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年,夏易山终于重新踏上了南京的土地,正值初夏,主城区的梧桐花粉到处乱飞,走了三十米眼睛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还是熟悉的花粉,还是熟悉的雾霾啊!”夏易山红着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叹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感叹着这些糟糕的环境,但是我想,你可能是想家了。”
小樱揉了揉鼻子,那些花粉弄得她很不舒服,但是看着夏易山动情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夏易山扭头看了她一眼:“请尊重一个成年男人的自尊心好吗?这么私密的事不要说出来好吗?”
小樱同情地点点头,扭头对源说道:“你看,我们不长大也挺好的。”
源认真地沉思了一下,说:“没有,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这种私密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别人说出来。”
小樱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眼睛转了转,欣慰地拍了拍胸口:“你看,做一个小女孩还是挺好的。”
夏易山:……
源:……
“哎,那个谁呢?”
夏易山感慨完毕才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位当年的机长,现在的路人甲,张建华。
“我们在上海下飞机的时候他说他要在上海停留一天处理一点事情,你难道失忆了?”源奇怪地看了夏易山一眼。
夏易山想了一下,貌似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他当时一直在看几篇行业大牛写的关于基因技术发展的优与弊的文章,完全没有在意身边的事……
好吧,这也亏得他带的是源和小樱,这要是带的是普通小孩,估计连小孩丢在哪个城市自己都不知道。
小樱摇摇头叹口气:“唉,你可真让人不省心啊!”
夏易山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源后脑勺上,“啪”一声,听着就很疼。
源惊道:“你为什么打我?”
夏易山理直气壮:“你妹妹说错了话,我不打你打谁?你总不能让我打女孩子吧?”
源一听这话,老老实实低下头,揉了揉脑袋,哀怨地看了小樱一眼:“小樱,就算有时候他很幼稚,你也不要说出来。”
小樱懂事地点点头。
夏易山觉得自己在这两个混蛋面前完败。
回家的气氛自然是隆重的,爸妈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文家父母也来了,当看到两个粉雕玉琢的熊孩子的时候,四个老人跟看见了亲孙子孙女似得,抱着就放不下来了。
夏易山看着源纠结的表情,幸灾乐祸不已,心想活该,中国式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件套岂是吃干饭的,任你是什么样的小怪物,也给你折腾成普通熊孩子。
相比之下,小樱就很会讨老人欢心,嘴巴甜的不得了,还从她那个粉色的小旅行箱里拿出了一大堆小礼物分给老人们,把四个老人哄得开怀大笑。
夏易山给源和小樱按的身份是日本一个朋友的小孩,最近朋友比较忙,两个小孩对中国很好奇,听说夏易山回国,便托他带俩孩子来中国玩两天。
面对这种理由自然是无懈可击,但是两家老人对于文欣没回来还是表达了深刻的不满,同时开启了问夏易山和文欣什么时候考虑结婚的连锁轰炸,一顿饭吃得夏易山痛苦无比。
熬过了一顿饭,夏易山和源下楼散步,小樱则乖巧地陪着夏妈妈在家看电视,这夏易山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小怪物的演技之精湛。
“呐……你带我们来中国,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们扮小孩的吧?”
源看着街道两旁的霓虹灯,眼睛有些黯然。
“想得美。”夏易山哼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来到中国之后,夏易山明显变得随意了许多,在日本的时候他感受不到这种自在,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一些严肃的事情。而与他相反的是,源和小樱,来到中国之后明显乖了许多,没有了在日本那股子不可一世的臭德行,开始变得有些像两个真正的小孩子一般。
“源,你来到中国后有没有觉得有些不一样?”夏易山想了想觉得这不应该是错觉,或许真的存在着什么自己觉察不到的东西。
源点了点头:“中国是个神秘的国度,来到这里之后,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语言来描述。
“在日本的时候,我大部分时候觉得人类渺小又脆弱,身边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动植物,都是我抬手就能摧毁的。”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手看了一眼,夏易山眼神一闪,他当然知道这双小手里蕴藏着怎样的能量,三年前他就能徒手撕裂那些改造失败的怪物胸膛。
“但是,来到中国之后,我感觉自己变得弱小了,就连这污染严重的空气里,都似乎存在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这力量让我不敢去肆意妄为,将我心中存在的破坏欲压抑到最深处。其实我们内心都是有破坏欲的,以前我需要靠理智压抑,但是现在,有一种自然的限制力,让我变得平和起来。”
“那小樱也是这种感觉?”
“差不多,其实前两天小樱之所以会那么累,主要是因为她在中国境内动用了能力,稍微改变了一个普通的中国女性的记忆,即便是只有短短的五分钟,她说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像跑过了一场马拉松一样累。”
“你是说,中国境内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抑着你们?”夏易山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中国已经开发到现在这种程度,空气里满是雾霾和粉尘,甚至连个普世性的信仰都没有,人梵蒂冈好歹是那么多年的圣地呢,在那里都没有这种压制的力量,怎么反而这里有?
“这不是神学,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你们人类的科学研究领域还没有研究到而已。”源知道夏易山在想什么,认真地纠正道。
“不,”夏易山摇摇头,“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
源沉思了一会儿,赞同地点点头:“我们要等张回来才着手调查吗?”
“不,我们要等别人主动找过来。”他顿了顿,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街角,“我在日本点燃的那把火已经烧遍了半个地球,我们的客人们不会坐视不理的,不管他们的态度是怎样的,总不可能是继续沉默下去,而我三年前就走在了聚光灯下,从我着手,是他们的最优选择,你说,我为什么不以逸待劳呢?”
“我对他们可能的态度不看好。”
“不要说出这种没有智商水平的结论好不好。”夏易山有些无奈:“自己家赖以发财的方子被别人配了出来,白痴才会去跟别人说我很支持你的事业呢!”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夏易山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这么个道理。
“不过放心,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就跟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一样,这种时候潜伏是最重要的,谁先露头,谁就失了先手,当然,也可能是对方觉得我完全不是个威胁。”
夏易山无奈地摊摊手,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自信了。
“所以……”源指了指前方,“你觉得他们是失了先手还是觉得你完全不是个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