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新知招薄俗,旧好隔良缘。
心断新丰酒,消愁又几千。”
这天是迎风城少有的好天气,东风送来雨露,艳阳献上暖照。长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个落拓不羁的青裳剑客东倒西歪地骑在一头瘦驴上,旁若无人地仰首饮酒,低头吟唱,仿佛茫茫天地之间唯有他一人一骑,潇洒自如。
行至绮梦楼前,楼上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扇窗,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探出头来,对那青裳剑客道:“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弟身在青楼,虽不通管弦,倒有美人数位,好酒几千,路漫漫其修远兮,何妨稍事停留。”
那青裳剑客笑道:“日暮途远,倒行逆施且无所顾忌,何况是狎妓饮酒的美事。”这时恰好吹来了一阵轻风,但见那剑客的青裳微微摆动,人便如一片绿叶般随着轻风悠悠然飘上了绮梦楼。
楼上的少年将剑客让到桌前,那剑客也不等主人招呼,只管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大喇喇坐下,一手搂过一个浓妆艳服的女子放在腿上,一手操起一个酒壶来。他在那女子嘴上亲了一口,将酒壶往女子手上一塞,把头往后一靠,张开嘴来便让那女子往里面倒酒。青裳剑客就这般咕噜咕噜一口气把那壶酒喝完,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叹道:“好酒!”伸出手来把那女子的胸握在手里揉了揉,又在她嘴上亲了一口,一声太息道:“好女人!”
少年在剑客对面坐下,也不怪那剑客无礼,只管自斟自饮,仿佛那剑客从来没有存在,或者一直就那般存在着。
青裳剑客又喝了好几壶酒,这才道:“既然一起喝了酒,一起玩了女人,就算相识一场了。我们是不是互相通一下姓名,以便他日相逢于江湖。”
少年笑道:“主随客便,悉听尊意。相逢于江湖,能通姓名自然是好,不通姓名又有何妨。”
青裳剑客道:“好,西凉王府的四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公然在绮梦楼的窗前露脸,回府后公子恐怕少不了要被西凉刀王一番教训吧。”说罢仰天哈哈大笑。
少年也不在意剑客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不在意对方的身份来意,只在意将壶中的酒倒入杯中,杯中的酒倒入肚中:“只要此时此刻得能喝酒玩乐,便不作他想,只管尽兴。倘若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岂不是要辜负许多美妙华年。”
青裳剑客已经又喝了七八壶酒,长身而起道:“得蒙公子美人好酒盛情款待,可知相遇即是缘分。敝人乡野莽夫,无以为报,便把手中这柄紫芒剑相赠,权作纪念。”说着解下别在腰间的长剑抛给少年。少年正待拒绝,那剑客一挥手道:“公子待敝人以美人好酒,敝人不曾有半分相却;敝人赠公子一把破剑,还望公子莫做妇人般的托却纠缠。”说罢飘飘然跃出窗去,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此时的江浩天已经送走了妻子凌云素和三子江天白,回到了坐落在迎风城的西凉王府。站在西凉王府高大的阁楼上,俯瞰城中熙熙攘攘的人流,江浩天既觉得骄傲又感到忧伤。白家驻守漠峰关,新建迎风城,为经常受到西域蛮族袭扰和北荒妖兽攻击的西北边民提供了有力的屏障,也解决了常年困扰朝廷的边患,然而安宁和平还能维持多久,江浩天心里却已经没了底。
“爹,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有什么心事告诉女儿啊,我不会给娘打小报告的,还会全力赞助你的小小艳遇之旅哦。”一个男孩打扮的俊俏少女驱走了江浩天纷乱的思绪,她是江浩天的第五个孩子江云碧,总喜欢一身假小子打扮的真女人。江浩天很不明白他的妻子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标准才会一心疼爱那个花天酒地的四子,而对这个五女的讨厌和不满却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这和他自己的看法完全相反。
然而今天小女儿的出现也未能解开江浩天紧锁的浓眉:“你四哥又跑哪去了?”
“我宁愿去追一阵风,也不要去看着他,谁看得住他啊!”
“看到他的话让他速来找我,五圣山来了人,要考核他参加五圣山试武大会的资格。”
“十年一次的五圣山试武大会?那可是江湖中头等盛事啊!爹,让四哥把我带去见见世面吧,凡是在五圣山试武大会涌现出来的青年英杰,必是未来江湖中的领袖支柱,据说现在五圣山那些长老头头们,都是在五圣山试武大会崭露头角的。”
“你又不是五圣山的弟子,专门去看那逆子的笑话吗?”
“爹,瞧您说的,四哥还是很有实力的。”
“哼,十二年前他确实很有实力,止步了这最宝贵的十二年后,他最多也就算个废物!”
每当说到四子,江浩天就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一种难以磨灭的深恶痛绝,使得一向在江浩天面前恃宠而骄的江云碧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听张总管说,天龙教的人明天到?”
江浩天皱眉道:“这帮贪心的家伙盯上了传说中的蛇女,想攫取被封印在章尾山的蛇女通天眼。也不知道皇上是给谁灌下了迷魂汤,竟要我们西凉大军配合这帮家伙进军北域大荒。北荒和我们隔着茫茫万里的黄金沙漠,况且那里天寒地冻,妖兽横行,再强大的军队,也只能是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