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松明的效率很快，试想一下一个原本天资出众的天才沉寂了几十年，等到他终于决定不再沉寂的时候，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他就像一团烈性火药，在他内心的情绪达到顶点的时候开始爆炸，而恰好此时，源氏及时地给他提供了足够多的纯氧，在这种加成效果下，他像风暴一样席卷而来，东京彻底成为了他的主场，京都也被他拿下大半。
这两天夏易山已经不想看新闻了，因为每天新闻上播报的都是某某地又出现了大规模的火拼某某地下赌场被查……总之就是些看起来惊天动地但是却和普通民众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事。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后，额头上挂着伤口的安倍松明给夏易山打来了视频电话。
“明天，回京都。实验室交给你处理。”
他脸色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夏易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嗜血意味。
连他自己都挂了彩，可想而知，这一个月的日本地下世界有多乱。
死了多少人？夏易山不想问，也不屑问，这本就与他无关。不是吗？
愚昧的凡人。
夏易山打了个电话和文欣告别，文欣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融入到了她所在的社会形态研究实验室，听说夏易山要走，她只急急地说了声：“好，记得吃饭。”
夏易山微笑，就是这样，这样很好。不管他明天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用受到任何的牵累。
夏易山拒绝了源氏动用私人直升机送他去的好意，他带着小怪物源直接买票坐上了从东京往京都的列车。
小怪物源从来没做过火车，虽然他一路上安静得像个小大人，但是他一直咕噜噜乱转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好奇的内心，夏易山忍住笑，问他：“没坐过吗？”
源点点头，此刻列车正好经过一片红枫林，窗外一片嫣红，他的眼睛里现出惊艳的神色。
“小孩子不要活得那么严肃，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我知道你现在很兴奋，你其实可以像你前面的小姑娘一样大喊大叫的，你这样严肃，一点都不可爱。”
“我的存在不是为了可爱。”源摇摇头，“这世界很好看，但是不属于我，我不是这个世界想要的孩子。”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夏易山有些奇怪，他不明白这个孩子的世界观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如此悲观。
“我读了很多书，看过很多历史，很多神话。”他撑着下巴，垂下眼睑，“这个世界不喜欢特殊的力量存在，脆弱的人类因此才能够成为地球的主人，你看，太强大的都是异类。”
“我答应了你的，我会改变这个世界，总会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小孩子会和你一样强大，你现在觉得孤单不是因为你强大，而是因为你特殊。”
“嗯，我知道。”源点点头，“但是我还要过很长一段这样的生活，不是吗？”
是的，但是不会太久……
夏易山心里想着，但是没有说出来，越是接近京都，他越是觉出一股躁动，几个月来的担心让他既想赶紧回到那个实验室，又让他有些怕回去。
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安倍松明安排人把他们接到了酒店吃午饭，夏易山花了几分钟随便填饱了肚子，便要求去实验室。
“现在还不行。”接待的人是个漂亮干练的女人，是安倍松明的助手。
“为什么？他昨天不是说可以了吗？”夏易山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重。
“临时有些变故，安倍家族的人重新夺回了实验室的控制权，现在两方正在对峙，事情有一些棘手。“助手递给他一组资料，示意他自己看。
“他们把这些东西放出来了？”
夏易山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成为了事实。
照片是红外相机拍的，这种军用的红外相机清晰度很高，但是，照片中出现的几个身影却没有一个清晰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目标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
“目前已经借助官方的力量封锁了以实验室为中心的几座山，大约三十只左右的、”她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些怪物。
“三十只左右于昨天晚上被放了出来，是在我们进入实验室后，原本我们已经控制了实验室，但是仓库里全是这些东西，很显然他们也并不愿意把这些东西放出来，但是为了实验室，他们最终选择了铤而走险。”
“仓库里还有多少只？”
“很多。”
“我之前说过，拿完资料就毁了实验室，为什么不直接毁了实验室？资料你们应该已经到手了吧？”夏易山烦躁地走来走去，按照昨夜的情况，完全可以预料出安倍松明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实验室，完全有时间拿出资料并销毁实验室的，但是却最终给了那些怪物出笼的机会。
无论是体力，攻击力，那些怪物都远远超过人类，即便没有纯子那么强，也不是随随便便几把破枪就能解决的。
事情有些失控。
“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及时销毁实验室，而是，有一个人说实验室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不能被销毁。”
“谁？”
“是我。”
夏易山一抬头，正好看见左昱从门外走进来。
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过短短几个月，原本那个美丽火辣的女教授居然变得憔悴如斯，脸色苍白，连往日红润饱满的嘴唇都是苍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
左昱苦笑：“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我现在很糟糕，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些事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已经找到了定向改造基因的方法，这将是一场变革。”
“这是迟早的是，我并不关心，眼前是那些怪物，我们该怎么解决？”夏易山并没有吃惊，早在他离开的时候，定向改造就已经着手实验，按照左昱的进度，这并不奇怪，他更关心那些怪物到底有多少。
左昱有些无力地坐下：“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我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代价就是造出了许多的半成品，但是我没有权限处理那些怪物，都在安倍雅人的控制下，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把那些怪物给……这是******的行为啊！”、
夏易山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你没有想，也不屑于去想。”
“也许吧！”
左昱点点头，她并不介意夏易山的话，某种程度上，夏易山了解她是因为他了解自己，他们一样冷血。
“可是这些并不是不销毁实验室的原因。”夏易山皱起眉头，左昱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其实这些半成品根本就是早该死去的实验副产品，左昱还不至于这么富有同情心。
“其实在你在的时候，我们就秘密修建了一个冷库。”左昱看了夏易山一眼，有些歉然，“胚胎冷冻库。”
夏易山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他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却眼前一阵发黑，强撑着没有倒下，重新坐了下来。
他久久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距离传说中的那个恶魔如此之近。
据说当年希特勒为了追求他所谓的雅利安人种，曾经建立了胚胎库，违背人伦进行人种繁育，夏易山一直觉得那是个疯子，没有想到……
不，其实他是应该能想到的。
和医院的胚胎库不同，医院的胚胎冷冻库是为一些特殊人群保留的胚胎，是合理合法的，但是实验室的胚胎冷冻库显然没有这么高尚，夏易山用脚趾头都能想出那些胚胎不仅来历见不得人，更是已经经过了一系列的改造，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超级胚胎”。
把人作为商品来进行贩卖，利润会有多大？
不言而喻。
夏易山不屑谈论人伦，但是不代表他不尊重生命，这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啊！
左昱看夏易山脸色不对，下意识地试图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却被夏易山触电一般地甩开。
左昱有些委屈，实验室必须带来利润，项目才能继续下去，她只是默认了而已，更何况，她也只能默认。
她没有参与安倍松明和安倍雅人的斗争，她只是想保护实验室，不管这实验室中藏匿了多少罪恶，那都是她的心血。
良久，夏易山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左昱眼泪夺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