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北风卷地,这里的天气不比南方,呼啸而来的北风狂暴而又粗鲁,毫无半点柔情遣卷,生生的吹在脸上,疼痛难忍。
熙云没有躲进帐篷去,而是在耶律煦阳的帐篷前面驻足踌躇着什么。
是进还是退?
熙云心里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想起不久前的不欢而散,还有白少礼的那一席话,她还是叹了口气,停住了脚步。
耶律煦阳早就听见帐外的人声,他也在期待着,可是想起那时熙云的言语,他就没有了勇气。
他知道熙云心里一直没有放下他的身份,也知道那是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可是他害怕熙云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直都在逃避。
直到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不管他怎么逃避都好,都是要面对的。
可是他还是逃了,因为无法承诺。
此刻,他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她呢?见了,又能说什么?承诺了,连自己都会取笑,那不过是信口雌黄……
耶律煦阳苦笑,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门口那轻微的动静。
直到门口传来萧真的声音。
“云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萧真给耶律煦阳送来消夜,才发现熙云一直站在这里,冷风吹得她脸上一片青紫之色。
明白主子的心意之后,萧真一直将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当成了未来的主母,恭敬万分,一如现在。
“我没事,这就走了。”熙云慌的掉头就走,却不晓得她冻得破碎的声音却生生的让耶律煦阳心疼起来,一掀帐门走了出来,冲过萧真身边,从背后搂住了熙云。
熙云一震,没有拒绝,他的身上太温暖,让她不想拒绝。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让她在不经意之间沉沦,如果不是还记得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背影,那深重的战争,她几乎就这么醉了,忘了一切,与他一起共同笑傲江湖。
耶律煦阳见熙云没有挣扎,忽然将熙云拦腰抱了起来,笑笑走向自己的帐篷。
熙云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震惊过后只是揽住了耶律煦阳的脖子,埋首于他宽阔的胸膛。
白少礼远远的望着这一幕,眼里不知道是痛是伤,还是悲抑或喜,只是淡淡的,静静的,驻足,然后回过头去。
没有关系,只要她喜欢,就好,是他劝她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眷恋别人的怀抱呢?
爱,从来不是公平的。
耶律楚雄煦阳将熙云抱进了帐篷,取来暖暖的毡子盖在她的身上,却是没有放开她的身子,依然紧紧的抱着,不留一丝丝的距离。
良久良久,谁都没有开口,倒是目光相对的刹那,熙云笑了起来,忽然柔柔的伸出手来,捧住了耶律的脸,“对不起,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试你的,明知道你不会为了骗我而说谎,我还故意让你难受。”
“不,你没有错。”低沉而又沉稳的声音淡淡的,悠悠的,如同最美妙的琴声,缠绕在熙云的心上,“那是我无法欺骗你的事实,我无法骗你,我有我的野心,我不能答应你什么,明知道你心里担忧的是什么,我却无法为你做到,这一路,结交越深,我的心越苦,其实你何尝不是一样呢。”耶律煦阳轻轻的喟叹道。
熙云柔柔的靠在耶律煦阳上,轻启朱唇,淡淡的,袅袅的,“我们都一样,都很傻,却是不由自己。耶律大哥,我喜欢你,可是我不爱你,也无法回应你的感情,更加无法留下来,即使这样,你还会对我好么?”静静的看着耶律煦阳睛,熙云第一次大胆的开口。
她不愿意舍了耶律煦阳情,这一路来的点点滴滴,是她心中的珍宝;所以明知道纠缠不清只是最终彼此伤害,她也无法割舍。
她知道自己自私,但却忍不住想要这样自私一回。
“会,我会用尽所有的力气,让你眷恋的不想走,即使走了,也会念着我,想着我。”耶律煦阳一笑,眼中尽是温柔,“别说话,熙云,我知道我这么做让你恼了,可是我留不住你,只好让你想我。”
第一次,他唤她的名字,熙云。
真的,很好听。
熙云轻叹一声,从耶律煦阳挣扎了出去,“耶律大哥,我有时在想,我们真的一定要有那么一天么?”为何,对男人来说,权势与地位是那么的重要。
他是,赵珂她身边的男子,甚至是她的爹爹,都是权势的受害者,可是他们还是奔波着,追求着,不曾放弃过。
“如果你放掉过去,留在我身边,就什么都不会发生。”看着熙云的背影,耶律淡淡的说,“我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忘记了国家。”
“西凉国大么?为何非要……”熙云失神的说,随即摇了摇头,换了一张笑脸回头过去看着耶律煦阳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我也不知道还能留多久,难道你要让时间全部浪费在斗气上么?”就算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熙云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不,我不要,绝对不要。”耶律煦阳的摇头,盯着熙云的眼神火热,心里,却是痛得。什么都说了,其实也等于什么都无法挽留。
过完今天,明天,也许后天,他们可能也没有机会见面。
可是他不悔,至少他还有此刻,如果错了,那就错吧,错的离谱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是心甘情愿的错。
“对不起,耶律大哥……”点点轻盈的眸光投射在耶律煦阳,熙云心头微微的惆怅,却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来。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化为一句抱歉的话。
“别说什么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熙云。”耶律煦阳的一笑,“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如果不能去祈求天长地久,那么,至少要曾经拥有。这样,才不会在回忆的时候有任何的后悔之意。
那夜,熙云走出耶律煦阳篷时,回眸那个瞬间,似乎变成了两人心中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