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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葱校园(1)

校园时光是我们生命中的花季。

那时候,我们年少、活泼、无瑕,十足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纯真样儿。最可爱的是,年少的我们藏了许多心事,像花瓣,一瓣挨一瓣地挤到心窝里的某个角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却总不见它们在校园晨风中怒放。

给美丽做道加法

高汉武

就像平静的湖面落下一枚银币,突然的声响,惹得满教室的花朵晃动起来。靠窗那排坐在最后的同学,弄碎了一块小镜子。

这是上午的第二节课,老师的讲述已停下来,同学们正进行课堂练习。有初冬的阳光从窗外涌进来,流淌在摊开着的课本上的字里行间。在教室的课桌间来回踱步,看长长短短的七排秀发及秀发下亮晶晶的112粒黑葡萄,捕捉沙沙的写字声合成的音乐,男老师感觉到自己好像一位农民在田间小憩,擦汗的同时聆听着庄稼的拔节之声。

一个小姑娘心爱的小镜子摔坏了。

教室里低低地有了议论:

“臭美!扮啥酷呀!”

“上课怎么能照镜子?”

“活该受批评了。”

“看老师怎么办?”

老师没有言语,他有意无意地听着同学们的每一句议论。这些女孩子呀,全十五六岁年龄,作为旅游职校的新生,脸蛋身材口齿当初都曾经过精心挑选,一笑甜爽爽的,开了口也如一巢出窝的小鸟,没有三五分钟是静不下来的。男老师的心里笑着,他知道她们在等讲台上的反应。

其实,开始练习后不久,老师就看见那位同学悄悄摸出了小镜子。他看到她将镜片偷偷压在作业本下,写几笔作业就照一照。借着阳光,一只蝴蝶形的淡黄色的发夹舞动在她的前额,花季的脸真是漂亮。男老师想提醒她,但一时没有想好合适的话,现在经同学一催化,他忽然有了一种灵感。

他微笑着先开口问了一个物理问题。

“请说说平面镜的作用。”

“有反射作用。”这很简单,全班56个同学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啊!”老师说,“同学们,几分钟前,我们教室里56位同学变成了57朵花,有一个同学借镜子反射出一朵。但是,镜中的花是虚的,镜片只能反射美丽,并不能增加美丽。要增加美丽或者让美丽面对岁月雨雪风霜的一笔笔减数,还能保持总数不变,我们唯一的办法是从另一方面给它再一笔笔添上加数。这加数是指,我们一次次作进步的努力,一次次为自己的目标不轻言放弃,或者,一次次向我们的周围伸出自己的手……而此刻,对坐在教室里的你来说,帮助你增加美丽的是你桌上的书本。”

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一池吹皱的春水再度平静。

当天晚自习时,照镜子的小女孩儿在日记中写下这么一句话——给美丽做道加法。

青春的幻想既狂热又可爱。

没有谁能拦住你的努力

崔修建

初中毕业,我以10分之差,与省重点学校——县一中失之交臂,被一所条件极差的乡中学录取。

当我带着简单的行囊,来到那个破烂不堪的中学时,本来就很沮丧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了。这里的条件比想象的还差——光线极差的教室、破烂的桌椅、一点火直冒烟的炉子,缺水又少电。听说有些水平的老师都想方设法地调走了,好容易请来的外语老师也正在联系往外调。再看那些学生,很多到这里也只是为了混张高中文凭,并没抱多大的希望。

面对如此情景,我除了懊悔,便叹息自己的命运不好,心想,到了这地方,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劲!

于是,我上课无精打采,作业也是应付,常常捧着一本小说打发时间,露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青春的朝气早已失落。就在我和同学们打算就这样混下去的时候,一位老师改变了我们。

那天,那位已经退休、因缺人手又被返聘回来的教语文的谢老师走进课堂,给同学们展开了一幅油画。那画面很简单——苍茫无际的大漠,一位孤独的旅者,正赶着骆驼朝前艰难地跋涉,风撩起他蓬乱的头发,满脸的沧桑依然掩不住那份独特的坚毅与执着。

我一遍遍地念着油画的标题——《走出大漠》。是啊,大漠空阔无边,风沙肆虐,他不能抱怨什么,只有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努力地走出去,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同学们,请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人能拦住你的努力!”谢老师深情地注视着我们,真诚地说道。

刹那间,我幽闭的心田里,掠过一缕清爽的风。我满怀感激地冲着谢老师点点头,再面对那块粗糙的黑板时,我竟生出一份特别的亲切。

我在每一本书上,都写下两个大大的字——努力。

此后,我不再抱怨学校条件太差,不再挑剔老师水平如何,而是把十二分的精力都花在了学习上,认认真真预习、听课、完成作业,还跟同学组成了“学习小组”,互相取长补短,日子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

后来学校又分来了几个年轻的师专毕业生,校园里又有了一份青春的气息。我的学习成绩在稳步上升,那次用重点学校的测试题测试,我的考分竟然进入了县一中的前10名。我明白,这意味着照此努力下去,我不仅可以考上大学,还有可能进名牌大学呢!

更让我高兴的是,在谢老师的指点下,我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篇篇洋溢着校园气息的习作,纷纷见诸报端,让我儿时的作家梦一点点地真实起来。当我将一张张“三好学生”奖状和一份份印着我的文章的样报、样刊,带给一辈子在田间耕作的父母时,他们跟我一样喜悦地感叹道:“真没想到啊,一个人要是肯努力,什么样的奇迹都能产生!”

那年高考,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我的同学也有好几个分别考入了省内外的大中专院校。这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来对那所乡中学不抱什么希望的人们,开始纷纷关注起那个不起眼的学校,乡里也开始着手改善办学条件。

一天,我偶然遇到了现在省城外贸部门工作的昔日大学同寝的田力。见面没三分钟,他就直跟我感叹:日子过得太没劲儿,单位里的同事虚伪、庸俗,领导用人讲裙带关系,自己说话和办事要如何看人眼色,等等。闻其言,再看他一脸的苦相,我知道他陷入了这样的沼泽:对环境的不满,对世事的抱怨,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了本该拥有的勤奋和努力,让颓唐缠住了本该富有朝气的青春。

“可是并没有人拦着你去努力啊!”我这样劝慰老同学。他摇摇头道:“难啊,方方面面的关系,已搞得自己筋疲力尽了……”

于是,我又跟他讲起了那幅《走出大漠》的油画。他怔怔地望着我,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口中喃喃地念叨着我说的那句话——没有谁能拦住你的努力!

真的,每个人所遭受的境遇可能相差甚远,每个人的活法也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不容怀疑的,那就是没有人能拦住你努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充实、快乐和辉煌。只要你愿意,并一直在努力着,即使是在很差的条件下,也依然能创造出无愧于人生的奇迹!

青春是一种持续的陶醉,是理智的狂热。

尴尬“魅力”

刘莉琨

那天,上着物理课,我正想窗外那只小蜘蛛荡秋千的技术为何那般炉火纯青,同桌碰了我一下,把一本书递给我:“喂,你看看!”

先瞧题目,啊哟,《测测你魅力》,哇!女友版!没说的,测它一下。

我一条条看下去,并且按规定逐条加分,最后加总分一看——?!

我差点晕了过去:上帝啊,100分我只勉强得了20分!再看评语,你是个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女孩,初次给人的印象不太好……

咱懂得人家的潜台词——你没有魅力!

愣了好半天,我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问同桌:“我没救了,是不是?”同时心里酸酸的,哼,她分数一定比我高。

同桌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有救,就看你的决心了。现在我提问,你可要如实回答!”

“喳!”我迅速做好一切准备。

“你会说‘人,最能帮助自己的还是自己’和‘我崇拜大地,因为它包容万物’之类的话吗?”

我,摇头。

“你会写含蓄美丽的散文吗?常修指甲吗?欣赏莫扎特的音乐吗?……”

她一连串地问我,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摇头,极端灰心丧气地摇头。

“听我说,同桌。”她高深莫测地看着我,“你要下苦功改正,方可立地成佛!”当时,我严肃地看着她,虔诚地点了点头!

以后的日子里,我再也不敢张着“血盆大口”唱:“让我一次吃个够!”粗门大嗓变成了和风细雨。我天天修指甲,不骗你。笑不露齿我做得极好!走路的时候我尽量挺胸提臀,步法由原来的二步并作三步走变成了“纤纤小足慢回首”——可这比让我缠脚还难受!

啊,我是多么文静优雅呀!

有一天经过足球场,一只足球凌空而降,我头脑一热,本想发挥我那“河东狮子一声吼”的威力,回头却看见同桌无限期待地看着我。考验我的时候到了!于是我优雅地接住了球,优雅地等待那个男同学来拿。最后,球是拿走了。

唉,顺便提一句,人家给了一个评语:“你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呀?”

上帝啊,我是不是没得治了,两星期过去,我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原谅我这么说,因为我的同学们看我的目光和看外星人没两样。痛定思痛,照此下去,我岂不是西施的邻女“东施”了吗?

想了整整一天,我把刚穿了两星期但鞋跟已掉了五次的高跟鞋踢到了床底下,一声“我是否真的一无所有”吼得痛快极了。

空气好新鲜啊!

最后,我第一次想对所有的女孩子说句“深沉”的话,但要相信我的真诚:任何一个女孩子对生命的诠释都不会相同,但每一个女孩子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风情,而每种风情都是一种美丽,一种魅力。

如果说青春也有缺点,那就是它消逝得太快。

我想你们

董玉洁

下了晚自习,我独自躺在寝室里读小说。正是这本小说催发了今晚的一切。

当初离家出门时爹妈交代:到城里读书,也学点惦记。你这孩子,打小就不晓得惦记人。三叔把我送进这所中学时也提醒:抽空回去看看你的爹妈一眼,二老不容易呢。今天课堂上班主任又讲:人,应该懂得以某种方式表达对亲人的感情。我手头这本小说也正在讲述着这样一个故事:一名俄罗斯少年只身骑着枣红马冒雨夜行30公里回家,仅仅为了对父母说一句“我爱你们”,父母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我的心像上足了劲的发条,激动得微微发颤:我何不也把爹妈狠狠地幸福上一番呢?我可不是那种只想不做的人,我从床上跳起来推上自行车就往四十多里外的家里奔去。

风呼啦啦地拨打着树叶。天上乌云怒走,月亮藏藏露露明明灭灭。最好来场倾盆大雨吧,这样更显出我的心情——老师说这叫反衬。

半小时后,一场不小的雨应召而来。水顺着脸淌到下巴尖儿上汇成一挂小水链儿往地上牵。极亮的闪不时像城里的电焊,照亮了一簇簇披发劲舞的树,这真好。回到家里啥也不说,就一句:“我想你们,惦记你们!”可不能说“我爱你们”,那不符合国情,太难出口了,爹妈也不习惯。当他们明白我是如此惦记他们时,会激动得一副什么样的神情呢?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打量他们这长大了、学会了惦记人的儿子呢?他们会幸福得手足无措的,妈只会拿手在围裙上的那块灰补丁上蹭来蹭去。

在雨中跋涉了三个多小时,我终于站在了村头。

小村里没有一星灯火,人们早已沉入梦乡。借着一个闪,明晃晃地望见几个低矮的屋子默默地卧在雨中山坡上,像是被谁随手遗忘在那儿似的。

站在家门口,雨水掺和着汗水,我早已浑身透湿。

敲门时,我的手有些抖。

爹妈警惕地问:“谁?”

“我!”

“出事啦?”爹妈嗓子眼儿发颤,磕磕碰碰地摸火柴点灯,“出啥事啦?”从门缝里我清楚地瞅见两位老人连外套都顾不上披便起身,妈举着铁盒做成的油灯,爹手忙脚乱地拔门闩。

“出事啦?出啥事啦?”爹妈连声急问,满脸满眼的惊恐。

“没、没啥事,我——想——看看你们。”想好的话临出口又变了。

“没啥事?看我们?没啥事这么大雨深更半夜你大老远赶回来?我们有啥好看的?到底出啥事啦?”爹蹙着眉头,使劲地瞅我的眼睛,想瞅出个名堂来。

“真的,真的没啥事。”

爹接过妈手里的干毛巾递给我:“深更半夜的,一个人骑自行车,好几十公里山路,那么大的雨……”爹不会骑车,总担心两个轮子站不住。

妈忙着给我找干衣服,接着又给我煎了几个荷包蛋。

我咽着荷包蛋,妈悄悄凑过来:“是不是在学校里惹祸啦?有啥事跟妈说,妈不跟你爹说,妈知道你爹脾气不好,妈不跟他说。”

“妈,真的啥事也没有。”我咬着鸡蛋,嘴里胀满了暖暖的蛋黄。

收拾完了,我在床上躺下。迷迷糊糊刚要入睡,爹突然推开门:“栓子,到底出啥事啦?你照直说,爹不骂你!”

“爹,没事,真的啥事也没有,就想回来看看你们。”

爹退出去,掩上门,两老又嘀咕了好一阵。

躺在床上,我开始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第二天清晨,雨仍下得很大,我打定主意,起床第一句话就对他们说:“我在城里想你们!”

可起了床,没见着爹。问妈,妈说:“你爹夜里就走了,去你们学校看到底出啥事。你这孩子,有事也不说!”

此时,我已无话可说。

青春时代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但只有老年人才知道这一点。

粉红色的信笺

任丝璐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抽屉上了锁,内心也上了锁,再也不愿向妈妈吐露心中的不快。日记本上第一次出现了“代沟”这个词。有时因为一件小事,甚至只是一句不和气的话语,一个不理解的表情,就在我心里潜滋暗长几分烦恼。然而几个月前发生的一件小事,却深深地震撼了我。

那天早晨,寒风凛冽,妈妈忙拿出一件粉红色的外套让我穿上。望着那件外套我犹豫了。上周末,我与同学约定,每人只穿一件冷色调的毛衣,如果穿上外套,同学会骂我失约的。于是我断然决定:不穿!

“穿上吧,听话,外面很冷。”妈妈关切中带着一丝央求。

“我说不穿就不穿!”说完,我连饭也不吃,便匆匆离家。

“太不听话了,你走了就别回来!”妈妈生气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赌气地一溜烟跑了。

不用说,那天只有我穿得很单薄,被冻得浑身直发抖。同学的失约使我感到委屈,又很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

天仿佛愈加冷了。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学。怎么办?真后悔当初不该说得那么绝。唉,上姨妈家吧,这是唯一的退路了。一进门,却发现爸爸也在。不知怎的,不争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接一个地掉下来。

“你怎么不回家呢?妈妈正在家等着你呢,她有点事不能来。”爸爸一边用他那宽厚的手替我拭泪,一边把手上的那件粉红色的外套递给我:“这是她让我拿来的,快穿上吧。”顿时,暖洋洋的外套抵御了寒冷,亲情的宽容使我释怀,不尽的悔恨占据了心田。

“晚上早点回家。”爸爸叮嘱道。

下午一下子过去了,在一阵犹豫、徘徊之中,终于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却没有勇气去敲那扇再熟悉不过的大门。我在门缝中窥见,妈妈正低垂着头在揉着腿,门缝中透进的一线光照在妈妈脸上。我突然发现妈妈的头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眼皮和嘴角也松弛下来了。妈妈变老了,那是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老。这时,屋里传来爸爸的声音:“这孩子太骄横了,你也是,明知她不会回来,何必一次又一次出门接她呢?现在好了,本来就不舒服,又摔了一跤把脚扭了吧?”一种沉重的负罪感迫使我轻轻叩响了门。门开了,妈妈站在门旁注视着我。“妈妈”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却没开口。我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猛然,看见书桌上有一张粉红色的信笺,上面这样写道:

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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