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就这么穿了?
刘峰倚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桃花,虽然已经有些时候了,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现在,他叫澹台寿,澹台家的三公子。
不过是喝了点酒,在雨里淋了一会儿,只记得最后躺在床上睡着了,万没想到再醒来时已经换了一副身体,换了一个世界。
心中茫然,略有些失落,却并不十分悲伤,也不很是欣喜。
他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够如此淡定地接受穿越了这个事实,当然,或许并不那么淡定,不然他也不会在此时看着这一院子的桃花。
春雷绽放。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澹台寿轻轻啜了一口手边的茶,看得出神。
有些花瓣还在坚守,有些却早已经不堪摧残凋零下去。
它们本来都是一样的美丽,馨香,宁静,之所以有些花瓣留下来,有些死去,只是因为它们的特质不同,或许那些被雨水打落的花瓣会更加耐旱呢?
但是上天从不会怜悯某一片花瓣,就好像当天热干旱时候,一样会将一些花瓣烤落。
前世的时候他是一个标准的考试人,为了考试而生,然后命中注定一样被投进社会,那社会也许是雷雨,也许是干旱,然而无论是雷雨或者是干旱,那都不是那个名叫“刘峰”的人所能够承受的。
如此想来,穿越过来,似乎也还不错。
此时他穿越过来的世界大致与中国古代的背景类似,要说具体朝代,却难得说得清楚。
只是从破碎的记忆中他能够知道,现在他所生活的王朝,名叫大秦,而他的具体身份,则是大秦王朝一等定远侯、玉门关镇边大将军、准先天武者澹台雄府上的嫡出三公子。
虽然如今的大秦王朝文武分列,武将不得干预地方政事,却丝毫不影响澹台雄大将军的崇高的地位。
武将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承平时候的顶峰了,再往上那就只能是大战之时才可能得到。
这个身份让如今的澹台寿感到了些欣喜,放到前世,他便宜老爹的身份就是军区司令一级的,而上辈子他接触到的地位最高的官僚也不过是一个厅长而已。
放过了这忽然冒出来的一丝得意,澹台寿换了一个姿势,哪怕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也让他感觉到吃力,骨头缝里蹦出来的电流一般的痛苦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从窗户上的玻璃看着反射出来的景色,澹台寿的眉头挑了挑,刚刚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他着实惊讶了一会儿,只是怕让人认出来自己是个借尸还魂的冒牌货,不得不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轻轻放过了。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工艺本身要超出前世同一时间段的历史,还是在自己之前有其他穿越者弄出了这个发家致富的东西,毕竟在前世经常看的穿越小说里,烧制玻璃、制作火药、煮盐、乃至于进行工业革命都是常用的发家致富的手段。
如果说真的有其他穿越者来过这里,那么自己似乎也还真的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了,至于抄袭名诗词对联什么的……似乎记忆里每个穿越者都会这样无耻一次呢。
想到这里澹台寿心中不禁有了些小小的失落,不过转眼间就被他抛诸脑后了,毕竟他前世只是一个纯粹的文科生,对于那些理工类的知识完全不感冒,不管有没有这些跨时代的东西,他都弄不出来。
至于诗词歌赋……毕竟便宜老爹是顶尖的武将,自己理所应当地做一个纨绔也没有什么,反正吃喝不愁,没有这些扬名的东西就没有吧。
澹台寿摇了摇头,意外地在余光中发现了一个俏丽的粉红色身影,他转过头去微笑着说道:“蔷薇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快,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也不和我说一声,端着这东西,也是够累的吧?”
蔷薇摇了摇头,说道:“不累的,这是我们这些奴婢应该做的。”
话虽如此,却还是很听话地将手上的餐盘放到了桌子上。
澹台寿摇了摇头,说道:“别总是自称奴婢,姐姐你虽然是家养的丫鬟,但是订的却不是卖身契而是活契,爹娘也当你是半个女儿的,你这样谦逊,也怪不得总有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欺负你。”
蔷薇是府里的家养丫鬟,虽然名义上是丫鬟,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蔷薇是被家里的主母当成女儿来养的,只因为家里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半个女儿。
一向温柔娴淑的蔷薇却并不因为如此而有半点的骄纵,而是做足了丫鬟的本分,澹台寿的母亲也不止一次说过要蔷薇莫要再去做那些粗重的活计,却总是被其婉言谢绝,长此以往也就由着她去了,只是心里也是越发的喜欢了。
将来如果嫁了出去,门当户对的难做正妻,但是低澹台家一等的却是半点问题也没有的。
蔷薇却只是笑笑,并不接话,转而说道:“奴婢没有打扰少爷参悟修行吧?若是打扰了少爷顿悟,主母是要怪罪下来的。”
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澹台寿把目光转移到刚刚端上来的餐盘上,里面放着一碗仿佛碧玉一样的米粥,两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酒。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哦……竟然已经是酉时了么,”澹台寿问道:“今天这菜肴倒是比昨天的精致了许多,莫非是姐姐你亲自做的么?”
蔷薇轻轻一笑,如数家珍似的说道:“承蒙少爷夸奖,这是刚刚从婆泥国海运过来的玉髓稻,主母命我煮了给您端过来的,这两样小菜一个是喂了灵芝的鱼唇,那一个就是少爷您最喜欢吃的马蹄糕了……”
“到底是富贵人家啊……”澹台寿抽了抽鼻子,小声嘟囔着。
在穿越之前刘峰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市民,简直就是**丝界的代表人物,平日里除了看看小说玩玩游戏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当然了,也没有什么闲钱去搞什么娱乐活动,别说是这种喂了灵芝的鱼唇,就连灵芝长什么样到底是什么滋味都完全不知道。
倒是人参还见过,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同桌一男生用药店促销的两块钱一支的人参泡水喝,他也跟着蹭了两口,说实话除了土腥味什么都没尝出来……
碧绿色的米粥一入口澹台寿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享受,这粥闻着香极了,但是没有想到吃起来仍然是那么香,不仅味道绝佳,更难得的是入口即化,却又不是那种煮的过烂的口感,就单单这一晚粥简直就抵得过前世吃到的所有美味了。
前世的澹台寿——也就是刘峰不是没有吃过所谓的泰国香米,但是除了煮的时候闻起来异常的香之外吃起来与普通的大米没有任何不同,与这种玉髓米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语。
就这两盘小菜喝完了一碗粥,澹台寿将酒端了下来放在桌上,看着蔷薇将餐盘收好——之前蔷薇一直侍立在旁边。
送走了蔷薇,澹台寿端着酒又回到了刚刚矗立的位置,看着桃花在雨中一点点凋零,手中不再是茶,而是温好了的酒。
手中的酒却并不是什么名酒,而是名贯大江南北的烈酒烧刀子,每天早晚一壶烧刀子是现在的澹台寿必须要喝的,酒中放入了珍贵的灵丹,只有这种烈酒才能催发出其中的药力,弥补澹台寿几乎是支离破碎的身体。
喝完了一壶酒,身子很快燥热起来,头也有些迷糊,烧刀子确实是太烈了。而且这具身体重伤未愈,酒量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澹台寿脱下衣服在床上倒头就睡。
那些凋零的桃花,落尽泥里,看似已经陨落,谁又知道,那黄泉下的生灵仰望之时,看到的是不是一片瑰丽的天空呢。
睡梦中,无数画面闪过,有前世,也有今生。
蔷薇将餐盘送回到了后厨之后再次转回了后宅,这一次却不是去澹台寿的房间,而是来到了正屋,屋内隐隐有诵经声传来,蔷薇立在门边,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诵经声才停下,蔷薇敲了敲门,听得门内一声进来,才推门走了进去。
正方之中住着的自然是家主,如今家主远在边关,那么里面的自然就是主母。
蔷薇走进门盈盈一拜,道:“奴婢见过主母。”
主母本姓王,款和仁慈,年轻时候并不十分漂亮,可是时光是公平的,如今年迈的她并没有像别的老妇一样鸡皮鹤发,反而是满面红光,看起来享足了福气,手中还握着一串念珠,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只是看得出被盘玩了许久,上面的包浆光亮而红润。
看到蔷薇进来,主母王氏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和你说过了不要总是自称奴婢,将来是要嫁进大户人家做主妇的,怎么能一点架子都没有。”
蔷薇只是微笑着,也不搭话,王氏知道她的性子,也就不再劝说,而是问到:“寿儿今天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