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
赵盾刚要拿公文的,看见韩厥来了,所幸直接把手搭在了书卷之上。
“回来了呀!坐吧。”
“谢叔父。”
韩厥在他前面坐了下来。
赵盾问:“今天你们都议了些什么呀?”
韩厥惨淡一笑,有些无奈地说:“还是那些老话题:对秦防御、对楚作战之类的。自然也跟以前一样,什么结论也没有。”
赵盾叹息道:“意料之中的事,朝臣们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还有人不发言,战、和两派各执己见却又丝毫不肯让步,中间派又不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样下去,能得出结论才怪。”
“叔父说的是。”
韩厥低头撇撇嘴:要是让他知道他们只商量了半个时辰的国事却讨论了他赵盾一个时辰的不是……估计这个房间的东西要遭殃了。赵盾最反感的就是大夫们不务正业。
赵盾说:“算了,既然回家了,就别谈那么沉重的事情了。咱们说点别的吧——比如说,你的事情?”
韩厥一愣:“我的事情?我能有什么事情呀?”
赵盾笑了:“你的终身大事。”
韩厥呆若木鸡:这也太突然了吧……
赵盾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唐突,韩厥的脑子肯定一时半转不过弯来了。
“人家都说男儿都是成家立业,你呢,也是行过冠礼的人了,所以……”
“侄儿明白了。”韩厥急忙打断赵盾,他之前实在没考虑过这些,突然被提起,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既然自己已经领会,那就顺其自然得了。但让赵盾说出来会令自己尴尬。
韩厥说道:“这种事情,当然是遵从上天的意思、服从长辈的安排、按照士婚礼行事呀。”他又何尝不知道赵盾已经有所安排了,可是没办法呀!人家既是自己的长辈又是自己的主公,十几年来对自己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就算是有目的联姻、娶回一个丑八怪,他也得接受啊!更何况赵盾不是这么过分的人。
“你叔母说那姑娘长的不错,”赵盾看着韩厥那一脸窘色,笑了:“很多人都说那姑娘很贤惠。可那毕竟是道听途说,所以我打算找个机会让你见见她,要你对她有所了解,如果不行,就没必要找媒人了。”
韩厥问:“那她了解我吗?”
赵盾笑道:“你这个司马也做了好几年了吧?晋国大夫中还会有人不认识你吗?”赵盾心里说:你能不出名吗?河曲之战任命你为司马,上任第一天就把给我驾车的御戎给杀了,还好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一次就够你扬名全国了……
韩厥尴尬地笑了笑,说:“叔父,我服从您的安排。”
赵盾说:“前段时间你的府邸竣工,咱叔侄俩都在都在前线跑着,没有举行落成礼,乘着最近没事,就把落成礼和入住礼一起办了吧。”
韩厥说道:“不急,这事可以等太夫人寿辰后再说。”
咦,等等……太夫人的寿辰?
他这下是明白了,每年太夫人君姬氏寿诞时,赵盾都会在家中设宴招待一些大夫及其女眷,所以……好吧,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看到他恍然大悟的样子,赵盾很是欣慰: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愉快。赵盾说:“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看,把人看准喽,那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呐!”
韩厥脸红着点点头,然而,他又想到令一个状况:“可是……如果出现‘万一’呢?”
“万一?”赵盾奇怪地眨了眨眼,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万一你对那个姑娘没感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万一你看上了在场的别的姑娘,我就派没人去她家里考察一下;如果你谁也没看上,就考虑其他大夫家的姑娘。”
韩厥愣愣地看着赵盾,不敢再说心里其他的顾虑了。怯怯地答了一声“喏”,然后起身告退。
“韩厥!”
刚刚走出门没几步,一个人突然从他身后窜了出来,韩厥“哗”地一个转身,反扭住了他的右臂将他按住,让他动弹不得。
“哇——好痛!放开我!”被押住的人一边尖叫一边挣扎。
韩厥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被他按住的人原来是赵朔,于是赶紧放开了他。赵朔按揉着自己的肩膀和手臂,一脸哀怨地看着韩厥:“反应那没快干嘛吗,痛死了……”韩厥带着抱歉的微笑帮他捏胳膊:“你大哥我要是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早就成为战场上的一具尸体,这会儿坟上的柏树都有老高了。”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婴走了过来,拍了拍侄儿的肩膀:“我都跟你说了,吓唬他是很不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