都喜欢用长句子吧。
“如果我觉得啃起来太费劲儿,我可以找两个石块儿把它磨成香喷喷的面粉呀。”
“况且我还发现,有傲狼、灵狼、土狼,我还看到一只雪狼,还有一只金丝猕,都在向那里去。难道他们也都喜欢玉米吗?”
“二货呀,记住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哦,一只雪狼,我。我也记起来了,一。一只很好。好看的狼,一个大。大美女。”
他也许不知道,也许望了,如果不是这个大美女,他现在会在蛇肚子里了。
巨六的眼前出现了无数晃动的美女,可爱的二货嘴角流着哈喇子,进入了梦乡。
夜,静谧如水。
天上的星星飘忽闪动,象蓝色海洋里一尾尾静止的发光鱼,又象一个个音符,鸣响着神秘的永恒之乐。
几条黑影闪过,快的如同掠过琴弦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