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若儿你醒醒?”沈易征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满屋子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人作呕。
没想到沈若如此不懂事,竟然随便就叫个大夫开了药方来堕胎,弄不好可是谁随时丧命的,出嫁大婚夜就被休,如今还怀孕了,传了出去他的老脸可真是没地方放了,以后在朝中更不敢面对别人,连同僚都拿这等家丑来打压他。
“爹……”
过了许久,沈若虚弱的声音才响起,身体的疼痛还在,她虚弱的唤了一声之后,又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但记忆还在,她记得自己喝了那一碗药之后疼得打滚,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那是自己的孩子,那个孽种,她终于掉了,终于掉了。
“若儿你哪里不舒服?等一下大夫就来了,你不要再睡了。”沈易征在一旁看着,看着丫鬟手忙脚乱的擦拭她身上的血迹。
床单已经被染红, 被子上也沾满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的手上也抓得满手鲜红。
触目惊心的一幕让进来的丫鬟都吓得脸色苍白,沈易征此刻心情万分复杂,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分明是要教训她一顿,却没想到见到奄奄一息的沈若。
不管如何丢人,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女儿了,沈漓是他大哥的女儿,沈玉乾又是别人的野种,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而已。
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老了都没人送终,一生到头竟然都活成了这样,实在是造化弄人。
刘月蓉无耻之人,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放她出来,还有沈玉乾,他收拾了多少的残局,浪费了多少心血,最后却不是自己的儿子,真是够丢人。
他越想越怒,直到大夫来了才被打断。
号脉之后,又开了药,沈若身上的狼藉也被收拾干净, 沈易征站在院子里,听着大夫交代事宜。
她差一点就丢了性命,流血不止,只是此刻昏迷不醒,沈易征明白再怎么生气都无用,只能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管教女儿,跟了她娘一个德行。
待此事渐渐平复之后,他才从怀中掏出了信封,上面清楚的写了整件事情的始末,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知道沈若坏了孽种,并且要堕胎。
只是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若她选择将孩子生下来,也是可以养在沈家,毕竟丑事既然已经宣扬出去,也没办法回头,沈家如今人丁单薄,有个孩子也不担心绝后。
“老爷,小姐已经睡下了。”
“都下去吧,让春梅守着。”
“是……”
沈易征怒气无处可泄,脑中闪过刘月蓉的身影,匆匆的就朝地牢而去。
母子二人见到沈易征,尤其是刘月蓉,激动得大叫起来,抓着栏杆不断的朝外面探出手去。
“老爷,老爷你这是要来将我们放出去的对吗?老爷求求你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我一定会好好改过自新,求求你不要将我继续关在这个地方了。”她声泪俱下,跪在地上,卑微如蝼蚁。
沈玉乾不敢开口,因为他看清楚了沈易征暴怒的脸,他觉得这个男人的阴狠是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正眼也不看刘月蓉,冷哼一声:“你这个贱人还敢想出去?你知道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老爷,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就算做牛做马,我都会赎罪的,只是求你放我出去而已,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易征指着她,怒骂:“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如今我会被人指指点点?你知不知道女儿跟你一个德行,不知廉耻,****荡妇,如今还怀了不知是谁的孽种。”
刘月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沈若怎么可能会这样呢?她的若儿怎么可能会怀了别人的孽种?那她的后半辈子岂不是全都毁了?
沈玉乾也满脸的惊讶,想起前几日姐姐来看自己时还是好好的,如今竟然怀了别人的孽种?那姐姐该怎么办?该如何是好?
“不……不可能的,老爷一定是你骗我的对不对?若儿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哼,”沈易征厉声道:“有什么不可能,若不是你这个好娘亲做榜样,她又怎么会学成这样?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出地牢半步,直到你死为止。”
“老爷……老爷……”她脸色惨白,一直手扶着栏杆,一直手垂在半空,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
刘月蓉回到了角落中,满脸的眼泪,口中一直喃喃自语,反反复复都是不可能、不可能!她这般看中荣华富贵,一生都在为此追逐,如今竟然落了这样的下场,生生将人逼疯。
“娘……爹一定是骗我们的,你不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沈玉乾摇着她的手臂,在身边安慰。
可惜此刻的刘月蓉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脑中不停闪过沈易征的话,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踏出地牢半步,直到死为止!
到死为止!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在这里呆到死?
她宁愿死也不能在这呆一辈子,曾经是如此高贵的身份,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猪狗不如,最低贱的下人都可以随意践踏自己,她不甘心,不甘心。
“老爷怎么会如此狠心?乾儿?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关着一辈子吗?”
沈玉乾看着她的眼泪,却无法回答她的话。
林辰终于传来了消息,让沈漓兴奋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林辰不仅派人送了信来,那有了那极其珍贵的草药。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告诉叶辰安,两人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也不必每日提心吊胆,沈漓激动得将人一把抱住,头埋在他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我们终于不用担心了,王爷……”眼眶温热,她不知该如何去回复林辰的信,上辈子他为救自己而死,这一生,他竟然又救了自己的夫君,两世都欠了你人命,我该拿什么去还?
“让你担心了。”他垂头扶着沈漓漆黑的发,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恨不得揉进血液里。
这个温柔又冷静的女子此刻已经完全属于他,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多么害怕,害怕我死了之后你与母妃二人该如何是好?未做你想做之事,未完成你的愿望,怎能离开?”他轻吻着沈漓眉心,语气温柔至极。
“如今好了,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不问缘由,只要你想做的任何事,只要我做得到,都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沈漓抬眸看他,温和俊美的脸上,眼里的温柔似要溢出,她凑上前去,主动吻上他的唇,温暖柔软,他的气息很快将她包围,唇舌交缠,腰被紧紧缠住,舌头缠着她沉沦,这样的温柔……也罢……
“王爷,我们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了,这些时日宫中变故甚多,坊间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虽不知是何人所为,可我们似乎已经身处险境。”沈漓手中拿着信笺,看着上面寥寥数语,眉头深深皱起。
叶辰安从她手中将信笺拿过,看了一眼,将沈漓了揽入怀中,却并不言语。
“我知你不舍你母妃,可如今事情已经轮不到我们来控制了,若不尽快离开,恐怕会是一场硬仗,王爷养精蓄锐多年,不能功亏一篑。”沈漓伸手拂去他眉间皱褶,温柔无比的声音继续道。
“你若想救你母妃,先要保护好自己,若不然,我们全部都逃不掉。”她残忍的指出了事实。
叶辰安一阵无语,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我本不想如此着急,但却总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你可知道,离开了这里不知哪一日才能回来,你不后悔?”
沈漓没有半点犹豫的摇头:“绝不后悔。”
“好,我们明日动身,我清晨去找母妃,与她道一声别,下午我们就出城吧。”
沈漓按住他的手,眼里有一丝担忧:“王爷进宫可会让人察觉?”
他安抚一般吻了她头顶:“不会,父皇如此年轻,怎么会将手中大权交到太子手里,只要他尚在人世,我们就可以安然度日。”
“可我始终觉得那人不会轻易放过你,那些兵器你可知道是谁在幕后主事?”沈漓将卫均瑶的话问了出来。
叶辰安吐出一口气,片刻才点点头。
“是魏王,他也想要从中作梗,所以如今我们离开便是最好的办法,他若与太子夺权,两败俱伤,我们在京都,必定引得父皇怀疑,得不偿失。”
魏王暗中不知收买了多少朝臣,又打造了多少兵器,养了多少人马,这些都不得而知,一切还要待他与太子战败之后,再能定夺。
“可那边关的大军如今还不知落入谁的手中?”她想起霍朝英将军的死,到了如今已经一月有余,仍然不见皇上有丝毫动静,若那时叶辰安进宫,果真是逃不掉前世的套。
“霍将军义子霍重骁勇善战,武功高强,当是不二人选。”
沈漓握住他的手,缓缓摇头:“我觉得不会这样简单,他若真的被封了大将军,为何皇上还会召他回京?况且已经一月有余还不曾动身?难道是怕他也生了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