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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魔幻之城(3)

我登上要塞,从王后手里接过国王。他失神的眼睛看着我,手里紧握着受了祝福的假圣剑,嘴唇微动。我将耳朵靠近,听到了:“师弟,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紧紧抱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他的生命即将燃尽,没有圣剑的保护,他用血肉之躯承受了世界上最强大最邪恶的魔法。“照顾好...我妹妹和妻子,保护...埃拉西亚...”,他的头沉在了我的臂弯里,四周响起了僧侣的祈祷声和王后、公主的哭声。我转过头,看着公主,她流着泪扑到我身上:“哥哥,哥哥死了。”我轻抚着她的肩膀:“是去见老师了,就在天堂。”

我站起来,接过王后手里的小王子,高高举起圣剑,漫天的乌云已经散去,阳光照在圣剑上,发出耀眼的金光,太阳啊,愿你的光芒驱散邪恶的阴翳,永远照耀善良勇敢的人们!

唯一的愿望

小麦克今年12岁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流氓,镇上的人都这么说。他的父亲只能寄希望于以后,也许他长大了就懂事了,他想。

但镇上的人不这么想,其中格雷老爹的想法最坚决。“这个小流氓”,格雷老爹在酒吧里喝了口啤酒说,“在他6岁那年把我养的小鸡都捏死了。八岁那年,就把我家的猫扔进了池塘里。今年又用猎枪打死了我的狗。我看等他20岁的时候,准会杀人。”他的声音很大,丝毫没有顾忌旁边的老麦克。老麦克的脸涨得通红,但他无法反驳。他一直到40岁才有了这个孩子,第二年小麦克的母亲就去世了。他太宠爱或者说太娇惯小麦克了。现在他也已经管不了了。

一个孩子的哭声传了过来,大家纷纷从酒馆里跑了出来。不出所料,是小麦克抢了6岁的安妮的娃娃,安妮想抢回来,结果被打倒在地,正在大哭。大家围成一个圈子,却没人敢干涉。小麦克打起架来要比21岁的孩子更凶狠。他身上永远背着那把让人心惊胆战的猎枪——那是他当年当镇长的爷爷留下的。当年他的爷爷是全镇人最尊敬的老人,他父亲也忠厚老实,这孩子败坏了麦克家族的名誉,围观的人们悲哀地想。

老麦克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大家的目光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身上。他颤抖着走上前去,伸出了手:“麦克,把娃娃还给安妮,这是不对的。”小麦克用眼角斜视着爸爸,手慢慢的伸了过去。就在老麦克的手要碰到娃娃的一瞬间,小麦克猛的抽回娃娃,甩手扔进了酒吧旁的池塘里。安妮哭得更响了,人群一阵骚动。老麦克收回了手,低下头默默的向家里走去。小麦克向人群直走过去,人们慌忙让路。芬利大婶因为行动迟缓,结果被小麦克撞倒了,满筐的鸡蛋摔在了地上,变得一塌糊涂。小麦克连头都没回,扬长而去。

老麦克心情十分沉重。他走到自己的果园里,想摘些果子去给小安妮。他摘着摘着,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果子。周围散落着很多果核。老麦克伸手拿起来,随着一声爆竹一样的声音,果子爆炸了。一团烟雾里,一个小小的、长着角的、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家伙跳了出来。他就气势汹汹的质问老麦克:“你干吗打扰我的午睡?”老麦克吓得后退了一步:“可这是我的果园,魔鬼先生。”小家伙一愣,四周看了看:“当然,哦,我是说当然这是你的果园。”他忽然又提高了音量:“但我不是魔鬼,我是掌管睡梦的神!”小家伙宣布。老麦克说:“你可以再睡一会,或再吃几个果子,魔。。。哦,梦神先生。”小梦神有点吃惊:“你不打算让我付钱?”老麦克说:“几个果子不算什么,先生。”小家伙想了想:“我可以让你做个好梦。”老麦克悲哀地说:“你给我一辈子的好梦也没有用,醒来后只会更悲伤。”小家伙一跳,落在了老麦克的肩上:“讲讲你的烦恼吧,也许我能帮你。”老麦克觉得他帮不了,但他确实想找个人说说话。

小麦克游荡了一会,正午的阳光很热。他走进格雷老爹的果园子,摘了几个果子,一个上咬了一口,靠在树上睡着了。

小麦克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回到家里,老麦克正在灯下笨手笨脚的给他缝补帽子。小麦克嗤之以鼻,我从不穿补过的东西,小麦克想,这个笨老头。

第二天,他又到外面去游荡。安妮正在池塘边玩娃娃,他跑过去,安妮惊慌得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小麦克抢过娃娃,安妮大哭起来。格雷老爹和另几个人跑了过来。小麦克毫不在乎,拿起娃娃向池塘里一抛,不料脚下一滑,身子直接滑进了池塘。小麦克的手在空中划拉着,他听到一阵惊呼声,格雷老爹带头冲过来救他,这让小麦克很是意外。然而已经晚了,小麦克听到几个人跳下水的声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地狱门口是个长着犄角的小魔鬼在把守着,他在翻看一个本子。“你中奖了”,他宣布,“你是今年里第9999个来报道的,你有权提一个愿望,对你觉得抱歉的人和事进行补偿。。”小麦克不耐烦地说:“我觉得没什么要补偿的。我只是太倒霉了,如果我不去抢那个娃娃,就不会死。”小魔鬼说:“别天真了,你如果不感到你做的事不对,早晚也没什么好结果。”小麦克大吼:“我才不信,我只是运气不好!”小魔鬼说:“是吗?好吧,我可以先放你回去,反正你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他一挥手里的魔杖,耀眼的亮光将小麦克包围了。

小麦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池塘的边上。老麦克老泪横流:“你醒了,感谢上帝!”然后他转过身对着湿漉漉的人们鞠躬感谢。

小麦克知道是大家救了自己,他决定尽量不再欺负他们了。镇上有个最大的酒吧,在里面喝酒的人来自镇子里和周围地区。他们都是好勇斗狠的家伙。小麦克认为这是自己的乐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已经20岁的小麦克成了镇子上最强悍的人。他在酒吧喝酒,和人决斗,并且偷盗镇上的财物用来花天酒地。一天,一个外地来的牛仔带着自己的几匹马来镇上卖。因为话不投机,和小麦克动起手来。混乱中小麦克开了枪,牛仔倒在地上,怀里掉出了一个盒子。上面写着:“献给我的未婚妻,露纱。”盒子摔开了,里面是一枚美丽的戒指,下面衬着一张照片,一个美丽的女孩正靠在牛仔的身边幸福的微笑。牛仔死了,小麦克被通缉,他逃亡了。一天他到集市上去买食物,忽然看到迎面走来几个警察。小麦克转身就逃,身后的警察追了上来。小麦克一直逃到了悬崖的边上。忽然一声枪响,他摔下了悬崖......

地狱门口还是那个小魔鬼看着门。他见了灰头土脸的小麦克:“我说过你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回来。”小麦克说:“如果我不去那里买吃的,也许就不会有事了。”小魔鬼说:“是吗,如果你不杀人,又怎么会让警察追呢?你不觉得对不起谁吗?”小麦克想起了那个戒指,和女孩的照片,没有出声。小魔鬼说:“看来你还想再来一次,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回来。”他一挥魔杖,耀眼的亮光再次将小麦克包围了。

小麦克醒来的时候,是在悬崖的底下。一个村民经过,将他救回村子。这是一个宁静的村庄,村民们善良而朴实。小麦克养好伤后,帮人放牛羊挣口粮。村长将自己训好的牧羊犬借给他,但从小没干过活的小麦克仍然很难管好这群牲畜。一天,他正追赶着一头离群的小牛,累的满头大汗。忽然,一条套索闪电般的飞了过来,准确的套住了小牛的脖子。他抬起头,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正微笑的看着他,原来是村长的女儿。慢慢的,他们相恋了,他发誓会带给她好的生活。就在村长决定给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警察们终于到了。小麦克又一次逃亡了,时间紧迫,他没能带姑娘一起走。三天后,他偷偷的回到村里,却只看到了姑娘的坟墓,原来,他逃亡的那天晚上,姑娘出去追他,被草原上的野狼给围住了,等村民们赶到时,已经晚了。

小麦克疯狂的离开了村子,在草原上找到了狼群。他打死了一只又一只野狼,狼群一拥而上,他仍拼命的打着,杀着,终于失去了知觉...

小魔鬼伸了个懒腰:“现在你该进去了吧。我看这世界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小麦克沉默半晌:“我想回去看看爸爸,我已经十年没回过家了。”小魔鬼打个哈欠:“无所谓啊,不过,你爸爸,嘿嘿。”他挥了挥手里的魔杖。

小麦克从血泊中醒来,四周都是狼尸。村子里的人围猎了狼群,但是在暗夜里并没有发现他。小麦克离开了村子,四处流浪。唯一支撑他生存下去的信念,就是父亲,他一定要回到父亲身边,那个老实、简朴而慈祥的父亲。一年又一年,草原上的风在他的脸上刻上了皱纹。终于,他听说通缉令已取消,他可以回家了。

他回到了家乡的小镇,那已经是一个陌生的小镇了。他的父亲在他逃亡的第二年里就去世了,据说临死时还抚摩着那顶补好的小帽子。安妮的孩子已经像当年小麦克那样大了。格雷老爹和芬利大婶也早就去世了,他们的坟墓高大而且整洁,因为他们的子女每年都去打扫。小麦克,不,现在该叫他麦克了,没能找到父亲的坟墓。虽然当年好心的邻居们为他父亲举行了葬礼,但无人照料的坟墓已经被岁月抹平了。

麦克在父亲的坟前跪了一天一夜。他默默的呼唤魔鬼来带走他的灵魂。他再也没有活着的理由和价值了。然而,也许小魔鬼睡着了,一直没有来带走他。

麦克回到了自己的家,他默默的照料着父亲留下的小屋和果园,除了干活之外,他会坐在果园里想着自己的童年,想着这些年的生活,和他对别人的伤害。他伤害了父亲、牛仔和他的未婚妻,草原的姑娘还有格雷老爹、芬利大婶,哦,还有安妮......

麦克衰老了,要死了。镇上人都来看了他。安妮还带了她煮的鸡蛋,由她那的儿子提着。麦克很羡慕她的孩子。他想对安妮说对不起,说不该扔她的娃娃,但他没有说出来,他死了。

小魔鬼刚睡醒,麦克漫长的一生在他只是一个午觉的工夫。“现在,你觉得怎么样?”他在翻看着那个本子。“你那个愿望还没提呢”,他说,“说吧,你想补偿谁?”麦克想到了很多人,他漫长而痛苦的一生从心头滑过。时间快到了,他在最后一秒说:“我希望,如果可能,请你帮我赔偿格雷老爹的小鸡,给安妮一个新的娃娃;救活那个牛仔,他的未婚妻还在等他回家;救活我的姑娘;最后,请你告诉我的父亲,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我爱他。”小魔鬼皱皱眉头:“涉及的人太多,时间分散太广,很抱歉,我做不到。”麦克失望的蹲下了,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到地上。小魔鬼忽然笑了:“我做不到,可是你能做到。”麦克吃惊的看着他,“可是你要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是你用唯一的愿望换来的最后一次机会。”麦克站直身子,用尽全身的力量点点头。小魔鬼欣慰的看了他一眼,一挥手里的魔杖,耀眼的亮光将麦克包围了。

麦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黄昏的阳光依然十分明亮,刺得他眼睛发花。他眨了眨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靠在一棵树上,前面是格雷老爹的房子。这是格雷老爹的果园!他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只是个小孩。他想起来了,想起了12岁那年的那个中午。魔鬼把我送回来了,他给了我机会,让我从这里重新开始,麦克兴奋地想。

麦克,不,小麦克,小心地把地上的果子捡起来送到格雷老爹家。他说了对不起,并掏出自己的零用钱交给格雷老爹。格雷老爹怀疑自己刚才在酒吧喝多了,在用拳头把自己的头打出了两个包之后,终于接受了现实。不过他没有要小麦克的钱,而是从树上摘了个最大最甜的果子给小麦克。小麦克果子,离开了老爹,他幸福的想,原来被人喜欢真的比被人讨厌感觉好的多。

小麦克拿着零用钱跑到镇上的商店,买了一个娃娃,实话说,比安妮的那个丑一些,小麦克不安地想。然后,他来到了安妮家里,安妮不敢出屋。最后她爸爸出来接受了他的娃娃,并告诉他安妮一定会喜欢的。

芬利大婶的鸡蛋有点麻烦,不过我才12岁,小麦克想,我会挣到钱来补偿的。天要黑了,还是赶紧回家吧。他来到自己家的小屋外,屋里有灯光。小麦克走进屋里,桌子上有饭菜,老麦克正在灯下笨手笨脚的给他缝补着帽子。小麦克走过去,老麦克把帽子给他戴上,小麦克高兴的转了个圈:“多漂亮的帽子,爸爸。”老麦克和小麦克一起吃饭,小麦克忽然说:“爸爸,我记得家里有张地图,明天我要找出来,等我长大了,我要草原旅游。”

小麦克睡熟了。小梦神拿着老麦克送的果子要上路了,老麦克担心地问:“真有那个地方和姑娘吗?”小梦神笑了:“当然有,不过她也才10岁呢。”老麦克也笑了:“走之前不给他个美梦吗,下午的梦让他够难受的了。”小梦神飞了起来,一眨眼就不见了,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他现在不需要我给,也一定能做美梦了。”

老麦克转过头去,果然,小麦克的嘴角正挂着微笑呢。

石像鬼的夜晚

在国外的很多古老建筑物的顶上,都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石头像。它们长着蝙蝠般的翅膀,又有着猴子般的身体,看起来很是古怪。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含义,只知道它们有一个听起来不怎么正派的名字——石像鬼。只有很少很少的老人们依稀记得,这些石像不是那么简单的,它们对于城市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夜幕悄悄的降临了,城市里灯红酒绿的比白天还要热闹。月光静静照着大地,像水银一样。在一个古老的钟楼上,一个石像鬼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它已经站了几百年了,不在乎多等一会。然而等到喧嚣渐渐平静时,它还是动了。它轻轻拍打一下翅膀,上面掉下了好些石屑。它痛惜的看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人类听不到的呼叫。

几个石像鬼从附近的屋顶上飞了过来,环绕在它的周围。它轻声数着:“格林、麦尔、芬克。。。,恩?好像少了人,贝达呢?”少了一只耳朵的格林立正,然后说:“他似乎有点风化了,他说晚点赶来,头。”头,对,它是头,是整个城市所有石像鬼的首领。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所有石像鬼中年头最多的,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最有力量的。而且他的位置在钟楼的顶上,那本身就是崇高的地方。

它点点头:“好吧,今天晚上轮到你们巡夜了,去吧。”大家懒懒散散的四散飞走了。它又蹲在钟楼顶上,就像从没有动过一样。

一个小小的黑影偷偷的摸到了它的身边:“嘿,泰袒,你睡了吗?”它回答:“不,小泰瑞,你知道,我们石像鬼只在白天睡觉的。”小家伙撇了撇嘴:“只有你承认我是石像鬼,他们都不承认呢,他们都说我是小吸血鬼。”“呵呵”,泰袒笑了,“他们是在逗你玩呢。你知道,雕刻石像鬼历来是石匠们最神圣的事,向来都是由最好的石匠来做的。然而,很不幸,最好的石匠也有犯错误的时候,比如喝醉酒。”小家伙闷闷不乐的说:“可为什么偏让我赶上了?”泰袒笑着说:“他刻完你就睡着了,酒醒后看见自己刻的东西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虽然已经过去100多年了。”

月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可以看见小泰瑞确实和其他的石像鬼很不一样。他个头很小,只有普通石像鬼的一半大,在最高大的泰袒身边只到膝盖,只能仰头看着后者。他没有尾巴,因为石匠忘掉了。石像鬼引以为傲的强壮的肌肉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理由很简单,当时醉醺醺的石匠没有选好一块足够大的石头。这一切使他看上去确实像一只吸血鬼变身的蝙蝠。当然,他是石头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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