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说道:“你欺我的人不懂洋文,便大摇大摆地与那对洋人夫妇上咖啡馆谈事,黑衣卫队向我报备时,我还替你有了朋友而高兴!”
“本来德国领事跟你已商量好,利用领事馆与西南大学的夏日联谊会,为你和蕴杰来个金蝉脱壳,用领事的车连夜将你们送往上海,便连假扮蕴杰的小男孩他们都已找好!可是,你没有想到你爷爷和大伯要来!你只好将这计划推迟,德国领事甚至为你,将联谊会向后推了一个月!”
“你今天急急地问你爷爷方家的消息,我初初还以为,你只是关心方宗尧的生死,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是因为,你到了上海,怕遭到冯啸天的拦截,你须得有方家的庇佑,可是,德国领事原本用德文给方家发的电报,却迟迟没有回应,所以,你才急了!”
“在联系不上方家的情况下,你甚至做了两手准备,连后面的棋局都已布好,你怕我一路追去,会让上海的冯老大拦截你,你赌我会猜你直接逃往美国,你却偏偏让德国人帮你买好了去大马的船票,领事的车会直接将你们送到码头!”
“你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走,那么,你就绝不能让你家的银行跟我有太多的牵扯,只要不将你家人更多地扯进来,到时候,你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便可以了无牵挂,也可以将你家族的损失降低到最小,是不是?”
“你之所以这么乖乖地搬了回来,不过是因为你要降低我的防备心理!更怕稍有不慎,再将你爷爷和大伯陷在此地!你怕激怒我,所以今天才主动拒绝你爷爷要带蕴杰走的提议!而我,却自得地以为,你多少心中还是有我的!”
“你千方百计不肯暴露我跟你的关系,其实是因为你与霍夫曼联手向领事隐瞒了你的真正身份,你怕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后,他不敢做!所以,你便利用了陆一凡!陆家除了陆承丰是西南大学校长外,他们在本地还有些势力,所以你只是告诉了领事,是陆家掐住了你,还做出一副被陆一凡骚扰得不胜其烦的模样!”
潘启文阴鸷的眼紧紧地盯着叶蕴仪,叶蕴仪全身不由一颤,潘启文阴沉沉地笑起来:“只可惜,你我姻缘未了,你注定是走不了!”
“先是你爷爷和大伯不期而至,再就是,你千算万算,却一定万万没有算到,那德国领事的新任秘书竟是我一个远房表兄,他曾在潘家集参加过那场婚宴,他本不知道领事要帮的人是你,可是,今天领事竟然再让他发封德文电报去上海方家!他怕领事惹祸上身,却又不敢确认,就在刚刚,他便匆匆找上门来!”
潘启文的手指轻轻绕上她的发,用力往外一扯,再松开,森森地笑道:“你看,便连老天都不肯帮你!你注定只能跟我在一起!”
叶蕴仪头上吃痛,她颓然地闭上眼,原先紧绷的身体竟放松下来。
潘启文见她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胸中的怒火漫天而来,他一拳捶在她耳侧的床上,对着她低吼道:“叶蕴仪,你真当我便拿你没有办法是不是?你所做这一切,不过依仗的是我爱你!你认定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
叶蕴仪睫毛随着他那一拳的震动而轻颤,她的唇角挂起一个讥讽的笑来:“你爱我?不会伤害我?潘天一,这样的话,你竟也说得出口!”
潘启文身体一僵,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眼中尽是痛苦与迷茫,他喃喃地道:“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我心疼你怜惜你,所以才会被你跟霍夫曼联手蒙骗,让你搬出了司令府!我拼命压抑自己要发狂的心,不去看你,甚至别的女人送上门来,我也不敢要!”
“我以为,半年过去了,你的气也应该消了,总能够平心静气地面对我了,我还幻想着重新开始,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即便我知道你跟霍夫曼骗了我、即便我知道你只想与我撇清关系、即便我知道你隐瞒了银行发行债券的事,我心中气归气,却仍是可笑地想着,你骗我越多,咱们慢慢地也就扯平了!我总能等到你气消的那一天!”
“我为了你,曾经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为了你,我不惜与爹娘翻脸!为了你,我遣走了所有女人,便连给黛儿一个名份我也不敢!”
他的眼中的迷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要将她烧融的火焰,他咬牙说道:“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
潘启文突然低下头来,他的唇轻轻柔柔地吻过她的脸庞,更伸出舌,将她脸上残留的泪水卷进自己口中,叶蕴仪一阵颤栗,她只觉自己胳膊上的汗毛禁不住竖了起来,她再次紧闭上了双眼,也放弃了挣扎。
潘启文眼中怒火更甚,他的舌停在她的耳际,他将她小巧的耳珠包进口中,轻轻地含弄着,他的左手却在她右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听到她吸气的声音,他才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她胸前的小颗粒,快速地打起圈来。
感觉到她胸前的珠粒硬硬地挺立起来,潘启文轻哼一声,喉中发出一声讥讽的笑来,他恨恨地说道:“整天在我面前高贵得像个女神,到了床上,跟婊子有什么区别?”
叶蕴仪倏地睁开眼,绝望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潘启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潘启文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却迅即被怒气代替,他一把推开她,坐起身来,他下了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她,冷冷地道:“你这张脸,迷惑了多少男人?先是将方宗尧迷得团团转,令他竟不要命地要带你走!然后是霍夫曼、德国领事,还有那个该死的陆一凡!便连黎昕,昨天竟然来跟我说,要我给你彻底的自由!”
叶蕴仪浑身一震,她没有想到,黎昕竟敢去跟潘启文说这样的话!
潘启文冷冷地笑道:“是不是很感动?所有的男人都围着你团团转,所有的男人都甘愿为你卖命!你是不是很得意?”
说到这里,他侧身一拳击打在床头柜上,低吼道:“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对你好,只除了我潘天一!”
叶蕴仪扯过手边的被子,盖在自己胸前,冷冷地,一脸戒备地看向他。
潘启文一俯身,揪住她胸前的被子,恶狠狠地道:“我再问你一遍,这个少帅夫人,你做还是不做?”他的眼神凶恶,却毫无底气。
叶蕴仪头一偏,闭了眼,轻轻一笑:“由得了我吗?你不是有蕴杰在手上吗?更何况,现在我爷爷和伯父也在你的地盘上!”
潘启文满是灰霾的眼中霎时充满了绝望,他沉沉地看向她,脸上挂起一个阴阴的笑来:“好!好!好!堂堂的少帅夫人你不肯要,那你就做你的十九姨太吧!”
叶蕴仪蓦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恐慌,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潘启文心中一紧,希冀在眼中划过,他轻笑道:“怎么,还是肯做少帅夫人了?”
他反手一握,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握得那么紧,仿佛握住的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放柔了声音,嘶哑的嗓音竟带上了一丝乞求般的哽咽:“蕴仪,我们好好的,不好吗?”
却听叶蕴仪低声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求你,不要让我爷爷和大伯知道!”
潘启文猛然一把挥开她的手,从喉咙中发出一阵阴森怪异的笑声:“呵呵呵,原来是这样!”
他掩去眼中深深的绝望,阴恻恻地道:“好!叶蕴仪,你不是想要彻底的自由吗?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安安心心做你的少帅夫人,只要不离开我,你想做什么都行!二是,你以十九姨太兼我的民生顾问的身份呆在我身边一年,一年后,我放你和蕴杰走!”
叶蕴仪怔忡地看着他,眼底有过片刻的怀疑、挣扎,她终是咬咬牙,直直地看向他:“我选一年!希望你说话算话!”
潘启文眼见着她眼中缓缓泛起点点亮光,他心中闪过疯狂的念头,只想将她那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湮灭,他面目狰狞地看向她:“你别答应得那么快!这一年中,你不仅只有个姨太太的身份,你还要完完全全地听我的话,包括--上床!”
叶蕴仪瞪大了眼,眼中满是愤怒,在看到潘启文那紧攥的拳头时,她突然低低一笑:“难道做少帅夫人就可以不陪你上床吗?”
她看向潘启文的眼中充满了悲哀:“潘天一,在你的心目中,少帅夫人与19姨太,甚至与你口中的婊子,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你想要就要的所有物罢了!所以,即便是婊子,我也选择只做一年,而不要永远地做你所谓的夫人!”
叶蕴仪口口声声“婊子”,深深地刺激了潘启文,她就那么迫不急待地想要离开他!
他怒极反笑,连连点头:“好!好!那么,过几天西南大学的面试大会,我便亲自到场宣布你的身份,你看如何?”
叶蕴仪脸上一僵,她闭了闭眼,无力地道:“好!只要避开我爷爷和大伯!”
潘启文又惊又怒,他紧紧地盯着她:“叶蕴仪,即便你自甘下贱,那么蕴杰呢?你可知道,因为你孤身一人带着蕴杰,大学和小学里,都有人在传,蕴杰是你生下的私生子!”
叶蕴仪冷冷地道:“若不是为了蕴杰,我便是死,也不会沦落为你的十九姨太!所以,我为蕴杰所做的已足够,他是男孩子,碰上这样的世道和这样无耻的人,这点委屈,他也只能承受!”
顿了顿,她又眼含讥讽地说道:“更何况,既然你要宣布我是你的十九姨太,那些谣言便也不攻自破了,没人会认为有人敢给你潘少帅戴绿帽子!”
潘启文心中如被寒冰浸过,他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在她眼中,都是可恶可憎和无耻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为了救方宗尧,她竟肯向黛儿下跪!
因为恨着他,她不惜杀死自己的孩子!
为了逃离他,她宁愿忍受鸦片之毒和戒烟之苦!
为了她所谓的自由,她步步为营,事事算计!
那么,十九姨太的名头,对她来说又算什么?他在心中嘲笑着自己,潘天一,你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他死死地盯着叶蕴仪,脸上是绝望的笑:“我无耻?好!好!”
一边叫,他一边解开自己上衣扣子,露出他精壮的胸膛。叶蕴仪的瞳孔骤然放大,惊道:“你要做什么?”
潘启文唇一勾,甩掉上衣,赤裸着上身,向床上的叶蕴仪扑去,叶蕴仪惊恐地往里一滚,却被他一把抓了过来,扯掉她身上的被子,他火热的身躯就那样压上了她半裸的肌肤,他赤裸的上身重重地在叶蕴仪右胸上蹭了一下,如此的肌肤相亲,令两人同时心跳骤快!
他口中叫道:“做什么?做你十九姨太在床上该做的事!”
说着,他的左手重重地揉捏着她的右胸,右手毫不客气地捞起她睡裙的下摆,直直地覆上她最私密的地带,他一把扯下她的里裤,并起两根手指,就那样硬生生地戳了进去!
叶蕴仪疼得全身一缩,浑身肌肉都紧紧地绷了起来,潘启文的心随着她一哆嗦,他终是狠不下心来,手下不由一顿,随即缓缓地抽了出来。
他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她的,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下来,他下身的火热紧紧地抵着她,却并不进去,他低喘着在她耳边叫道:“不想吃苦头就放松下来!”
叶蕴仪却放开了紧抓住被子的手,手脚大大地摊开,全身僵硬地直直地挺在床上,她咬住了双唇,紧闭着眼,哑声道:“你要就快点!”
潘启文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他猛地直起身,下了床,他紧攥的双手不停地发着颤,她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狠狠一脚踢上床头柜,然而,除了他自己的脚钻心地痛以外,那坚实的柜子却仍是一动不动,一如--床上那女人冰冷的心!
他的脸扭曲着,转过身,冷冷地说道:“叶蕴仪,世上的女人不止你一个!我潘天一也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说完,他一甩头,就那样光着膀子大步往外走去,路过梳妆台时,他终是恨恨地一脚踹翻了台前的凳子,方才扬长而去!
床上的叶蕴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直到潘启文的脚步声终于远去,她才静静地流下泪来。她抓过被子,盖住自己满身的狼狈,翻过身来,趴在床上,闭了眼,却清醒着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