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是凉的,身体却火热。怀抱紧而近乎窒息,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以为你又走了。”
她拿着餐具的手渐渐捏紧,缓缓闭上眼睛,只是心口溢出来的酸痛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小心翼翼和害怕失去,像是两把尖锐的刀刃扎进湛蓝的心口。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才能将不断上涌的酸涩压下去。须臾,她转过身,他的脸近在眼前,虽然脸上青青紫紫,但仍旧不掩英俊。
湛蓝浅浅的微笑:“这是我家,我要走到哪去?”
封天隽执拗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不想你离开我。”
说完,封天隽将头埋进湛蓝的颈间,吸取她身上独特的馨香。方才醒来,没有在卧室见到湛蓝,他的心不由自主跳得迟缓起来,以为她又不告而别,以为再想见到她之前那样的笑容又要遥遥无期。所以在厨房看到忙碌的她时,才会第一反应就是走过去紧紧地抓住她。
湛蓝一动不动任他抱着自己,男人的强势和霸道也许会吸引女人,但男人偶尔流露的脆弱和无助对女人来说才是最无法抵抗的魔力。
只是渐渐的,身上的男人呼吸逐渐急促,她甚至感受到了他冰凉的唇在轻轻吻着自己颈间的肌肤,浅吻一路向上,皆留下浅浅的印记。
在他的唇吻上湛蓝的前一刻,湛蓝伸出食指抵住他的薄唇,佯作抱怨道:“干嘛,想把病毒传染给我吗?”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不敢保证封天隽接下来会不会得寸进尺。她现在的身体才刚刚恢复,宝宝不一定能够承受这个男人的激情,所以只能在事态还能控制的时候,阻止他。
果然,封天隽的浓眉立刻拧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是嫌恶自己忘乎所以,差点将病毒传染给湛蓝,还是不甘心没有亲到她。轻声一叹,松开对湛蓝的钳制,封天隽向后退了一步,退到安全范围,以防自己忍不住变身饿狼。
“你在做什么?”他望了望她拿在手中的蔬菜,岔开话题。
他眼底未消的欲望湛蓝看在眼底,敛住笑意,回答:“你最爱吃的几道菜啊,不过你刚还在生病,所以只能做的清淡些。”
湛蓝转过身,继续手里的工作,过了半分钟又问他:“对了,让盛凯他们也过来吃吧,我买了很多,应该能招待他们。”
“你,让他们过来吃完饭?”封天隽的脸上挂起满满的错愕。
湛蓝头也不回的回答:“是啊,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而且你也需要一些换洗的衣服,可以让盛凯顺便带过来。”
封天隽已经越来越搞不懂她了,前几天分明还见也不想见,只是喝醉了一晚,这一晚过后她就像是变了个性子,不仅很亲切的和他同处一室,甚至还邀请他的朋友来聚餐。
而且,她字里行间的意思…
“你是说…”他还犹疑不定。
这时候,湛蓝转过身,一双黑亮的美眸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半晌,然后漾出清浅盈盈的笑:“我和事务所请了半个月的假,这段时间也没事做。你如果闲的话,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可以?
她根本无需征求他的意见,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天下最好不过的邀请。
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她又笑了,笑容明媚如春。
“那你现在就去打电话给盛凯吧,牙刷毛巾我都买好了,你习惯用的剃须刀和剃须水我没有买到,你就让他们和衣服一起带来吧。啊,对了,还有…”
看着面前的湛蓝滔滔不绝的嘱咐,封天隽的眸光深得像是夜里的大海,海水中央渐渐晕出了波澜。
晚上,盛凯和迟浩带着封天隽的简便行李过来串门。
封天隽去开的门,穿着湛蓝从超市里给他买的廉价睡衣。门打开,盛凯和迟浩见到如此模样的封天隽时,嘴巴长大几乎可以放颗鸡蛋在里面。
他们印象中的三哥,那个挑剔到变态的三哥,样样要求精致奢华的三哥,竟然像是个刚回到家的普通上班族一样,穿着蓝色条纹的睡衣,身上飘散着廉价香皂味道,黑发凌乱,哪里还有曾经的利落潇洒。
而那身昨晚还穿在身上六位数的手工西装,此刻就仍在玄关的一个塑料袋里。
真是糟蹋东西!
盛凯和迟浩进了屋,湛蓝许是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你们先坐一下,饭还要等一等。”
“喝水吗?”封天隽客气的问,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左派。
盛凯终于闭了嘴,但显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下意识的点头:“喝。”
封天隽懒散的看了他一眼,凉凉的道:“自己去倒。顺便给我倒一杯。”
盛凯翻翻白眼,这哪是待客之道。
盛凯对一旁站着的迟浩使了个眼神,起先迟浩还没看到,封天隽倒是看了个满眼,眉峰一挑:“怎么,眼睛抽筋了?”
盛凯连忙笑道:“哪有,哪有,我这就去倒水。”
走之前拉了拉迟浩,两人鬼鬼祟祟在客厅的角落里倒水,盛凯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小声问迟浩:“三哥和祸水这是再唱哪一出?一个晚上就和好了?”
迟浩耸肩,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性子:“小两口嘛,哪对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可是看祸水之前那架势,可不像是想要和三哥好好过下去的样子。昨晚我把三哥送过来,她还有点不情愿三哥在这里过夜,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峰回路转了?”
“哟,成语用的不错。”迟浩吊着眼睛调侃他。
“和你说正事呢!”盛凯瞪了一眼迟浩。
迟浩沉吟了一下,说:“谁知道呢,也许是看三哥这样子也不忍心了吧。你看他现在,一看就知道心情好的不得了。你也别瞎猜了,待会儿不要乱说话,省的惹三哥不高兴。”
两个人刚说完悄悄话,把水放在茶几上,恰好湛蓝也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只见封天隽快速走过去,说了句,我来,然后接过湛蓝手中的菜。
两人又是惊得瞪大眼睛。
终于开饭了,四个人入了席。
湛蓝这里没有酒,加上前一晚封天隽还喝醉了,于是盛凯他们也不喝,湛蓝直接盛了四碗饭。
盛凯还算捧场,席间很少说话,大快朵颐,偶尔会和迟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而封天隽,他的全部心思当然都在湛蓝那里,看她吃的很慢,会时不时加菜给她,然后换来她的一个微笑,便觉得特别满足。
过了最初的愕然,盛凯和迟浩见到两人你侬我侬的画面也就处变不惊了,虽然还是疑惑为什么湛蓝会突然原谅封天隽。
这时候,外面开始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有规律,像是一种独特的大自然的音律。
湛蓝停下来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天气,轻轻道:“又下雨了。不知道这个时候,去南边的话是不是天气会好一些。”
“想去南边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封天隽听到湛蓝的感叹,立刻出声询问。
湛蓝将目光移到封天隽的脸上,点点头:“有一点。”
“那还不好办。交给我来安排。”封天隽回头对吃的正开心的盛凯吩咐:“通知一下封氏在海边的度假村经理,这几天我会过去一趟。”
盛凯看看封天隽,又看看湛蓝:“可是,方…”
封天隽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头,盛凯接下来的话是被迟浩桌下踹的一脚给堵回去的。
盛凯醒悟过来,立刻点头:“知道了,三哥,交给我吧。”
盛凯知道,这时候,江湛蓝想做什么,哪怕是上天入地,封天隽都会眼也不眨的为她做到。
谁让他一门心思就扑在这女人身上,回不了头了呢!
很快,第二天下午,封天隽带着湛蓝乘上了飞机。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机场外有专车特意来接。
两人从机场走了出来,都带着墨镜,一身休闲,湛蓝更加简单,背心短裤,脚上趿着一双人字拖。
远远地就看到高大的封天隽一只手拖着行李,一只手牵着一个娇小的女人。他走路不算快,还会偶尔放慢脚步等一下女伴,俨然一副绝世好男人的体贴模样。
接机的经理一看便知道这就是龙头老大,事先盛凯嘱咐过,一定要好好招待,尤其老板身边的女人,更是要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伺候。
因为她高兴了,老板也就高兴了。
一走进度假村的酒店房间,湛蓝就马上将自己扔在卧房的那张大床上。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一动不动,她腰酸背痛,早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将行李放在卧房门边,封天隽悠哉的看着床上的小女人孩子气的抱着被子扭来扭去,也纵容又宠溺的一笑。
已经记不起有多久,她这样肆无忌惮的用真性情来面对他。
从耍手段将她禁锢在身边开始,似乎每天都在盼着能见到湛蓝这样毫不掩藏的笑脸,只可惜,她发自真心的笑容少之又少。
也是因为太少,所以才显得太珍贵。
望着她开始出神,直到她从床上坐起来,一只手肘撑在床上,一只手向他挥了挥。他抽回游走的思绪,大步走过去,坐在床边,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她的长发是他最喜欢的,触感丝滑柔顺,让他忍不住一碰再碰。
“饿了吗?”他问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会惊动这样温馨的场面。
她乖巧得像只猫咪,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沁凉的指尖在他光洁的下巴上来回摩挲,一边懒散的道:“有些困了,想睡。”
“不是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路,怎么又困了?”他颇为无奈,攥住她作祟的小手:“那我去客厅收拾东西,你先睡一会儿,醒了我再叫些饭来吃。”
她笑着点头。
将湛蓝放在枕头上躺好,又不放心的将被角为她掖好。他的举动引来她的轻笑,封天隽白了她一眼,天知道他还从来没这样伺候过人,哪怕是自己,也有的是人来照顾。
她总是打破他许多的第一次。
湛蓝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最近她很嗜睡,长途旅行更是吃不消,只能随时抽出时间来补眠。
封天隽这时候没在房间,在梳妆台的镜子上给她留了字条,说是去游泳了。
将字条揉一揉扔进垃圾桶,就看到摆在一边的行李,有几件衣服拿了出来,可大部分还留在里面。男人啊,尤其是封天隽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赚钱还在行,收拾东西恐怕对于他来说会很难。
反正也要等他回来,暂时无事可做,湛蓝蹲下来将他未整理完的行李一一拿出来摆好。
忽然,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奇的从衣服下面将那东西拿出来,湛蓝只觉得自己的脸刷的一下血气上涌。
这男人,什么时候将保险套放进她的行李箱里的?!
她还自顾自的在这边又气又无奈,忽然身后有人欺近,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将她横抱起来。湛蓝第一个反应就是揽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跌下去。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封天隽身上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是深刻到骨髓里的熟悉。
湛蓝刚被放在床上,铺天盖地的吻就向她袭来。许是刚游过泳的关系,封天隽的唇是冰凉的,触感极润,四片唇相交的那一刻,像是有一束电极从两人相触的地方传来,湛蓝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栗,双手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拉住封天隽的衣领不松手。
他的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更加的接近,另一只手则横过湛蓝的纤腰,她的双腿紧紧的抵着他膨胀起来的小腹,抖得更加的厉害。
一吻作罢,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而男人则像是没事人一般,眼底蕴藏的波纹愈发的深了起来,润泽过的薄唇微微上扬着完美的弧度。
“你总是勾引我。”末了,他倒是不疾不徐的说了这样一句。
湛蓝听了只想瞪他,可眼下她双颊潮红,眼波莹亮,双唇被吸允的微微红肿,这样的她在封天隽眼里,只有挠心般的娇嗔。
知道她不服,封天隽举起她的一只手:“看,拿着这个在我面前晃,对我来说,就是邀请。”
湛蓝脸色又红了几分,连忙将手里的小盒子扔掉。见她如此,低而沉的笑声从封天隽的喉咙里慢慢逸出,恍若美妙的大提琴弦动一般,说不出的动听。
看戏弄她也够了,封天隽将湛蓝从床上扶起来,仔细的将她皱巴巴的衣裙整理好,抬眼问:“待会儿晚饭想吃什么?”
“能出去吃吗?呆在房间里太无聊了。”他的俊颜近在咫尺,似乎她掀开眼睑,睫毛就会扫到他的眼睛一样。
他点点头:“当然可以,你想怎样都可以,有我宠着你。”
从何时开始,这个一贯强势并且强硬的男人,也能这样将情话脱口而出。不过湛蓝倒是很受用罢了。
湛蓝去浴室打理自己的这段时间,封天隽已经打电话叫人安排好。
湛蓝换上了一条淡黄色的短裙,一双修长纤细的腿匀称又白皙,脚下踩着一双大红色的平底娃娃鞋,倒是不太般配就是了。
封天隽见她从浴室里走出来,起先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他从不否认她的美,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冶艳,而是第一眼见到就会让你的心为之一震的清雅,她极少化妆,但未施粉黛也能让人移不开目光。
“待会儿吃完饭,我去叫人将商场打开。”他说。
湛蓝不解的问:“做什么?”
“陪你去买双高跟鞋。”这样的双腿,搭配高跟鞋才最美。
只是想着,封天隽感觉到身体涌起了浓浓的欲望。
谁知她却摇头:“最近不想穿高跟鞋,还是平底的稳当些。”
他不置可否,因为这女人向来随心所欲惯了。
刚说完一分钟,她又回头仰着尖尖的下巴,问他:“干嘛突然要给我买高跟鞋,嫌我矮了?”
见她无理取闹,封天隽只是轻笑:“对,矮死了。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你,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她向他皱皱鼻子,又惹来他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