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镇仅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镇,残破的城墙,低矮的房屋,贫穷的居民。当然,再落后的地方也有作威作福的存在,比如田家。
田家是太平镇当之无愧的霸主。
太平镇过半的田地是田家所有,过半的居民是他们家佃户,镇上唯一的酒楼、铁铺和米店亦是他们家所有。
可以说田家主宰着太平镇所有人的命运,是太平镇的王。
田家当代家主田贵为人刻薄小气狠毒,得罪他的人无不被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田贵生有一子,名为田阳,此子比之田贵性情更是毒辣三分,为人尤其好色,强抢民女更是家常便饭的事,为此镇上的居民无不暗中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其父子血肉,但也仅是‘暗中’而已。
但三天前,太平镇来了一个人。
此人白头善目,踏空而来,让小镇居民惊为天人。
他自号‘无名’,欲在太平镇广收门徒。
这个消息顿时点燃居民的热情,无不奔走相告,一时间热闹非凡。
随后无名便被田贵恭恭敬敬地迎进城,又恭恭敬敬地迎进田家大门,这让小镇居民好笑之余又很是解气,更加重了拜入师门的心思。
小镇上也有见多识广者,已然认出来人是高来高去的炼气士,对炼气士的强大他们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心里亦更加火热。
如果自家的子侄能拜炼气士为师,那小小的田家又算得了什么!
……
这一天,清晨。
莫玉臣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
只一眼,他便完全懵了。
暗红色的横梁上满是灰尘,离横梁一米多高便是屋顶,屋顶大开,四周深红色的瓦片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树叶,连着横梁和瓦片是大片大片的蛛网,阳光从破洞中照射下来。
这……
这不是我的家!绝对不是!莫玉臣敢对天发誓。
“不对。我不是死了吗?”莫玉臣一愣,嘭的一声,孟的坐了起来,这时身旁传来一声低吟,他不管不顾,伸出手臂,只见双臂瘦小暗黄……
莫玉臣只觉脑中轰的一声,接着神色大变,又麻木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那简直不能称之为衣服,两块布条从身前盖到身后,一条条麻绳绑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粽子,布条上也满是破洞,油污和泥土混杂成了它的颜色。
“不对!不对!不对!”一连三个不对,莫玉臣的脸色也越变越白。
这时一道灵光闪过脑中。
“莫非我穿越了?”莫玉臣一时间有些愣了。
“啊哥,有什么不对啊?”一道如清泉流水般的声音响起。
莫玉臣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推枯黄的杂草上,身边正站着一个…小乞丐,不错正是乞丐——一身上下破破烂烂,头发枯黄暗淡无光……
小乞丐十一二岁的样子,体态瘦小,面上有着一层厚厚的淤泥,倒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莫玉臣。
她一双眼睛很亮,比天上的星辰都还要亮。
莫玉臣暗自比对了下自己,发现自己竟比小乞丐大不了多少,最后的一丝疑虑终于消失,又呆了一呆,随口道:“没事。”说完后,他又愣了起来。
莫玉臣发誓自己真没有如小说中的一般穿越之后得到前任主人的记忆,小乞丐说的话也绝不是自己学过的任何语言,但她的话自己竟然听懂了,不仅听懂竟然还会说。
“这……”莫玉臣脑中千思百转,还是想不明白其中因由。
“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莫玉臣深吸了口气,随即四处打量起来。
这是一座小庙,残缺的佛像看不出来是哪路神仙,佛像四周杂草横生,直连绵到门口,两米宽的大门上门扇早就不翼而飞,露出深黑色的泥土。
透过大门,斜视向下便是一大片的竹林,再远处一个个高矮不一的房子赫然在目,隐隐可见一个个的人影正从家门出来,向着中心的一个广场走去,那里人潮汹涌,一阵阵的声浪传向四周。
这座小庙竟是建在一个小矮坡上。
莫玉臣一时间又不自觉失神起来,直到感觉眼前突明突暗才回过神来,却见小乞丐不知何时竟到了自己身旁,正用一双小手在自己眼前上下一晃一晃,而自己竟不知在何时走到了小庙门口。
莫玉臣见小乞丐眼里满是担忧,心下一软,忙道:“我没事。”心里却是不断地念着:既来之,则安之。
虽是这么想,但谁又能真正放下,何况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想想再不能见到亲爱的亲人、朋友,莫玉臣的心里就是一阵阵冰寒。
“啊哥,你真的没事吗?”
小乞丐依旧一脸担忧模样,又咬牙道:“哼,都怪那田阳,要不是他啊哥你就不会这样了。”
“我真没事了,啊妹你不用担心。”莫玉臣摸了摸小乞丐脑袋温和道,心中却是一动,莫非自己能死而复生其中还有什么原由不成。
“还说没事,啊哥你平时都叫人家啊花的,现在却叫啊妹。”小乞丐不满道。
莫玉臣尴尬地笑了笑。
啊花见此竟觉好笑,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这时,咕噜地一声响起,两人笑声顿时一停,莫玉臣却是脸色微红起来,同时腹中传来一阵阵的饥饿感,适才情深其中倒不觉得饿,如今放松下来一笑之下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小乞丐啊花在一顿后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边笑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包子。
包子早就凉了,更没有一点香气,雪白的包子上纵横着一条条乌黑的手印。
但啊花把它拿出来的时候却是小心翼翼,眼晴眨都不眨地盯着它,向看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啊哥,你吃吧。”啊花双手递到莫玉臣面前,眼神很是坚定,但耸动地喉咙早就把她出卖。
她一定也肚子饿了。
莫玉臣怔了怔,便道:“不,你吃吧,啊哥不饿。”他却是没发现自己的眼里早就模糊一片。
啊花不言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莫玉臣暗叹了口气,幼不过她只好把包子拿了过来,见她似乎松了口气,又把包子掰成两半,一半大一半小,把小的一半拿在手中,另一半又递了出去。
“一人一半,你不要我也不吃。”
啊花破涕一笑,这次倒是直接,一下就把莫玉臣手上的大半包子接了过来,看也不看就一口一口吃了起来,边吃还边道:“啊哥,现在我终于相信你真的没事了。”
莫玉臣随手撕下一片包子叶,笑了笑,问道:“为什么?”把包子叶丢紧口中,细细磨了磨,却是没吃出什么味来。
但腹中受这一点食物引诱,更觉得饿了,当下便学啊花一般一把就把剩下的包子扔进口中,只三两下就全部下肚。
这点食物根本就吃不饱,但也好受了许多。
“早餐有了,那午饭和晚饭又该什么办?”莫玉臣犯愁了,他们两个乞丐衣食无依,生存成了目前唯一的问题。
“难道让我拿着一个破碗到大街上去乞讨。”一想到这,莫玉臣只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一来拉不下脸,二来没干过没经验。
什么办?
啊花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又把手上的粉渣一点一点吸完,才满面笑容地道:“啊哥以前不都这样吗,包子我们一人一半,我最大的,你最少的。”
莫玉臣只觉鼻子一酸,强忍住泪水,嘶哑道:“阿花,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天天大鱼大肉。”
啊花眨了眨眼,天真道:“不,我要吃包子,好多好多吃不完的包子。”
莫玉臣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激烈的情绪,重重点头道:“嗯。我们会有吃不完的包子。”
啊花开心地笑了笑,道:“嗯。我相信啊哥。”说完,她就转身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山下,眼里的向往谁都看得出来。
被人信任是种福气,但对莫玉臣来说更多的是责任,只觉心里的压力徒然加重。
这时,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在平静的小庙中不断回荡。
“大师无名今日收徒了,没去的快点去啊,晚了就迟了。”
“大师无名今日收徒了,没去的快点去啊,名额有限,晚了就迟了。”
一道道洪亮的声音跟着响起,传遍四方,接着声音越去越远,想来又到别的地方宣传去了。
莫玉臣眼中精光爆出,一时间只觉脑中如雷轰鸣。
这……大师无名……收徒……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