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呼啸，凛冬仿佛才刚刚到来。合上吱呀的门，夜芸檀有些诧异，整件屋子不一样的氛围在向她诉说着一个事实，有人等着她。
“族长！”能这般悄无声息的等在屋子里，直到她合上门的瞬间才有所察觉的人，在整个西陵只有夜雪柔，她不由得有些心虚了，好像生怕夜雪柔知晓虚耗灵力解咒的人不是段悠然，而是自己那个傻丫头。
夜雪柔似乎并未察觉异常，只是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来西陵之前我未曾想过这件事如此难办，不过到底还是成了，你去收拾一下，明晚我们就去劫人。”
夜芸檀愣了愣，之前派去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接近段悠然，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那里，她真的疯了吗？还想尝试？“可是族长，我们的人所剩无几了。”
“你放心，这一回不会有阻碍了。”
今冬第一场雪在深夜瞧瞧降临，清晨的亮光刺眼的很。段悠然很早就醒了，胸口有些闷闷的疼痛。翻身之时才发现自己被禁锢着，慕云逸疲倦的脸庞显得有些许苍白，她动作故意放轻，缓慢的输注些许灵力进入慕云逸体内，在他的周围化作一堵无形的屏障，直到包裹住他全身，段悠然才松了口气，“今夜此去凶险，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她又做噩梦了，王位之争残酷无情，她只希望在这场兄弟残杀之中，她的云逸能安然无恙。
慕云逸诧异的望着趴在自己胸口傻笑的丫头，单手摸了摸她因为睡觉而凌乱的发，“怎么了？大清早的笑的这般开心。”而在他眼中，这样明丽的笑颜又是这般刺眼，可即便如此，仍旧眷恋的想要多看几眼。
“没什么，昨夜下雪了，外面冰雕玉砌一般的景色定然美不胜收。”
“那悠然想不想去外面逛逛？”慕云逸摸了摸她浅笑着的脸庞，指腹留恋着这样的触觉，舍不得离去。
“你陪我？”
“当然！”
国丧的前三日，墨凉城内一片死寂，几乎没有哪家哪户正常开门做生意，但过了这三天，除了王室中人，百姓们自然恢复正常作息。剩下的便是等待新王登基，来一次大赦。
以往的东市热闹但鱼龙混杂，但因着近日来王位之争渐渐浮出水面，墨凉城内各大主干道上多有禁军巡逻，那些市井混混收敛了不少。马车行至集市口便不再进去，热闹的街市上多是来往步行之人，甚少有骑马或者坐马车的人。
慕云逸随悠然换了一身普通大户人家的衣裳，十指交缠的走在这样繁华的普通街市上也算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云……相公，我想吃这个！”红果果的冰糖葫芦乍一出现在眼前，段悠然便忘记了慕云逸的交代，出门在外不可唤他的名字。思前想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好在慕云逸给了个建议，唤他相公。这是两人成亲后鲜少听到的称谓，慕云逸很是受用。
叫什么无所谓，在段悠然看来，慕云逸就是慕云逸，独一无二不可替代，“你给我买好不好？”抓着他的手，仿佛是这十年来第一次撒娇。
这可让她身后之人招架不住，最后扛着一竿子冰糖葫芦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是有多傻。岂不知娇艳欲滴的红果子不仅吸引着段悠然，也吸引着这集市上的孩子们，长长的队伍几乎跟了一路，场面很是壮观。
“这样吧，我就拿两根，剩下的你分给他们吧，看着怪可怜的。”
“听你的。”慕云逸从中挑了两串大而饱满的，剩下那一竿子全部丢给其中最大的孩子，“给他们分了吧。”
“包子，香喷喷的包子，新鲜出炉哎！”
“桂花糕，今秋最香的桂花制成的桂花糕！”
一路上的叫卖不绝于耳，段悠然心满意足的舔着冰糖葫芦，而一旁的人却只是默默的退后两步跟着，目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悠然，吃完了还有。”
“那一串是给你的，尝尝吧，夜姐姐说……”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陷入沉默，慕云逸忽的快步走在悠然跟前，任由她撞入自己怀中，“悠然，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才让她……”
“云逸你真傻。”她轻声叹道，熙攘的街头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这是夜姐姐自己的选择，不怪别人。”收敛了突如其来的沮丧，段悠然忽的被一家裁剪铺子吸引了目光，“那件衣服真好看。”
慕云逸顺势转过头去，普通材质的布料，淡青色显得素雅，滚边绣纹倒是细腻，不过比之宫里的还是差了些许。更何况那还是一件男装，并不适合悠然。
“你总是喜欢穿玄色的衣裳，除了官服就是一些深色的，看着整个人一点都不和善，让人家怎么亲近于你！”段悠然拿着展出的衣裳在慕云逸身上比划着，越看越觉得合适，“你以后多穿一点这样的衣服，别人就不会那么怕你了。”
“哼，他人是否害怕与我何干？”慕云逸冷哼了声，相当不屑。
段悠然愣了愣，似乎又看见拒人千里之外的慕云逸了，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挂好衣裳，段悠然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轻声在他耳畔道：“可我希望别人能发自真心的喜欢你，靠近你，而不是因为害怕而臣服于你，那样的追随很容易遭到背叛。”
“你说什么呢？”这一瞬间他有点儿心虚，总觉得段悠然知道些什么，可是一转身，她便恢复如常。拿着那件看中的衣裳去找老板商讨尺寸了。
慕云逸若有所思的在殿内逛着，目光略过一屋子五颜六色的衣裳，几乎没了什么兴趣。目光最后被那间火红色的迤地长裙吸引，金丝绣线编制的凤凰在裙摆处若隐若现，同心环佩装饰的玉带高贵奢华。滚边的狐裘毛色亮丽而柔顺，他的手刚触及就被店内的伙计阻止了。
“这位爷的眼光真好，这件衣裳是宫里的人订制的，非卖品。”若不是为了招揽生意，也不会轻易挂出来。
“宫里？”放着尚衣局不用，偏在这小小的东市裁剪店内订制衣裳，而且还是这般华贵的，想来也是些见不得的事情，“我要买下这件衣服，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慕云逸拿走的，想要的话去九王府。”腰牌只是在活计跟前划过，那人便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来，火急火燎的通知掌柜的这事。
段悠然有些蹙眉的走过来，“店里没有你的尺寸，我已经跟掌柜说过了，按着你的尺寸，定了几套衣服，回头记得换上。”
“好，只要是你中意的。”
“那你买了什么？”她早就注意到这边了，只是来往客人比较多，她根本看不到慕云逸买了什么。
“一件很适合你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