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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暗涛汹涌(1)

片场中,苏白已经离开,旋开了病房的门,踏出来。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夏佟刚想要喊‘卡’。却眼见着陌沄昔有了动作。他抬起手示意摄像师不要移动,继续静静地看着镜头。

这完全超出了预料,原本在苏宸的剧本里,在木凛关上病房门出来之后,就切掉,转入下一场境了。但没想到陌沄昔居然会擅作主张地加戏!

苏宸显然也没有料想到,所以这一刻不禁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更加目不转睛地看着拍摄的地方。

没有一句台词。陌沄昔在苏白离开之后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她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扎入皮肤中的输液器。

开始的时候,准备的本来只是道具,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但陌沄昔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向夏佟要求,把输液器换成真的,就为此,他们还特意找了个护士过来,为陌沄昔把输液针给扎进去,而瓶中吊着的是一袋葡萄糖。

陌沄昔在看了右手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左手,扯掉了手上扎着的针头。在输液针离开了陌沄昔手背的刹那,滴滴答答的液体从针头的前端渗出来。

场外的人不禁低低的抽了口气。只是夏佟没有喊停,分明是想看陌沄昔继续演下去。而他们也好奇,接下来陌沄昔究竟要怎么演。

在拔掉输液器的时候,陌沄昔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疼得不是她的手一样。甚至,她都没有去按住针孔的地方,就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赤脚站在地上,慢慢地走向窗边。

夏佟对着三号摄像师打了个往前推进的手势。三号机就对准了陌沄昔的脸部给了个特写。只见她愁眉微锁,眼神分外专注地盯着窗外的某一处,静静地出神。

“天啊!沄昔的手!”一声浅浅的惊呼,引起了夏佟的注意。

随后,他的视线也落在了陌沄昔的手上。只见,垂落在身侧的手背上,一道明显的血痕蜿蜒而下。那是从针孔里流出的血液,顺着陌沄昔的手背,在和OK绷的缝隙之中流了下来。

夏佟站起身来,走到二号机面前,亲自转动机器,给了那道血痕一个特写。就在此时,陌沄昔的手指慢慢地收紧,紧握成拳。

最后,夏佟将镜头一点点地拉远。

“CUT!”夏佟喊了一声。“过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陌沄昔才抬起自己的手,用拇指摁住OK绷的地方。

肖重云和童安迟第一个冲了上去,陌沄昔笑笑的摇头,“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事儿也没有。”

夏佟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走过拍拍陌沄昔的肩膀。“去洗洗吧。”

“夏导。”陌沄昔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刚才加戏了,没事先跟你说,对不起啊。”

夏佟瞪她一眼。“你要是跟我说是这样加,我也肯定不同意。”不过,在夏佟转身离开之前,倒是又转过头来对陌沄昔加了一句。“沄昔,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陌沄昔愣了愣,摇摇头。

“不是你的悟性,也不是你的演技。演技这东西,是一个演员天生就该具备的。没有演技,那又何必来做演员?”夏佟叹了口气,回头对陌沄昔给与鼓励的眼神。“我最喜欢你身上那种拼命三郎的样子。看你拍戏,会让我有种不怕浪费胶卷的欲望。”不过,也许是夏导不太习惯夸人,在这么说完之后,有点儿尴尬地咳了一声。又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不过,继续努力啊。”

陌沄昔低头看看被摁了一会儿,已经不会流血的手,点点头,笑了。

客气地谢过围上来关心她的工作人员,陌沄昔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片场不远处,苏白居然在和陆锦年似乎在聊着什么。

本来还挺惊讶,只是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苏白显然也看到了她,于是冲着陌沄昔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陌沄昔和肖重云对视一眼,然后拍拍童安迟的手,朝着那两位影帝的方向走过去。

“苏爷,陆师兄。”陌沄昔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跟他们两人打着招呼。

苏白的目光先是从陌沄昔手背的那道血痕上掠过,然后才开口。“手怎么样?”

“没什么。”陌沄昔耸耸肩,“平时打点滴起针之后,没有按紧还会流血呢,并不痛的。”

“嗯。”苏白显然也是个有常识的人,没什么大惊小怪,刚刚只是为了表示关心,才问一句。事实上,对于他们演员来说,有些不得不受的伤。那些伤让整部戏的画面和效果显得更加真实。

“沄昔。有空吗?”陆锦年看了陌沄昔一会儿,然后这么开口问道。

苏白闻言挑了下眉,然后对着陌沄昔和陆锦年点点头,“你们聊,我先走了。”离开时,还特意回身来嘱咐陌沄昔,“沄昔,手上按太久也不好,记得待会儿洗干净再消下毒。”

陌沄昔点点头,然后礼貌地对苏白道了谢。

“没想到,你搭上大神的速度这么快。”陆锦年看着陌沄昔的笑脸,哼笑一声。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故意的。只是陆锦年的心情在一瞬间复杂的厉害。

陌沄昔微微蹙了下眉毛,抬起眼睛看他,只是脸上早就没有了笑意。“陆师兄有何指教?”

“怎么,陌沄昔。”陆锦年看到陌沄昔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就莫名有些恼火了,说出的话也就带了些许的怒意。“跟苏白大神说话就满脸笑容,跟我讲话,就面无表情了吗?你这么厚此薄彼,难不成是对我这个师兄有什么不满?”

陌沄昔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扯出个笑容。“那这样,师兄满意了吗?师兄,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戏,不能陪您聊太久。”

“我问了夏导,他说一个小时之内,他要做布景安排,所以你们剧组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顿了顿,陆锦年露出个寓意不明的笑容。那笑里带了三分的邪气和三分的轻狂。“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沄昔。身为你的师兄,我这次来可完全是好意。”

如果有可能,陌沄昔并不想和陆锦年交谈。

但又碍于剧组里人来人往,陌沄昔不能直接不理陆锦年就走开,只能配合他一起演这么一出戏。

陆锦年接着压低了声音凑到陌沄昔的面前,小声地道。“这次我来,是想请你来做我这次新专辑主打歌曲里,MV的女主角。”

“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陌沄昔不动声色地拉开和陆锦年之间的距离。“只是关于工作的安排,我需要和我的经纪人进行协商。何况,我现在还在拍《晴昼海》实在没有时间分出精力,去演别的戏。而且,我想我的经纪人也不会同意的。”

“是么。”陆锦年只是这么轻道一句,然后对着不远处的肖重云抬了抬下巴。“和肖大经纪人交谈的女人叫韩莎,不过我想,听到她的英文名字你肯定知道,她叫Ella,是业界有名的MV女导演。”

陌沄昔顺着陆锦年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肖重云正在和韩莎一脸认真地交谈着什么。

韩莎有一头漂亮的亚麻色长卷发。身为一个导演,不得不说韩莎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已经是足够演员标准的了。她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更有一张长相不错的脸蛋。

陌沄昔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对Ella的大名早就有所知晓。这位MV界著名的女导演,以将剧情拍着的浪漫唯美而著名。在陆锦年刚出道的时候,还曾经和这位女导演传过不止一次的绯闻。

陆锦年蓦然出声询问。“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你靠别人上位,倒不如我这个师兄帮你的好。”

陆锦年以为陌沄昔会领情。并不是谁都有机会做他MV的女主角的,他相信,这对于陌沄昔来说,会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他不相信陌沄昔会拒绝。

所以,当陆锦年等待着陌沄昔给他答案的时候,他是自信满满的。

“谢谢师兄的好意,不过沄昔没有这样的荣幸,消受不起。”

陌沄昔说完这话,陆锦年的眉头就促起来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陌沄昔。“你拒绝?”

“是,我拒绝。”陌沄昔说的字正腔圆。

“陌沄昔,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真的要拒绝?”陆锦年有些不爽地皱起了眉。

陌沄昔顿了顿,她看向陆锦年,神情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么陆师兄能不能回答我,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师妹才想要提携我呢,还是因为……我的名字叫沄昔?”

这个问题问的诛心。陌沄昔从不认为她是大度之人,就算是,也绝不会对一个无数次伤害过自己的人宽宏大量。每每看到陆锦年,陌沄昔就无法不想到曾经。然而那却是让她无比疼痛的过往。

陌沄昔丝毫不认为‘沄昔’这个名字在陆锦年的心里留有多大的情分或者地位。如今陆锦年被她问道哑口无言,大概也只是出于那么一丝对‘沄昔’的愧疚罢了。只是,那些同她无关。

她从来没想过要从陆锦年的身上得到过什么。曾经没有,现在也更加不会有。

只是,陆锦年看到肖重云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你拒绝?恐怕,你的经纪人已经答应了。”陆锦年微微的眯起眼睛,眼神复杂的看着陌沄昔,慢悠悠的说出这句话来。

陌沄昔看着肖重云走过来,目光不由得闪了闪。

直觉里,陌沄昔是认为肖重云不会答应的。因为凭着她对肖重云的了解,肖重云一向对陆锦年的态度不怎么好,再加上自己和陆锦年的关系。不论从哪个原因来想,肖重云都不像是一个会让自己手下的艺人,再和陆锦年扯上关系的人。

“沄昔。”肖重云抬起手,为陌沄昔做介绍。“这位就是业内知名的MV女导演,Ella小姐。她想要邀请你拍陆天王新专辑里,主打单曲的MV。你的意下如何?”

陌沄昔看着他的样子,没有从肖重云的脸上看出任何一点的不满,或者是暗示她拒绝的态度。

然后,陌沄昔蹙着眉想了一会儿,最后开口道。“抱歉。”陌沄昔带了几分歉意地看向Ella,继续说着,“我能和我的经纪人单独谈谈么?”

Ella很是大方的点头,给他们方便。

肖重云看了Ella一眼,含笑解释。“看来我们要先确定一下通告时间的安排才能给你决定。”

Ella表示理解地摊开手。“没关系,你们尽管商量。这次是锦年说他有个人选推荐,我是一定要看过之后才能同意的,所以就跟着来了。”Ella说话的腔调有点别扭,像是不习惯说中文似的。她的嘴唇稍微有些厚,却显得很饱满性感。特别是微微嘟起来的时候,更是带了一丝娇憨地可爱。“刚刚看了你演戏,感觉很不错。不过,我还是很希望你能来,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

她的话音别扭着,陌沄昔却听得懂了。

陌沄昔知道,Ella是个混血儿,从她古铜色的皮肤和那头自然的亚麻色卷发就可以看出来,更何况她还有完全可以媲美模特的身高,和一口不怎么流利的口语。

说完这句,Ella就后退几步,退到陆锦年的身旁,跟他小声地交谈。一面说着,还一面不停地打量陌沄昔。

有时他们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传到陌沄昔的耳中,都是断断续续地几句英语的单词。

“沄昔,你不想拍这部MV。”肖重云看着陌沄昔一笑,明白地指出陌沄昔的心中所想,他甚至都不是询问,而是非常肯定的口吻。

陌沄昔反射性地蹙眉,她看着一脸笑意的肖重云。“你想让我加入,去参演这部MV?”

肖重云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道。“沄昔,你知不知道陆锦年的专辑一年的销量是多少?”他静静地以目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改口说:“且不说他一年的销量。只单单是发售新专辑的这段时间,‘一抢而空’这个词,就是讲的他。这丝毫也不夸张。”

“所以呢?”陌沄昔没有什么表示,继续等着肖重云往下说。

肖重云疑惑地看她。“这些还不够么。如果是专辑里别的新曲MV的女主演就算了,我也不会让你去演的。但这次是主打歌MV的女主演。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陌沄昔承认,就像肖重云说的那样,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可以大大的提高她的知名度,借着陆锦年的名声。想到这儿,陌沄昔不禁又皱了皱眉。

“沄昔,你从来没有想过进军歌坛么?”肖重云一脸的凝重。“你不是一直再说,苏白是你学习的榜样吗?你不是一直把他当作你的目标前进?但是沄昔,你不要忘了,苏白是影视歌三栖的巨星大腕,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不败的传奇。陆锦年的歌是不是唱的好,这我不予评价。他进军歌坛也是早晚的事儿,公司里有意将他培养成第二个苏白。那么你呢,沄昔。你唯一的想法难道就是活在演艺圈里吗?”

肖重云的话让陌沄昔的心里产生了一丝的松动,她认真的思考着他的话。

“沄昔,在演技上,你已经做的非常好。我相信,只要你想,你肯认真,不出两年你的演技一定炉火纯青。那么两年之后呢?你在演艺圈没有了追求和再向上的目标之后呢?那时再进军歌坛吗?”肖重云一点一点地帮她一起分析着,最后,肖重云以安慰地眼神看着陌沄昔。“沄昔,我并不想替你拿主意。这些事情关乎你的未来,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像肖重云这样的经纪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艺人的天,他们的衡量标尺就已经是天平,而艺人超过一分,他们的天平就开始倾斜了。而陌沄昔也明白,肖重云说的都是实话,他是不想她后悔。

沉默了一会儿,陌沄昔重新抬起头来,又黑又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肖重云。“这部MV,我接受。”

肖重云听了这句话,才算是点点头,放心的浅舒一口气。

这对陌沄昔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他不想她放弃。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沄昔,你和陆锦年有什么过节?”

陌沄昔愣了愣,然后摇摇头。

“那为什么这么……这么抗拒做他MV的女主演?”肖重云问出心里的疑问。

陌沄昔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张开口,一句话轻轻地从口中飘出。“成也沄昔,败也沄昔。”然后陌沄昔就没再说什么,自行朝着陆锦年那边儿的方向走过去。

肖重云沉思了半晌,最后倒是露出个笑容来,也不知道他想没想明白陌沄昔的那句话,不过看样子很开心就是了。

其实肖重云说的并没有错。如果没有了追求,那么就很难再往前进了。在演艺圈登顶,已经不再只是梦想。陌沄昔心中十分清楚。正如肖重云所说,等她走到陆锦年这个位置时,再想进军歌坛,就已经是晚了。

而陆锦年也不过是才发行他的第三张专辑而已。七年的时间发售三张专辑。并不算快,即使每一次的专辑卖的很好,那也不足以能够说明他的成就。不过是他的影迷们又在歌坛为他出的一份力罢了。

但是从现实来说,陆锦年也只能算得上是歌坛上的新人。而他的歌,业内人士普遍因为他的地位,而不好给与评价。

相对的,陌沄昔并不担心她自己的演唱功底。

在孤儿院的时候,沄昔曾经是院长亲自选中的好苗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儿学花旦。直到院长去世,她的功底也没放下,对于嗓音的运用,在陌沄昔来说,没有什么艰难的。

而她现在也只是为了今后进军歌坛做准备,总之还有非常多的时间去练习和准备。

“怎么样,沄昔。是否接受我的邀请?”陆锦年这会儿早就恢复了之前的表情。还是那副大天王人前该有的样子。

陌沄昔也露出一个新人该有的笑容,像是开心被师兄提携照顾的师妹那样。“谢谢师兄,师兄的邀请我肯定会去的。”

Ella很高兴能听到陌沄昔这么说,对着她点了下头,用不怎么标准的口语说着。“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沄昔。”

“我也一样。”陌沄昔和Ella握了下手。

之后,陆锦年也没再和陌沄昔说什么,同Ella一起上了保姆车离开了。

肖重云回头看看陌沄昔。“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就要两个剧组来回跑了。”

“没什么。”陌沄昔笑了笑。她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不会嫌有多麻烦。“倒是辛苦你了。”

肖重云开玩笑一样地挑挑眉。“那你是不是考虑给我多加点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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