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震惊地抬起头,第一次,她深深地看进源那双深邃得让人恐惧的双眸,她的心狂跳起来,因为恐惧,因为莫名的惊悸。
她感觉,那双眼睛似乎能一看看穿人心。想到那些私底下悄悄蔓延的流言,她经不住打了个哆嗦。
传言说,源并非人类,他是安倍家族用自己的基因造出来的一个怪物,和三年前实验室处决的那一群怪物是同类,而处决那群低级怪物的,就是源。
她一直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但是现在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冒起一个念头:也许,传言是对的。
源转过身,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云淡风轻道:“我要迦南走进世人的眼中,我要人造子宫项目得到世人的认可。
其实非常简单,人造子宫项目对人类来说,并非是一件一无是处的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它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它将解放女性。”
源淡淡地说着,小脸上有些晦暗难明的神色,似乎在嘲笑。
夜莺恍然,源只提到了人造子宫项目,并没有提到基因项目,而这次曝光的也只是人造子宫项目,因此,只需要洗白这一项就可以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因人造子宫而受益的和可以获得受益的,大有人在。
源不再多说,他轻轻挥了挥小手:“散会。”
众人面面相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源身前的桌面上有一个凹下去的小小掌印,边缘光滑,仿佛被灼烧过一般透出一种异样的深色。
安倍雅人走上前,拍了拍源的头,宠溺地看着他:“你的决定没有错误,立威效果也没有错,但是,你还是稍有些急躁了啊!”
源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避开了安倍雅人的手。
夜莺的专业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一时间,各大网站、媒体上的消息开始全面转变风向,她甚至连夜包装出了一个世界性的的公益组织,就叫“迦南”,而这个组织的主要关怀对象是那些无法自己生育孩子的女性,诸如由于残疾、疾病导致身体无法负担孕育孩子和更多由于个人工作、心理意愿等原因拒绝生育孩子的女性。
一夜之间,世界各地都多出了几位代表人物发表全球性的演讲为迦南正名。
来自中国的一名女性由于体弱多病,孕育一个孩子超出了她的身体负担,但是她嫁在了一个传统的家族,没有孩子直接导致了婚姻濒临破碎,最后她找到了迦南,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如今家庭美满孩子健康,是迦南给了她新生。看到她在电视上声泪俱下地讲述,没有人不为之动容。
来自美国的一名退役女兵表示,她的身体由于早年在战场受过伤而无法生育,但是她非常希望拥有一个孩子,是迦南帮她完成了心愿。
来自法国的一名南极科考队员表示,她常年和爱人生活在南极科考站,她热爱自己的工作,不愿意放弃,她们的科研进程也无法中断,但是她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一直深埋在心底,迦南的出现让她梦想成真。
……
24小时之内,全球各大网络论坛以及传统媒体都被这类新闻占据,舆论导向开始逆转,所有人都开始沉思迦南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好处。
纽约街头开始有女权主义者集结游行,同时开始在街头进行以“女性妊娠期对女性权利的损伤”为主题的演讲,一大批女强人现身说法,表示为了生孩子牺牲了自己所热爱的事业这让她非常地难过。
迦南研究所的地址已经被公布出来,左昱临时开辟出了技术展区,安排一些社会名人进行参观。
神秘的胚胎孕育过程让人叹为观止,而经过左昱特意包装过的样本更是让人神奇得让人敬畏。
一周之后,舆论彻底转向,迦南得到了深厚的民众支持基础,日本政权宣布技术所有权,并开始向全世界进行技术输出。
民众的压力促使当权者表态,而当权者的表态则彻底让人造子宫技术得到了承认。
当然,反对的声音还在,已经很小了,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世界在进步,人类也需要进步,不是吗?
澳洲,深夜。
左昱独自一人站在实验室里,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无菌池,透过无色玻璃可以看到一层坚韧的透明膜,这就是人造子宫的最外层。
内部充满了浅青色的液体,那是用于代替羊水的营养液,透过浅青色的液体,一个粉红色的,红色血管丝丝可见的成形胎儿悬浮在其中。
紧握的小拳头和是不是踢踏一下的小脚丫子显示他很健康,甚至可以看到随着他心脏的有力搏动,浅青色的液体微微震动,折射出一些莹莹的光线。
真美啊!
这是生命的美,大自然如此神奇,造就生命,如今,生命的创造和诞生就在她的眼前,这小小生命的命运就在她的手中。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左昱微微勾起嘴角,已经三十岁的她,脸上没有一丝细纹,依然精致如白瓷,她眼睛半眯着,隐隐有亮光藏在眸底,妖媚得像只狐狸。
“姐姐,你真该看看。”
左昱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些复杂的情绪,多年前那个懦弱又坚强的女人的形象,其实一直刻在她的骨子里,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掉了。
思绪翻涌间,她又想起了夏易山,这个聪明的中国学生,是他带来了神的力量。
迦南已经得到了世界的承认,准确地说,是人造子宫项目已经得到了世界的承认,数百例世界各地的体外孕育的婴幼儿在监护人的陪同下接受了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无异常。
这意味着,迦南的人造子宫项目从理论层面已经获得了医学界的认可。
夏易山松了一口气,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毁掉基因组和迦南的所有联系证据呢,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证据还没找全,事情已经有了起色,紧接着就迎来了几乎全面的胜利。
但是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无意识地打开冰箱,随手拿起一瓶啤酒——
对,酒!
出事后他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宋海了!
酒吧一直在歇业,他也没回租的公寓,夏易山一直在帮忙寻找资料整理应对之策也没顾得上他,现在才发现,这货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打电话,见鬼了,居然打不通!
夏易山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己最后一次见他好像就是迦南出事的那天,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懵了,当时一心想去找解决的办法,既想保住迦南又不想它连累基因组,纠结快要疯掉了,然后隐隐约约好像听见宋海也发疯了?
当时他好像直接蹿起来一把抓过麦,声音调到最大:“老子喜欢的女人在澳洲遇到野蛮人了!老子要去救老子的女人!生意不做了!”
对……好像他就是这么吼的,然后客人们轰然叫好,干着杯离开了酒吧,自己也被轰出来了……
夏易山正在一边为自己出众的记忆力喝彩,一边暗暗抹了把汗心想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丢人玩意儿呢,手机响了。
是左昱的号。
接通,一声鬼哭狼嚎传了过来:
“老大——我——好——惨——啊!我手机丢了钱包丢了身份证丢了还不会说英语,好不容易找到左昱却发现她这风生水起,老子像个投奔亲戚的难民呜呜……好丢人……唉呀妈呀有大袋鼠踹我脑袋!次奥你特么再踹我试试!我靠——老大等会等我削完这货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