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江南的春色正浓,往来游子佳人笑语阑珊。弱柳扶风,牵起伊人的裙脚。
一个身着藕白色衣裙的女子正倚窗靠着,望着院子已有浅浅嫩芽的树木,眉间却又一丝烦忧。
把玩着手里的骨扇,她不时又望了望前院几眼,清风吹拂过她乌黑的长发,一缕发丝搭在纤细的肩上。一个小孩抱着一个盒子走进院子。
脸上扬起一个快乐的笑容,肖疏影就赶忙跑出去,接过麟儿抱来的盒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表扬了小孩子几句,麟儿有些虽然板着脸,但是却是带着一丝自豪。
打开盒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醉人酒香弥散开来。肖疏影有些赞许的看着这酒,说道,“这酒还真是人间难得,颦儿姐可是帮里我的大忙了。”
说着她把骨扇放在怀中,抱起盒子就往外面走。吩咐麟儿在家好好待着。便坐上马车往褚府赶去,自从上次那场尴尬之后,肖疏影就没见着褚风扬,为了不失去这个大靠山,她决定亲自再去道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不信她这么有诚意去,他褚风扬还能冷眼对她么?
马车途中经过金府,街道上却是冷清清的,金府外挂着白巾,对仗,上下都穿着素衣麻葛,人人脸上挂着悲戚。
咚咚木鱼与念经声从院内传来,肖疏影看着半掩的大门不是有人穿着白衣进进出出,心里讶然。
这,金家在办丧事,联想到几天前金元宝的古怪,还有金家那些阴谋,肖疏影突然有一丝担忧。
金元宝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自然不便去金府问,于是也就没有下去,马车很快驶过,梵音木鱼声留在身后。
一刻钟后,褚府到了。
她便端着酒盒向护院说明来意,但是由于她没有扮成男子,护院不让她进去。
没想到会这样,肖疏影还是解释了自己的来意,最后护院决定帮她问问。
大厅内,几个中年男子有些羞愧的坐着,而主位上褚风扬正板着脸说着现阶段诸家产业的一些问题。
平时在外面以风流潇洒的褚爷,在自己家开会时是异常的严肃,俊朗的脸冷如冰霜,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见血,而平常在商界都是捧着的大爷们此刻都没有人敢不认真对待。
也是由于褚风扬身上强大的气场,敏锐的眼光才能降服这些狡猾的老狐狸,诸家也才能兴旺起来。
这时一个丫鬟上来对褚风扬说了几句话,褚风扬听到她来了有些讶然,脸上又还装着严肃,轻咳一声说道,“今天就说道这吧,各位下去把自己手下的是做好。”
如蒙大赦的众人都忙道别离开。
褚风扬也叫人把肖疏影带进来。
刚刚还面若冰霜降服众人的褚风扬,在看到那个穿着藕荷色裙子的女孩端着一个木盒笑着向自己走来的瞬间,突然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她的笑,像春天明媚的阳光照亮了他那十几年的暗夜,似乎一个人走过一条长长的隧道,看到了出口的光明。
那个春日的上午,他的一颗心就此沦落。
直到她都走进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裴玄,他才反应过来。
赶忙伸手帮她端着盒子,这么沉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肖疏影没想到他直接接过去了,愣了下,笑着回道,“这可是上好的状元郎,今天特地拿来送给裴玄的。”
听到是特意送给自己的,褚风扬心里突然流过一阵暖流。
一旁的小厮赶忙上去接过盒子。
肖疏影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行了个礼,有些歉意的说道,“那个,裴玄之前我瞒着你这件事,实在对不起,我也是出于无奈。当时才来泗水,一个女子多有不便于是才做男子打扮,一时间忘了说明。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的。”
褚风扬看着肖疏影向自己道歉,那样可怜样子,不禁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念头,一时恍惚起来,但是现在有不能做什么,有些不满。
说完早早预备好的道歉,见他没有回话,于是抬头看他,没想到他竟然走神了。于是试着再叫了他的字,他好像才回过神来。
想着都走神了,直到肖疏影再一次叫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
于是看着肖疏影,女子打扮的她不在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公子,而是一个俏丽清丽的姑娘。他忙转回他的目光说道“肖姑娘不用道歉,在下理解。既然来了,不如用完午膳吧。”
没想到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对自己的欺骗不瞒,肖疏影也是有些惊讶,这样疏离的语气和前几天那个气愤的褚风扬可相差太多了。
一时间,她也变得恍惚。
一旁的小厮端着盒子,看着平时强势的诸家老爷竟然脸上有些呆,这简直是百年难遇啊。
于是在小厮的内心感叹中,两个人都怀着心事,恍恍惚惚的走想厅堂。
可能是精神太飘散了,肖疏影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在路过小花园时踩到一块圆石头,脚下一滑,惊呼一声,本以为会摔倒。
没想到却倒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肖疏影下意识的拉住那人的衣袖,由于惊吓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抬头看见褚风扬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
从来以为褚风扬就是个风流圆滑的大奸商,此刻脑袋里只有他带着担忧的面孔,和自己心跳越来越快。突然间肖疏影感觉,原来痛恨的褚风扬的面孔竟然觉得顺眼了,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一样。
不敢细想,反应过来的肖疏影忙站好,离开褚风扬向他道谢。
褚风扬见她没事到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肖疏影不断的深呼吸,看看其他风景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敢去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还没有走到饭厅,一个华服老太太就带着几个丫鬟从后院走过了来,看到褚风扬和肖疏影。有些欣喜,上前看看肖疏影问道,“风儿,这位姑娘是?”
看着这位打量着自己的华服老太太,保养很好,一双明眼透露着精光,举止一番大家风范。估计这就是诸家的老夫人了。肖疏影心想道。
褚风扬听到老夫人问了,回答道,“母亲,这位是肖疏影姑娘,是京城来的。是风儿前几个月认识的朋友。”
听到褚风扬称她朋友,肖疏影不免高兴,这一趟果然没有没有白来。于是微笑的看着老夫人,介绍自己。
“原来是肖姑娘,风儿也真是有了朋友也不带回了给娘看看,娘一天都没什么事呢。”老夫人有些埋怨的对褚风扬说道,拉着肖疏影打量着,“来,多么俊一姑娘啊。”
老夫人倒是对肖疏影很亲切,一时间肖疏影也放下担子和老夫人聊起来了。
于是一起去饭厅用膳,诸家的厨房就是好,一桌子的美味诱惑着肖疏影,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放肆的吃。
肖疏影只能就着近自己的菜,挑着吃几口,维持自己的淑女样子。
褚风扬看着她现在斯文样子,想起上一次她和自己吃饭时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而脸上也挂上微笑。
两个的小动作没逃过老夫人的眼睛,看着褚风扬看着肖疏影温柔的眼光,老夫人心想,这孩子哪里是只是朋友,看着情形她家的混小子也有中意的女孩子。
真是老天帮忙,让着混小子终于开窍了,想来这孩子自从未婚妻走了就在外面玩没个正经,现在终于有个看中的女子了,她褚家也该办喜事了。好让她这个老太太早些抱外孙。
于是,老夫人夹着菜给肖疏影,说道,“肖姑娘,来尝尝这个菜。”看到老夫人亲自夹菜给她肖疏影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多谢老夫人。”肖疏影礼貌的回道。
这一顿饭下来,褚老夫人对肖疏影又是夹菜,又是问她一个女子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总之很是关心。搞得肖疏影八丈摸不到头脑。一顿饭吃下来也是晕乎乎的。
看到她晕乎乎的样子,褚风扬心里不免一笑。
但是接下来褚风扬可笑不成了。
老夫人说打心里喜欢这姑娘,硬是拽着肖疏影去她哪里玩,让褚风扬去忙自己的,有些为难的肖疏影一个劲的使眼色向褚风扬求救也没用。
于是只好去居然阁,陪老夫人聊天说话。留下褚风扬想多和她呆一会都不行。
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越聊道越来劲。原来这褚老夫人也不是一般的大家夫人,料理商业也有一手,不免对她更加敬佩。
而褚老夫人听到,肖疏影就是那个开了第一家戏园子,又办了茶坊的人。不免也对她有意思赞扬,看来那个混小子选媳妇的眼光还是不错嘛。
天色渐暗,老夫人就安排人送肖疏影回去了,还说让她给自己留个包间,明天去听听戏。肖疏影高兴的答应了。
肖疏影回来心情十分高兴,刚走到后院推开闺房一看,她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种强烈的震惊与恐惧摄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