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它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保护库莽古森林?”庆元惊愕地问道。
奈德丽肯定地点点头。
在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奈德丽深入浅出地给庆元讲解了这些灵兽的来历,原来在很久以前,库莽古森林中本来是没有这么多猛禽凶兽的,水、空气、山脉、阳光、河流、植物、小动物等等才是生命的主旋律,这种平静足足持续了数千年,直到近百年来,越来越多心怀不轨的人类涌入到了这里,开始肆意的侵犯和破坏这片大自然的瑰宝,罪行引发了上天的愤怒,于是从那时候起,眼前这些守护兽就在森林中孕育而生。它们和闯入者生死相搏,用嘴和利爪以及生命捍卫着库莽古的尊严。
庆元有点儿被这个故事震撼到,再朝那一个个身影细细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有许多带着伤痕甚至身体都不再完整:丰美的羽翼被折断了末梢,威武的面容上一只眼睛黯淡无光。
他有些唏嘘,开口说道:“它们好像过得很辛苦。”
奈德丽反应极快地回答道:“还不都是你们这些人类惹的祸。”
庆元讶极,忙提醒道:“可不关我的事啊,我可是穿越来的。”
奈德丽哼哼道:“哪里都是一样,人类就没有一个好家伙。”
庆元哑口无言,他必须承认奈德丽的话很有几分道理。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许多人和这里的人一样贪婪无度,无节制地榨取着大自然的果实。
这个念头让他十分尴尬,忙欲打岔跳过这个话题,比如聊聊天气呀,养生啊,要不然就计划下晚上吃点什么,总之不要再纠结之前的谈话了。正想到这里,忽然他脖子一紧,这里说的“脖子一紧”倒不是有些小说里写的“人感到紧张时候反映在生理的上的奇妙变化”,而是真的很紧——他被蓝BUFF捏住衣领提起来了。
哦对了,现在再叫它们红、蓝BUFF好像有些不合适了,好歹它们也是库莽古的忠诚守护者,为大自然的宁静立下过汗马功劳,于情于理我们也该给它们正个名,所以它们应该是“苍蓝雕文魔像”和“绯红印记树怪”。
庆元在空中拼命扑腾双腿,那模样十分滑稽,苍蓝魔像把他拎到眼前(如果这两只泛着蓝色幽光的石洞能算眼睛的话),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头顶,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它面上石块开合,口吐人言道。
“好弱。”
“艹!有种你把小爷放下来!”庆元气极,攥起拳头狠命一拳捶在苍蓝魔像结实的手臂上,咚的一声闷响,砸到石块的感觉让庆元叫痛不已,发出来的惨嚎简直不似人声。
“啊啊啊啊啊,痛死爸爸了!!!”
奈德丽有些不忍,拍拍苍蓝魔像替他讨饶道:“行了,快放他下来吧。”
“噢。”魔像答应了一声,忽然一下子松开了手,于是庆元就笔直地掉在地上。
嘭……
啊!
两声响,一声沉闷、牙酸、十分绵长,一声干脆、利落、有节奏。
奈德丽连忙把他扶起来,看到他疼的呲牙咧嘴的样子不由有些生气,埋怨道:“干嘛这样对他?”
绯红印记树怪开口道:“这个小子不属于库莽古,奈德丽,你应该让他马上离开,你应该知道这样做是为他好。”
奈德丽争道:“可是他是来帮助我们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只凭我们已经没办法抵挡诺克萨斯了吗!”
“库莽古森林不需要帮助!女孩!我们将誓死奋战!”绯红树怪铿锵有力的打断她,受到了它的鼓舞,狼群和鸟群里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阵阵狼啸声此起彼伏,锋喙鸟鸣叫着,高速扇动的翅膀在空中打出一个个漩涡。
绯红树怪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愈发剧烈,明晃晃地跳动着摄人心魄。它高声喊道:“你瞧,这里全都是骄傲的战士!”
苍蓝魔像高举石臂,大喝一声,于是又是一番山呼海啸。
奈德丽不做声,听着四周的喧哗眼睑微垂,头发落下遮住了半边面颊,良久后她轻声说道:“石甲虫一族呢,它们怎么没来。”
一个简单的问题,却仿佛洒下沉默之雨般,树林一下安静起来。
奈德丽松开手站起身来,再次询问道:“石甲虫一族在哪里?”
她望向魔像,魔像放下了高举的石臂;望向树怪,树怪不灭的火焰变得忽明忽暗;望向暗影狼和锋喙鸟,狼群躲闪着呜咽,锋喙鸟飞的低了些。
“怎么,你们都是战士,它们就不是了吗,出来见我,让我看看英勇的远古遗族们现在的样子!”奈德丽昂起头,她需要一个解释。绯红树怪和苍蓝魔像见状对望一眼,彼此皆是一声叹息,半晌后,只听绯红树怪转头对着狼群高声说道:“出来吧,伙计,你已经为库莽古付出太多了。”
呲呲呲……呲呲呲……一阵摩擦草叶声。
狼群自觉分开一条通道,片刻后一只浑身批满石甲的巨大昆虫从其中蹒跚地爬出,令人惊骇的是,它身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痕从头直创到尾,几乎要生生将其劈成两截。让人很担心是不是下一秒钟它就会倒下,然后就再也爬不起来。幸好,那头胸口镶有白金色毛的头狼最后架住了它,用前腿撑住了它的身躯不让它倒地。
看到这里,奈德丽清透的眼睛里腾的一下闪烁起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把嘴唇咬的泛白。
她忽然很想哭。
她从小被遗失在库莽古森林,父母的逝去让她悲痛欲绝,对于缺少亲情的她来说,这些守护兽就是她的一切,她尤记得在小时候,石甲虫会把她驮起来,迈开小短腿穿梭在每一个朝阳乍起和暮霭沉沉。
“是诺克萨斯干的吗?”奈德丽走上前,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石甲虫,心疼不已地说道。
石甲虫耷拉着脑袋,虚弱地答道:“是德莱厄斯,十分抱歉奈德丽,因为我的无能,在加拉一战中我们损失惨重,石甲虫一族已经死伤殆尽了……”
奈德丽面色再黯:“重手,你的族群还剩多少?”
这只名叫“重手”的石甲虫统领苍凉回答道:“不到一百……”
不到一百!
曾经的石甲虫一脉作为库莽古守备中的中坚力量,族群非常庞大,至于兴旺之时甚至超过万数,反观其它丛林守护者们,暗影狼的快、狠;锋喙鸟的凶、戾;全都属于进攻有余而防守不足,如果碰上防御严密的敌人以至于久攻不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而石甲虫一族正好与它们互补,它们身上纵生的石壳,就是库莽古森林最好的盾牌。
可如今,这面深青色的古盾牌已经被诺克萨斯的铁骑踏碎了,就连它们的族长“重手”——那颗镶嵌在盾面最中心的璀璨金刚石,也险些被德莱厄斯的一记重斧劈成两瓣。
“蜥蜴族,幽灵族,如今又是石甲虫一族……”奈德丽情绪激动,绣口一张,仰头一声厉啸:“啊啊啊啊啊啊!!!诺克萨斯!!!!”
库莽古的所有生灵在这一刻更安静了,群狼收起了脚爪,锋喙鸟找到附近的树枝落下,就只有奈德丽的啸声还在天空中回荡,经久不去。少顷,竟形成了一道裹挟着闪电的雷云。把整个库莽古森林笼罩在凄凄切切中。
奈德丽红着眼睛问道:“树怪,你现在再告诉我一次,我们拿什么抵挡诺克萨斯?!”
听到这个问题,绯红树怪张了张嘴,却欲说无言。
石甲虫一族已经被击溃了,只靠暗影狼和锋喙鸟,能咬下敌人沉重的甲胄吗?它已经能想到答案了。
哎……苍蓝魔像的一声叹息好长好长。
绯红树怪看着周边这些袍泽,忿忿道:“如果阿莱克斯塔萨大人在这,我们哪里需要担心诺克萨斯!”
庆元小声问身边的苍蓝魔像:“阿莱克斯塔萨是谁?”
苍蓝魔像伸出手把他拨到了一边。
靠!这么拽!庆元在心头鄙视它。
“不要直呼大人的名讳,树怪!”奈德丽斥道,“它已经去世了!”
绯红树怪不知为何也变得情绪激动,大声道:“不可能!大人是生命之龙,掌管生死,怎么可能去世,它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们而已!”
争执还在继续,可是后续的内容庆元却听不到了,他的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字反复像是鸣响的钟声般震荡他的心弦。
龙!
在任何拥有神话色彩或者文化背景的文字古籍中,人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龙的踪迹,这种美丽而又神圣的生物,在人们充满想象力的描绘下,呈现出了各种各样奇幻的姿态。无论是东方神话中的五爪金龙,还是西方传说里的魔法巨龙,全部都叫人心驰神往。可是无一例外的,从来没有人见过它们,强大如希腊神话中的海德拉,以及北欧传说中的海涅尔,到最后都只能是传说,要不然就是永远遨游在人们的脑海中,穿梭在深蓝的夜里。
庆元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他相信因果报应,相信午夜的床榻下面会躲藏着魔鬼。但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龙,这是理智在作祟,人类不能总是活在想象里。但是今天,这个念头被事实碾的粉碎,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真的有龙存在!
这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情!
连召唤师峡谷里面都只有两条龙,“大龙”和“小龙”,哪有“阿莱克斯塔萨”这么酷炫的名字!而且与此同时,他还想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只要有龙,就一定有龙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