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漓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天心等在院子,手中拿着一封信函,声称门外有人要见她。
她随手接过,拆开之后发现是熟悉的字迹,寥寥数语,却让她不可抑止的激动,抓住天心的手急切吩咐:“快,马上去门外将人请进来。”
从腰间抽出令牌,交到她手中,叶辰安离开之后,这个地方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必须要有令牌才行,为了她们的安全,外人自然是很难靠近,如今见到信函,她也是激动难耐,可以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眉心处是一阵阵的抽。
卫嘉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自己救不了他,卫均瑶一定会十分伤心,而自己欠下的那条命,也就没有机会尝还了,当初从见到他的第一次开始,她就想着何时才能将债还清,没想到一拖再拖。
今日卫均瑶找上门来,也算是好事,起码证明她还是安全的,并没有落入叶晨轩的手中,卫家从一开始拒绝李君澜的时候就已经要做好了迎接这个结局的准备,如今不过是将事情提前了而已。
“姐姐。”久违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漓迎了上去,握住卫均瑶的手,有些激动的点头。
“好妹妹,你终于来了,如今四处都有人在打探你们,我还真是担心你们不能安全到幽州。”
卫均瑶风尘仆仆,激动的红了眼眶,对着沈漓急切道:“姐姐,我们一直都在赶过来,但是叶晨轩实在太狡猾,一路上我们不知躲藏得多么辛苦。”
沈漓看着她的身后,没有了别人,她是独自一人来的?
“你夫君呢,还有你的孩子呢?”心中不安扩散。
卫均瑶摇头:“他们都没事,已经在城中安置下来了,如今天下也只有这一处地方能容下我们,若不是夫君早有先见之明,恐怕今日我们都不能再相见了。”
沈漓知道谢家在此事当中受到的牵连也不少,如今竟然再一次因为这个事情而受累,四大家族,名存实亡。
“你放心,只要有我们的一日,你们谢家就不会倒,静待时机,东山再起。”沈漓松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远处,话音里是无比的坚定。
“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我知道很为难姐姐,但是妹妹实在没有办法了,大哥一直以来都待我掌中珠宝,如今他下落不明,我不知道究竟该跟谁说,我们又不能离开幽州,皇上已经下令,四处都是通缉我们的人,只要出了灵州,必死无疑。”
沈漓惊愕的转身看着她,唇瓣动了几下,欲言又止,她此刻是真的不知道究竟该隐瞒还是如实相告,卫嘉已经被抓走,但暂时消息还不曾透露出去,可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叶晨轩既然要牵制卫家跟谢家,就绝不会打算放过他,可若是他能答应叶晨轩的条件,应该是不会受到多少皮肉之苦。
卫嘉表面性情清冷,内里却是个认定了事情就不会改变的主,恐怕这一次要吃不少苦头了。
“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自从我们离开皇城之后,就失去了哥哥的联络,如今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皇上又一直觊觎卫家,我担心他会出事。”
“妹妹,你冷静一些,你大哥他已经……”沈漓话未落,已经看见她苍白的唇,剩下的话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卫均瑶一下子抓住她手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我大哥他怎么了?难道已经被皇上?”
沈漓连忙安抚他:“不是的,你冷静一些,他只是落入了皇上手中,暂时还不会有危险,卫家毕竟不同于一般世家,皇上就算想杀他,也不会现在下手,你们背后牵动的势力,他不会不考虑的,我已经派了人去营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可是皇上一直都想费尽心思铲除我大哥,李大人尚在的时候,他已经极力拉拢,后来我大哥并不动摇,那时起,他就已经存了要除掉卫家的心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想到竟然落入他手中,姐姐,你说真的不会有事吗?”
沈漓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要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将他就出来。”
卫均瑶心痛难当,她何尝不知道,抓走卫嘉的人是皇上,不是一般的官府衙门,想要从他手中抢人,谈何容易,辰王府中出来侍卫,武功虽高强,也不敌皇宫守卫千军万马。
“姐姐,我知道这样做是为难你了,但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看在他曾经帮过你的份上,求求你跟王爷求情吧。”
沈漓浑身无力,对上卫均瑶悲痛的脸,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叶辰安如今在什么地方?也许两军交战,兵临城下,即便是他在这里,也是分身乏术,如何是好?
从未有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倘若天下在自己手中,那些亲近之人的生命就不会操控在别手里,就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被送上断头台。
她从来都觉得平静淡然细水长流的日子才是幸福,可是现实如此残忍,生生将她逼得退无可退,走投无路。
唯有站在最高的位置,俯览众生,让所有人对你恭敬恐惧,再不敢有半点抗拒,那个时候,才可以守护你所想要的一切,否则那些权势总能将你原本的一切都毁灭。
“姐姐,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大哥。”卫均瑶哭着,抓着她的双手慢慢跪在地上,沈漓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已泣不成声道:“姐姐,我能为难的人也只有你了,哪怕你日后不肯原谅我,那也是我应得的惩罚,可是我不能不救我大哥,我大哥他没有错,他没有错。”
“均瑶,你起来吧,就算你今日不说这一番话,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大哥为了我们的事情受累,是我对不起你们。”
“姐姐,对不起,但是除了你之外,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跟谁说这件事情了。”卫均瑶在她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
自从匆忙离开皇城之后,一路过来灵州的路上就已经失去了大哥的消息,原本以为他还有事要处理,现在看来,他只是为了要引开那些人,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被抓住。
她的夫君怕是想了明白,当时才会意志坚定的拉着大哥的手不让他离开,可最后是自己说不担心,大哥一定会回来,是自己亲手将大哥送到了地狱。
卫均瑶伏在沈漓肩上,不可抑止的泪水不断涌出来,她满心的愧疚,悔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大哥就不会独自行动,如果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不是为了避开那些人。
“我也是昨夜接到了侍卫的密报才知道这件事情,皇宫戒备森严,我们的人很难靠近,但是你应该要相信你大哥,他一定能想办法跟叶晨轩周旋,只要他能够等到我们的人去救他。”
卫均瑶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那是什么地方她不会不懂,若是有把握也不会让沈漓如此为难。
“姐姐,我明白你的苦衷,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夫君一早料到这个结果,可是我……是我……是我让大哥离开的。”
沈漓摇头,拉着她在亭子中坐了下来,“若是你大哥不这样做,恐怕如今落入皇上手中的人就不止是他,救不了你们,他会更难过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大哥一直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但是姐姐,这件事情始终都是因为而起,没有办法弃大哥不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将他救回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远远的,刘宁心止了步,指着亭子中的两人问贴身丫鬟,“那是谁?如今不是不准别人随便入院子吗?怎么会有陌生女子在这里?”
春梅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更不认得那女子是何人。”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刘宁心挺着肚子一路朝沈漓走了过去,两人背对着说话,各自沉浸在情绪中,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来人的靠近。
“姐姐,这一次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先前大哥还留下了一些东西,托我们转交,我改日携夫君登门拜访吧。”卫均瑶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
“咦,这是宁侧妃?”她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人,还不知道来了多久,顿时有些不快,这个女人实在是够阴险。
刘宁心虽也是出身官家,但跟卫家这样的大家族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只有上一次在府中才见过卫均瑶,她如今能够到这里来找沈漓,怕是跟她交情不浅。
“卫姑娘,不,如今应该是叫谢夫人了,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呢,许久不见,你倒是没有多少变化。”
“姐姐抱歉了,我方才见你们二人聊天兴致正好,不忍心打断。
“宁侧妃过来这里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沈漓也是十分恼怒,她知道卫均瑶的身份,怕是忍不住又要去跟良妃说上一番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