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纯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运的人。
直到她发现自己浑身疼痛的坐躺在井底,井水已经淹到自己的胸口处,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更是不凑巧,这春天的雨水吧,一直淅沥沥地下着个没完没了。虽说只是那连绵的小雨,可其中滋味却也足够让钟纯纯受的。
从小到大她何曾吃过这点苦头?
感觉自己被泡的都快肿得发白的她,又冷又饿又怕,想赶紧扶着井壁站了起来,这时,被泡肿了的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似乎早已没了知觉。
“有人吗?快来人啊!”
她的呼救似乎被雨水打散在了风中,直到她嗓子发干嘶哑,井水从胸口没到了颈项,她才越发慌乱起来。
甚至她都没工夫去想她究竟为何到了这口深井中,还带着一身伤痛。她只知道再不来人,她怕是要活生生的淹死在这口废井当中了。
不过,之前像是一场玩笑般,上帝似乎还是眷顾着她的,一个老婆婆蹒跚着从井口探出头来。
灰蒙蒙的天气,钟纯纯看不清老婆婆的表情,只觉得她撑着的油纸伞和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那样令人觉得诡异。
她也没多想,一心扯着已经沙哑的声音喊道,“老婆婆,你看得清我吗?我不小心掉到井里了,能帮我找几个人拉我上来吗?”
老婆婆没有发话,只是纹丝不动地看着她,像是成了一尊雕塑。
“老婆婆?听得到我说话吗?”
钟纯纯有些害怕,这莫不是在鬼片里出现的情节吧,可别吓她,她自幼最怕这类脏东西了。
老婆婆依旧看着她,许久,在钟纯纯已经妄想这是一场噩梦的时候,她颤颤巍巍地离开了井边。
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松口气还是应该害怕,害怕的是,万一这个老婆婆不救她,万一这不是梦,那她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就在她的矛盾心理不住打架的时候,老婆婆又一次出现在了井口,扔了个东西下来。
“你抓住它。”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些不容置疑的语气,像极了是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老太太。钟纯纯在娱乐圈里混迹这么些年,其他本事没有什么改善,倒是这识人的本领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她看着那条粗麻绳子,不由有些担忧。
“老婆婆,你要不要再叫几个人帮你拉我上去啊?”
只见那老婆婆一听到此话,似乎是被气着了,顿时就要把绳子收了回去。
她顿时慌了,连忙抓紧了绳子缠绕在自己身上,一边赔笑到,“哎呀,婆婆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错了还不行嘛。”
老婆婆也没立即抬脚就走,钟纯纯只得祈祷老婆婆不要把她从半空中摔下去就好了。
突然,钟纯纯眼前一花,只感觉自己的腰部被那绳索带着,猛地窜了上去。
转眼间她便一屁股坐在了井口边,一脸的惊魂未定。
这莫不是在做梦吧?
她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痛的快叫出来。再看看眼前的这个老婆婆板着个脸,微弓着腰,眼睛直晃晃地盯着她看,似是要把她盯出个洞来才作罢休。
更不要说这老太太身穿一身精细的古装,周围全是些破旧许久的古代建筑物,若不是刚刚老婆婆拉她上来的这一神奇景象,她定是会以为自己出现在了古装剧的拍摄现场。
这是什么鬼?
她常年在娱乐圈练就的喜怒不行于色的本领瞬间开始运转,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小白花模样。
“婆婆,我双腿已经没知觉了,能不能帮忙找个人看看?”
那个老婆婆犀利的眼神在她说完话,也没止住,似乎那微微弓着的脊背,也在这眼神之下被忽视了去。
“少在老婆子我这装模作样,要帮忙直说,何必装出那恶心表情来膈应老婆子?”
老太太扔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似乎在用眼睛告诉她,她这道行还真是浅了太多。
钟纯纯见着被老太太给识破了,也不尴尬,这种情况她在娱乐圈见了也不少,厚着脸皮便道,“婆婆教训的是,求婆婆行个好,救救纯纯这残废身子吧。”
这时才见着那老婆婆眼里微微闪过的一丝满意,随即便掩饰住了。
老婆婆走上前来,伸出那枯瘦的双手抓住钟纯纯的胳膊,将她整个人背在了背上。
“别动,老婆子这眼神不好,再又把你摔到井里去。”
此后,她便来到了一个简陋的屋内,里面一尘不染,像是从早到晚也有人打扫一般。
婆婆把她放在了那张硬邦邦的木床上,长期睡惯了柔软的水床的她,此时也由不得她抱怨什么。
她为何会在井底,为何会一身伤,为何又处于这到处都是古物的地儿。
还有,这老婆婆明明看着是一派养尊处优的贵族模样,为何却住在如此地方,身边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一肚子疑问似乎在目前状况不清的情况下,不适宜问出口来。
也罢也罢,等过些时日自然就见分晓。
她一肚子疑问不说,那老婆婆却又差点因与她的接触入了魔障,不过老婆婆的道行到底比她深,并未在其面前展露出来。
老婆婆把她放在了不让任何人进入的自己屋里,放在了陪伴自己度过了后半生的木床之上,看着脸部精致的钟纯纯,连身上的狼狈和脸上的脏污都无法掩盖住眼前这人的容色,心里实在是五味杂陈,或是疑惑,或是警惕,又或是憎恶,或是回忆。
眼前这个自称纯纯的姑娘,是如何出现在这御史府中,如何跌入这深井之内,更是如何穿着如此奇异暴露的服装,头发为何如此之短,为何长的像极了先帝最宠爱的那个贵妃,那个自己爱恨不得的女人…
一连串的疑问在当时老婆婆看到井中躺着的“她”时就已经浮现在脑海中,前尘旧事就一瞬间席卷了老婆婆的脑海,以至于当时盯着井底的姑娘怔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忘了,可到现在她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
直到她不由自主地去找绳子,想把那个像极了她的女人救了上来,她的思绪才慢慢整理妥当,重新变回那个古怪凌厉的老婆子。
钟纯纯本以为自己向来是个精力充足的女人,可沾了床才知道精力再充沛也有不够用的时候,她竟是累的快睡了过去。
似是瞧出了她的疲乏,老婆婆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先在这躺着,我帮你去找府里的大夫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