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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叛乱

吕不韦在忙着治国大事的同时,做了一件过早葬送自己政治前途及生命的错事,那就是让自己的门客嫪毐进宫陪伴太后赵女。

嫪毐(?—公元前238年),战国时期秦国的假宦官。据说赵女和嫪毐早在赵国时就认识,算是旧相识。前面已经说过,赵女嫁给子楚之前是吕不韦的爱妾,传说赵女和吕不韦一直没有中断联系。庄襄王死后,赵女经常要吕不韦进宫陪伴,吕不韦一方面政务较忙,另一方面也是想抽身,于是向太后赵女推荐了嫪毐。通过贿赂宫中做宫刑的人,让嫪毐假装受了宫刑,进了后宫,整日陪伴太后左右。嫪毐进宫后很受太后宠爱,与太后相处如夫妇。不久,太后怀孕了,太后怕生产时被人发现,于是假称有病,让嫪毐拿金钱贿赂占卜的,让占卜者说宫中有鬼,应该到西方二百里之外避难。秦王政同意了太后的要求,说:“雍州正好在咸阳以西二百余里处,那还有宫殿,孩儿派人去打扫,太后可以住在雍州的宫殿。”于是太后搬到雍城居住,嫪毐一同前往。

离开咸阳,嫪毐与太后更加肆无忌惮,两年之中,连生二子,筑密室藏而育之。太后私下与嫪毐相约,他日秦王驾崩,让自己的孩子即位。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嫪毐经常在外面酗酒,酒后狂言他和太后情同夫妻,生有二子。开始人们并不信嫪毐的酒后之言,时间久了,他们的事外人也就知道了,但无人敢言。太后先是对秦王说嫪毐代替大王伺候太后有功,让秦王封嫪毐土地。之后秦王又奉太后之命,封嫪毐为长信侯,赐予泾阳之地。嫪毐仗着太后的宠信,更加恣意妄为。太后经常给嫪毐赏赐,宫中的车马嫪毐可以随便使用,事无大小,都由嫪毐决定。嫪毐蓄养家童上万人,门客千余人,扬言这些都是跟相国吕不韦学的。嫪毐的势力迅速赶上文信侯吕不韦了,很多想做官的人,知道他和太后的关系,都争着巴结他,投到他的门下。

还有另一种传说,说嫪毐是个市井无赖,被吕不韦发现,推荐给太后,入宫后被太后宠幸,势力迅速赶上吕不韦。

公元前238年,有人告发嫪毐是假太监,与太后私通,生有二子,并与太后密谋:“王即薨,以子为后。”嬴政当时21岁,即将亲政,闻听密报大怒,立刻派人调查,情况果然属实,还发现嫪毐事件和相国吕不韦有牵连。

嫪毐在秦王周围安插了不少眼线,很快就得知自己被人告发了,心里十分恐慌。这几年,尤其是嫪毐封为长信侯以后,有权有势又有封地,他恣意享受着宫室车马华服苑囿,过着优裕的王侯生活,他怎么能突然失去这一切?想来想去,嫪毐决定先发制人,发动叛乱。

吕不韦也很快得到消息,秦王嬴政已经知道嫪毐是个假宦官了,嫪毐是他吕不韦推荐给太后的,嫪毐事发他是脱不了干系的。嫪毐仗着太后的宠信获得爵位、封地,并蓄养了上万家奴,嫪毐就是凭借自己的万名家奴谋反,那他吕不韦也难以成为清白之人,因为嫪毐讲过,扩充家奴是效法他吕不韦干的。

吕不韦还想到,嫪毐会利用自己封地的百姓谋反。嫪毐的封地是泾阳,那里有几万黔首。而可怕的是,那里正在修渠,闹不好,整个工地的黔首都会跟他造反。还有一层:嫪毐发动这么多的人,可以很轻易地弄到兵器。吕不韦最清楚,就在泾阳的兵器库中,有几万件现成的兵器。那是打造好后存在那里,为将来打六国准备的。

想到这些吕不韦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急忙进宫拜见秦王,请求协助处理嫪毐事件。秦王嬴政很冷静地说他要亲自处理这件事,让相国休息。吕不韦很吃惊,秦王的变化是他未曾料到的,过去朝政一直是他吕不韦处理的,是他一人说了算的,如今秦王不让他参与了,让他休息。

其实吕不韦想到的,秦王都已经想到了,为了防止嫪毐利用泾阳工地修渠的劳工造反,秦王早已传旨把劳工遣散了,也派人把泾阳兵器库中的兵器转移走了。

再说嫪毐这时也很快冷静下来了,他知道自己是先王封的文信侯,要抓他得有个能够公开的罪名,而假太监这个罪名不能公诸于世,故而他眼下还没有太大的危险。何况他这几年苦心经营,也有一定实力和秦王一拼高下。

可没想到的是,秦王已经派人到郑国渠工地传旨,工程暂停,民工回家秋收,至于何时返回工地复工,听候君命。在宣布工程停工的同时,官家开始运走泾阳库中贮存的兵器。有关人员向嫪毐报告,说那里的兵器已经被运光了。

听到这两个消息,嫪毐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工地上集中在一起的民工、贮存在泾阳库中的兵器,是他谋反的本钱,这回没指望了。

嫪毐思索着得把他那万名家丁武装起来,如果咸阳那边来人抓他,他不会束手就擒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酝酿、准备,嫪毐立嬴闵为秦王,自立为相国,发起泾阳一带黔首十万之众,打起“讨假王、复正统”的大旗。他们广发讨伐假王嬴政的檄文,挥师向咸阳进发。趁着风和日丽,嬴政在雍城蕲年宫行加冠礼,窃用太后玺,调县卒、官卫、士卒、官骑攻击蕲年宫。

咸阳被震撼了,整个秦国被震撼了。

虽然当时秦王还很年轻,但已经表现出做事考虑周到,应变能力极强的特点了。对嫪毐的谋反,秦王是有防范的。秦王早已做出安排,派将军蒙骜率五万精兵驻扎在了纯化,并派将军王龁率五万精兵驻于咸阳西北。在嫪毐起事的当日,秦王发出檄文,声讨叛逆,讲明嫪毐“假王”云云,纯属谋反者惯用伎俩,号召黔首各守本位,秦王自有灭贼之策。檄文还讲,跟随嫪毐的黔首,大都不明真相,只要翻然悔悟,放下兵戈,既往不咎。

秦王下令:“凡有战功的均拜爵厚赏,宦官参战的也拜爵一级。”“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死嫪毐者赐钱五十万。”

很快,进蕲年宫的数百叛军被杀死;进攻咸阳的嫪毐大军闯到咸阳以北二十里的时候,王龁率军杀来。同时,蒙骜大军也杀了过来,嫪毐率领的人马本是些乌合之众,哪里经得起身经百战的两位将军的夹击?嫪毐一看在疆场之上难以取胜,便收拾残兵,退向太后住的甘泉宫。蒙骜料定嫪毐最后必龟缩在甘泉宫,早在通向甘泉宫的路上埋伏了一支人马。嫪毐率残兵败将到时,伏兵杀出,嫪毐的军队又厮杀了一阵,最后剩下不足三千人。嫪毐退入甘泉宫,蒙骜按秦王旨意,带兵攻入宫内,经过两个时辰的拼杀,嫪毐的人差不多被杀光了,剩下的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没多久,嫪毐死党被一网打尽,嫪毐被生擒,太后和嫪毐生的两个儿子被装在袋子里,让人乱棍打死了。

公元前238年,秦王下令车裂嫪毐,灭其三族。嫪毐的死党二十余人被枭首,追随嫪毐的宾客舍人罪轻者为供役宗庙的取薪者——鬼薪;罪重者四千余人夺爵迁蜀,徙役三年。太后被逐出咸阳,迁往城外的椷阳宫,与秦王断绝母子关系,永不再见,不可为国母,削减奉禄。并下令朝臣敢有为太后事进谏者,“戮而杀之,蒺藜其背”。结果,有二十七个进谏大臣被残酷地处死,他们的尸首被挂在城墙上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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