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与库图佐夫意见相悖的拉斯托普钦,在比不战而退更重要的事件上,即是在放弃莫
斯科与火烧莫斯科的问题上与库图佐夫对立的拉斯托普钦(他便是事件的领导者),采取了
完全相反的行动。
这一事件――放弃和烧毁莫斯科――与波罗底诺战役后不战而撤离莫斯科一样,都是不
可避免的。
每个**人,不是凭理智,而是凭祖先传下来的感情,便能预见到所发生后切。
从斯摩棱斯克起,这片**大地上的所有城市乡村,没有拉斯托普钦伯爵的参与和他的
传单,也曾发生过在莫斯科所发生的同样事情。人民漠然地等待着敌人,没有惹事生非,没
有骚动,没有把谁撕成碎片,而是平静地听天由命,感觉到自身有力量在艰难时刻到来时找
到该做的事情。所以,在敌人快要抵达时,最殷实的居民才出走,撇下财产不顾;最贫穷的
没有离开,却烧掉和摧毁了留下来的东西。
对将要发生、也的确总会发生的事的预感,在**人心灵里代代相传。这种预感,尤其
是对莫斯科将被占领的预感,在一八一二年,即存在于**的、莫斯科的社交界。那些还在
六月份和八月初就开始离开莫斯科的人,表明他们料到了这一步。那些驾车离开的人带着拿
得走的财物,留下房屋和一半财产,他们这样做是由于隐而不显的(latent)爱国主义,它
无须用言辞表达,不是用那献出子女以图救国等类似的违反自然的方式来表现,而是不知不
觉地,简单地,有生机地表示出来的,所以,总是产生出最有力的效果。
“躲避危险可耻;从莫斯科逃跑的是懦夫。”他们被告知。拉斯托普钦在通告上向他们
灌输,离开莫斯科是耻辱的。背懦夫之名于他们有愧,出走有愧,但他们仍然在走,知道就
得这样。为什么他们走呢?切不可以为,是拉斯托普钦用拿破仑在被占领土制造的暴行吓坏
了他们。他们都出走,首先走掉的是富有的受过教育的人们,他们很清楚,维也纳和柏林保
存完整,在拿破仑占领期间,那里的居民与迷人的法国人度着好时光,当时的**爷们,尤
其是女士们,是很爱法国人的。
他们走,是因为**人根本不会去想,莫斯科在法国人统治下是好呢还是坏。受法国人
统治绝对不行:这是最坏不过的。他们在波罗底诺战役之前就在离开,其后走得更快,不顾
守城的号召,无视莫斯科卫戍司令打算抬着伊韦尔圣母像去作战的声明,无视定能摧毁法军
的空中气球的存在,并且,也无视拉斯托普钦在通告上写的昏话。他们知道:军队是应该作
战的;如果军队不作战,带着太太小姐和家奴则更不能到三座山去抗击拿破仑;应该走,无
论毁掉财产有多么痛心。他们走了,不去想富丽堂皇的大都的巨大价值,它已被弃置,被付
之于大火(偌大的一撤而空的木头城,必然有人会纵火焚毁);他们都走了,人人为自己,
也正是因为他们走掉了,才造成一个伟大的事件,永远成为**人民的殊荣。那位在六月就
带着黑奴和女伴从莫斯科登程去萨拉托夫乡下的贵妇人,模糊地意识到她不是侍候波拿巴
的,而且害怕会按伯爵的命令被人留下,作的就是拯救**的大事,做得简单,真诚。拉斯
托普钦伯爵呢,他时而羞辱逃跑的人,时而疏散政府机关,时而把那儿都不能用的武器发给
一群醉鬼,时而抬圣像**,时而禁止奥古斯丁大主数运走圣骸和圣像,时而扣押莫斯科全
部私人车辆,时而用一百三十六辆车拉走列比赫正在制造的气球,时而暗示他将烧毁莫斯
科,时而讲述他已烧毁了自己的房屋,并向法国人发了一篇宣言,庄严地谴责他们焚毁了他
的孤儿院;时而认为火烧莫斯科的光荣归于他自己,又时而否认其光荣,时而命令民众捉住
所有奸细并押去见他,时而又为此责备民众,时而遣散全部法国人,叫他们离开莫斯科,时
而留下奥贝尔―夏尔姆夫人,使她成为所有法裔居民的核心,但又罚不当罪地下令把年高德
劭的邮政局长克柳恰廖夫逮捕并送去流放;时而征召民众去三座山以便同法军打仗,时而为
摆脱这些民众,吩咐他们去杀人,自己反而从后门溜走;时而说他忍受不了莫斯科的不幸,
时而在纪念册上用法文题咏自己对这件大事的同情①,――此人并不理解正在发生的事件的
意义,只想干点什么,要一鸣惊人,完成某种爱国主义的英雄行为,面对伟大的不可避免的
莫斯科撤退和大火事件,像孩子一样嬉戏,吃力地用他的小手时而推进,时而阻滞那股连他
一起卷走的民众的洪流。
①大意是:我生而为鞑靼人,想做罗马人,法国人叫我野蛮人,**人叫我乔
治?当丹,(当丹为莫里哀《乔治?当丹》中的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