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猛地刹了车:“你怎么了?”鱼儿没有反应。当司机拉了拉鱼儿的胳膊时,鱼儿才醒过来。“小姐你是怎么了?”司机再次问。鱼儿没说什么,只有两行泪向下淌着。到了科大门口,司机让鱼儿下车,鱼儿几乎是瘫在了车上,怎么也直不起身子了。
鱼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华子的寝室的。她来到寝室里,寝室正关着门。这时的鱼儿已没有了喊门的力气,她索性就依在了门旁。依在墙上的鱼儿依然在想老杜,老杜就是杜长春吗?鱼儿反复地在心里问自己。她不敢相信,她也不愿相信,她心里存着一百个侥幸,杜长春与老杜没有丝毫关系!是的,杜长春与老杜没有丝毫关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寝室里仍然没有动静。鱼儿心里就更不安了。华子到哪里去了,是到医院了吧?到哪个医院了呢?她在心里猜测着。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华子究竟是在哪个医院治疗,她不知道这个城市里的医院在哪里,她更想不起来那个医院是什么样子。鱼儿确实是急了,现在她心里空空的,她最焦急的就是要见到华子。
然而,华子呢,没有一点踪影。鱼儿再也忍不住了,她咚咚地跑下楼去,她要到下面去找华子。到了楼下,鱼儿又站住了,华子在哪个楼里呢?她更拿不准了,她决定就在这里等他,华子总是要来的!
然而,鱼儿没有等到华子。等来的是几个人对她的问话:“你是鱼儿吧?你没见华子吗?我们到大厦找过你,你到哪里去了?”鱼儿愣住了。
接着,她断断续续地听到华子的同学告诉她:华子二十天前留下一个字条就走了。
鱼儿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华子!华子!你在哪里啊!”华子没有应答。鱼儿见没有华子的应答,便飞奔地向前面跑去。
鱼儿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华子,我给你送钱来了!我们去治病!”但鱼儿依然没有听到华子的应答。
鱼儿继续大声喊:“华子,我给你送钱来了!我们去治病!”华子还是没有出现。鱼儿突然大笑起来。她从包中掏出一沓钱,洒向空中。
“华子,我给你送钱来了!我们去治病!”
钞票在风中一片片地飘飞着,像一簇簇旋转的花,迎着风越来越大,越开越艳。
鱼儿望着空中这朵盛开着的花儿,仰着头哈哈地大笑着……
35
鱼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她在床上躺了五天五夜。这五天五夜,她把自己这近二十年的经历,尤其是这三年来在外面的经历全想了一遍。她想到她的爹娘、两个哥哥、许明、华子、老杜,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最后她认定这就是命,她鱼儿就是这个命,命运对她不公啊!
经历过这么多变故后,鱼儿想,这就是命吧。她开始的时候是准备死的,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可后来她坚定了活下去的想法,她要彻底地改变过去的自己,要以一个全新的样子活下去。她在心里说,过去的鱼儿已经死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鱼儿在第六天起床了。她开始进食,她要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然后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新的城市去闯荡。这一次她拿定了主意,从此以后过去的记忆全部封存起来,她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
现在,鱼儿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心里也轻松多了,她就是一条无牵无挂的鱼,就要重新进入这个曾让她痛苦不堪的世界。
十天后,鱼儿决定要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城市。
收拾好一个包后,她给老杜留下一个字条——
杜哥:
我走了,你为我犯了错误,我这一生都不会忘的。
我本想死的,但我还是决定活下来,我就不信这个世界对我永远不公!也许,你见到这个字条得十年以后了,那时候我可能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鱼儿
然后,鱼儿把门锁好,背着包走向火车站。
进站的人很多,黑压压的,男男女女站了参差不齐的一片。鱼儿被人挤着拥向检票口。这时一个人一挤,鱼儿就离开了人群,等她再挤进队伍时,前面已经塞进去十多个人了。鱼儿在心里生着气,慌啥慌呀,还上不了车咋的。
离检票员还有三个人时,鱼儿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顺着声音向后一扭脸,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她心里一惊:怎么是许明!
“鱼儿!”随着一声喊,鱼儿看清了,那个人就是许明。
鱼儿过了检票口,站在一边停了下来。这时许明站在排队检票的人群旁边,大声地说:“你要到哪里去?你能不能下班车走?”
鱼儿望着焦急的许明,硬硬地站在那里,任许明在外面大声地喊着。
检票的没有几个了,许明挤在后面要向里面冲。鱼儿突然转身,快步向站台跑去。
鱼儿转身的当儿,泪就淌了下来,顺着两颊汩汩地向下流。
36
这次变故之后,鱼儿彻底变了,这种变化是绝望后死而复生的那种脱胎换骨式变化。她变成了一个与过去全不一样的人。她来到滨湖市一家高档会所做了领班,凭着自己的美色和聪明,两个月内便结识了副市长周政。但刚开始时她并不知道周政是副市长。
周政虽然心里十分急切,可他上楼的步子却异样地沉稳。每一步都结结实实地踏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而且,他脚下的柔软与水泥台阶的坚硬很自然地缓冲着,这种缓冲虽然很微弱,但通过腿部神经的传导,他还是感觉到了很好的弹性。
周政一边迈着腿,一边在心里笑着:“这个小女子,这个小女子。”
周政知道他要到的楼层到了,可楼梯的尽头却是一片昏暗。但他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透出的灰白的光来看,还是确信这个叫鱼儿的女子正在里面等着他。
距离门越近,光线越微弱,防盗门的不锈钢把手在黑暗中隐隐地闪烁着亮光。周政抓住闪着亮光的把手,向外一拉,灰白的光就向他扑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这光是通过客厅的玻璃透过来的,整个客厅就像充满了乳白色的雾。但沙发的那头却是一块深黑色的阴影,那是由墙体和沙发反射而成的。鱼儿就坐在那团阴影里,但周政还是从她脸上反射的亮光,准确地判断出她坐的位置。
他借着微光,心情激动地向这边摸索着。鱼儿早已感觉到了,她把头转过来,脸就背了光,头顶上却有一道亮光闪了一下。客厅内异样地寂静,只有小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响着。周政感到了这特有的诗意,他并不想破坏这种意境,所以也保持着安静。
这时,那团黑影的轮廓突然轻声地说:“想死我了!”
这声调因急切而有些颤抖,这个颤音一下子使这个静谧的环境得到了升华,充满了诱惑。周政紧走几步来到鱼儿跟前,伸手抓住她的手。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然而很认真地捏了一会儿,再把她柔软的手指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透过她手指的松软,周政感觉到了她正全身心地放松着,一声不响地、万分顺从地任自己捏着、攥着、抚摸着,只有从唇翼里发出的低语悄音:“啊……啊……”
周政被这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飘来的娇音撩得不能自持了,他放下她那纤细柔嫩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她的这只胳膊微微地颤抖着,顺着他的力气向上,整个人也一体地站了起来。接着,她的胸酥软地触到了他的小臂,继而,她的肩也软软地偎在了他的身上,浸润着淡淡清香的秀发也像一丛瀑布冲到了他的脸上。
他们贴得很近,连皮肤的湿气和鼻息的热气都感觉到了。周政忍耐不住地用鼻子使劲嗅着来自她身上的气息,这股气息一下子冲进了他的脑际,让他一阵眩晕。他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就在这搂着的一刹那,他们倒在了沙发上。
被压在下面的鱼儿,发着很重的喘息声,气息喷到周政的脸上,周政才清醒过来,松了仍在抱着鱼儿的手,稍微坐直了些。但他立即又伸手捧起她的头,用嘴唇在她额头上啜了几下,尔后,又捧住了她的脸,在微弱的亮光中凝视那因丰盈而微开的嘴唇。
两人的嘴唇相触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她嘴唇的焦躁和灼烫。当他开始吻她的时候,她那微开的唇突然张开,迫不及待地一下子吮吸住了他的下唇。然而,在狂热的一阵吮吸之后,她又像婴儿一样安静地但却贪婪地吮吸着。与她的嘴唇一样,她那丰满的、在睡衣下一起一伏的、温热的胸部,也正在悄然而有力地吸附着他的神经。在这互相吮吸的沉醉里,周政被从她鼻孔中散发出的热浪,以及她那坚挺的温热的乳房震颤,搅得有些虚脱的感觉。
他不得不从她的嘴唇上移开,他要欣赏一下她这战栗的身子上的这张脸。可是,她的双眼微合着,像沉睡中的婴儿那样满足。
望着微光下的鱼儿这般娇态,一股股热流从周政的腹部涌起,紧接着,就像奔跑的洪峰在他的全身冲来荡去,冲得他有些摇晃不定了。他弯腰把她抱走,向卧室走去。鱼儿的臀部已经触到了床上,周政正要松手时,她却发出了低声的呻吟:“别松开!别松开!”她一边呻吟地恳求着,身子却努力地向上,嘴唇在周政的脸上不停地吸啜着。
他们一齐倒在了床上,她翻身压在了周政的半个身子上,两只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躺在下面的周政,睁眼瞧着微弱的光线下,鱼儿这妩媚和风韵万千的脸庞,心里一热,张嘴用牙紧紧地咬住了她的嘴唇。这时,鱼儿的长发从上面滑落下来,把周政的脸埋在里面,发际在他脸上摩擦出的酥痒痒的感觉,使周政把她箍得更紧了。
这时,鱼儿也在呻吟着:“再抱紧些!再抱紧些!”
周政使尽全力把鱼儿与自己箍在一起。她在他的用力中幸福地喃喃着,发出阵阵娇喘声。周政知道自己用力太猛了,就松了松,这时他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胸脯起伏得越来越厉害,脸部的肌肉也在微微抽动。接着,一颗泪珠落在他的鼻子上,泪珠像一条小虫一样滑进了他的嘴里,他感觉到了清凉的咸味。周政猛地翻过身来,跪在鱼儿的两腿边,几下子剥开了她的睡衣,然后,飞快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37
周政从鱼儿营造的这昏暗暧昧的环境中,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兴奋。
他有一种要爆炸的感觉。闪电划过头顶,雷声隆隆地响着,阵阵狂风卷起,他整个身体都在这暴风骤雨中冲撞着、挣扎着、搏斗着、狂啸着……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终于平息了下来,周政精疲力竭地倒了下来。
这时,鱼儿双手搂着他,两行泪水随着她痉挛的身体不停地淌在他的胸脯上。
“你怎么了?”周政坐起来,用手抚摸着鱼儿的脸,不安地问。鱼儿没有言语,身子痉挛得更加厉害了。
“伤着你了吧?”周政焦急地摇晃着她的胳膊。鱼儿摇了摇头,倦在那里,身子一颤一颤的。
“你到底怎么了呀?”周政急切地把她抱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瞅着她的脸。然而,鱼儿仍没有答话。
“说呀!”周政的声音柔了下来,像孩子一样的抱着鱼儿。
鱼儿终于出声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多少次啊?”她扬起脸,盯着周政。
周政释然地把鱼儿向怀里搂了搂:“你咋说起这话了?”
“我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鱼儿有些害怕地喃喃道。
“我能舍得了你这青春的人儿吗?不,永远都不会的!”周政像在对鱼儿说,又像是在自语,“不,永远都不舍得的!”
鱼儿没有再说话,她把头向周政怀里埋了埋,身子却抽搐起来。周政的一只手在鱼儿光滑如玉的腰部和臀部来回地滑动着,他被这柔软而有弹性的肌肤所吸引,一时间竟没有感觉到鱼儿的变化。
当他觉着鱼儿的情绪变化时,他就俯下身子,把嘴贴在她的耳朵上,小声地说:“放心吧,我说话算数的!”
这时,鱼儿从周政的怀里突然挣开,仰着脸,有些委屈地问:“你什么时候与她离婚?”
周政被这问话弄得一怔。鱼儿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赶紧把自己的脸贴在他怀里,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地说:“我不该不相信你……”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搂住周政的脖子。
周政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不,不能怨你,你还不到二十岁,你应该这样想的!”说罢,他又叹了声气,“唉,我不做这个副市长多好啊!”接着,两个人都不再言语。
气氛有些冷了,鱼儿慢慢地仰起头,对周政说:“今晚不给她打个电话?”周政很感激地看了看鱼儿,说:“不打了。”
“那我们睡吧。”鱼儿有些疲惫地说。
周政把鱼儿的身子放平了,拉了拉毯子,把鱼儿和自己盖住了一些。鱼儿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然而,周政却没有睡着。他睁开眼,看着这个侧躺着、唇边露着微笑,像个恬静的孩子一样的鱼儿,心里一热,又闭上了眼睛。
是的,自己真的喜欢鱼儿。她带给自己的是从没有过的新鲜和活力,虽然这样有些冒险,但与那快四十岁的妻子曾艺相比,他真的是难以舍弃。想到曾艺,他的思绪又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